自從昭陽殿失火之後,杜嘉麟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他仿佛一下子長大了好幾歲,竟然在短短一日里從跳月兌變得沉默起來。他沒有再哭,但也不怎麼說話,時常一個人呆著,默默地看著窗外,目光沒有焦距。
到如今杜嘉瑾哪里還有不明白的?他也不是傻的。之前他還可憐秦家六表弟有個惡毒的母親,原來自己同情早了,他的母親比起姨母來絲毫不遜色。不,應該說他的母親比姨母高明多了……
當著他的面,母後對小舞多好啊!要不是六表弟的話,要不是太子哥哥的神情語氣,他說不定還會相信那真的是個意外……
杜嘉瑾給杜嘉麟請了兩天假,讓他緬懷這第一份心動的感情。晚上,他也陪著杜嘉麟一起睡。這兩天他也不想去鳳儀宮,所以也對外稱病,也沒去上朝,就在東宮陪著杜嘉麟。
太子妃崔瑤也一日過去兩次看望這個小叔子兼表弟,每次都帶上怡寧郡主。
怡寧身體也不太好,但長得很像父親,是個非常漂亮的孩子。
「啊,哦……」怡寧還不會說話,但已經知道對著自己的父親揮手笑了。
杜嘉瑾伸手將她抱在懷中,低頭親了親她的小臉蛋,心中柔軟,臉上卻沒有什麼笑容。
「殿下,怡寧想您了呢!」太子妃崔瑤見杜嘉瑾心情不好,心中也有些不安。皇上有意給東宮添人的事情,她已經得到消息了。
崔瑤也恨啊,她怎麼就生不出兒子來呢?太子身邊現在還沒有別的人,基本上就她一個她都生不出兒子來,等以後要是人多了,只怕她更沒有機會了。還好太子對女兒也算疼愛,就算為著見怡寧,也不會拋下她……
杜嘉瑾看到女兒,就忍不住想起了健康聰明鮮活靈動的鳳舞,而後自然就想起了自己夭折的嫡長女平康,心情便更加低落了。他將孩子還給崔瑤抱著,輕輕嘆道︰「怡寧生來身子就弱,你多用些心吧!多听听太醫的話,飲食要均衡,也要讓孩子適當活動身體才能慢慢好起來……」
崔瑤滿臉慈愛地看著懷中的女兒道︰「殿下放心,臣妾就這麼一個女兒,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而後,杜嘉瑾便讓太子妃抱著孩子回去了。天氣熱了,抱著孩子在外面走也容易受暑氣。
崔瑤回房以後,很快給皇後和崔氏傳信︰太子殿下依然情緒低落,應該是沒有找到那個孩子。
皇帝和太子都以為崔皇後除去了那個孩子,心里會很得意,其實他們不知道,這個時候崔皇後和妹妹崔氏心里都有些不安。
崔氏是請求皇後姐姐動手幫她把人除去的,但是想不到皇後姐姐動作這麼快,而且會出問題。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可是尸體呢?那賤種真的死了嗎?
崔皇後更是想不到這麼一件簡單的事情會出問題。那個丫頭果真鬼得很,高嬤嬤明明看到她昏睡在房里才讓人放火的,沒想到她竟然在大火中不見了!難道那丫頭真的是妖精變的?
得到消息的秦羿很憤怒,很傷心,可是再多的憤怒傷心又能挽回什麼?而秦守念卻忍不住期望著︰妹妹是真的小仙女吧?她是回天上去了嗎?一定是的!妹妹那麼厲害,怎麼會被燒死呢?
一晃三日過去了。
杜嘉麟不得不去上書房念書,只是他再也沒有了天真可愛的笑容,也沒有提過要回鳳儀宮的話,晚上仍然住在東宮。
這天早上,杜嘉瑾陪著杜嘉麟用了早膳,囑咐人送他去上書房,自己則去了慎思殿的書房,也就是東宮的外書房。
他的人在後宮找鳳舞找了三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他也死心了,人也該撤回來了。
書房里,韓駿和慕容蒼已經等候多時了。
韓駿是護國公嫡長孫,也是太子的伴讀之一,如今掛著太子親兵副統領的名頭,其實是負責東宮密諜的。太子有三千嫡系親兵,設有一正兩副三名統領,只听太子一人號令。另外,京城附近還有六支共計三萬人的軍隊歸太子統轄調配。
在大夏朝,太子是有實權的。所以,大夏朝的皇帝一般不會輕易冊封太子。這不是跟自己分權麼?
慕容蒼是太子第一幕僚,是杜嘉瑾最倚重的心月復謀士,雖然他明面上沒有在東宮任職,卻是東宮第二號人物,深得太子及東宮各屬官的信任。
杜嘉瑾剛剛坐下,慕容蒼便勸諫道︰「殿下,您這次有些小題大做了。不過是秦尚書的外室女,您為了這麼個小丫頭做了這麼多,已經有些過了。現在還為她與崔家和秦家交惡,實在得不償失。」
韓駿也跟著點頭。這幾日,東宮暗衛和密諜頂著皇上的壓力幾乎將後宮翻了個底朝天,可是什麼都沒找到。如此勞師動眾的,卻為了一個孩子,實在是沒有必要。
「傳令下去,撤回搜索令!」杜嘉瑾輕輕嘆息一聲道,「都三天了,只怕……」
原本杜嘉瑾還有些把握鳳舞還活著的,但三天明里暗里的搜查,什麼都沒找到,他也沒有信心了。一個孩子,就算沒被燒死,三天也能餓死人。
不想就在這個時候,房頂上忽然晃晃悠悠飄下來一塊巴掌大的布片來,上面隱約有些暗紅,似乎還寫著字。
杜嘉瑾一把撈在手中,仔細一看,卻是滿面震驚!
只見那月白色布片上寫著一行歪歪扭扭的兩個字——救命!落款處畫著一片羽毛。
與此同時,慕容蒼和韓駿也站到杜嘉瑾身邊,看清了布片上的字。
三個人幾乎同時抬頭看向房頂——
只見房梁上一只老鼠不閃不避地看著他們,見他們看過去,居然還抬起兩只前爪,做抱拳狀,對著杜嘉瑾作揖,同時口中吱吱出聲。
杜嘉瑾三人都怔住了!
竟然是一只老鼠!而且是一只有靈性的老鼠!這是在向他求救?可是小舞怎麼能讓一只老鼠幫她送信?幫她求救?
三人面面相覷。
饒是慕容蒼見多識廣,也只听聞有犬馬為主人求救的,卻從未听聞有人可以御使一只老鼠找人求救的。
而且這只老鼠竟然知道來這里找太子殿下,這是什麼樣的靈物才能辦到?
杜嘉瑾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你可是要帶我去救鳳舞?」
米老鼠趕緊點頭,又抬起一支前爪吱吱吱地沖著鳳儀宮的方向指了指。
杜嘉瑾再問︰「人可還在鳳儀宮?」
米老鼠再次點頭。
杜嘉瑾立即道︰「走,我現在就跟你去鳳儀宮救人!」
米老鼠經過鳳舞長時間的教,早就能听懂人言了,只可惜一般人听不懂它的話,無法與它交流罷了。听說太子要去鳳儀宮救鳳舞,它便知道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一辦,可以回鳳儀宮等著了。
「記住,今日之事,需嚴格保密,絕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
杜嘉瑾見那老鼠很快就不見了,猜測著應該是在鳳儀宮等他,嚴肅地交代了韓駿和慕容蒼一句,便趕緊趕去鳳儀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