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梯狂妃戰神 064 歸

作者 ︰ 七煌殿下

在巴比倫呆了兩個月,直到交接的官員們到齊,卡爾和黎雅才啟程離開巴比倫。

回想起這兩個月里發生的一切,黎雅唏噓不已。

起初的半個月,隔個兩三天就會發生一次暗殺或者圍殺時間,巴比倫的百姓們不知疲倦地反抗著。

面對情緒異常暴躁的民眾,黎雅等人只能在面對攻擊時采取相應的自衛行動,連重傷對手都不能,更不用說是殺掉了。這個時候的殺戮,只會給有心人更合理的策反理由。為此,黎雅負傷四次,有兩次是為卡爾擋下的。卡爾怒了,也不管手段是否激烈,在最短的時間內順藤模瓜,找到了一直在幕後煽動民眾的貴族官員,全部以各種各樣的叛國理由關押,主謀斬首示眾。

這些貴族們被嚴厲處置之後,巴比倫民眾的反抗更加激烈了,但也只是一段時間,當這段時間過去了,當卡爾溫和利民的政策一項項頒布實施下去之後,巴比倫的百姓們終于安靜了下來。

而東部那些赫梯兵未曾征戰過的土地,也被卡爾的各項政策安撫了下來,部分無法安撫故意挑事的「釘子」,被黎雅帶人全部暗殺,當然,暗殺的事實被掩蓋,所有的死亡都變成了意外。百姓們察覺不出,但是深諳官道的貴族官員們多少察覺到了赫梯這位殿下的鐵血手段,為了保命,全部安靜下來,不敢再有所異動。

至此,赫梯征服巴比倫的戰爭全面結束,而能否將這個局面維持下去,就要看國王陛下派來的代理官員有沒有那個能耐了,卡爾自然不會傻到要將這事大包大攬,他已經要回赫梯,這里的事情,縱然他有心要管,也是鞭長莫及。

「殿下,人帶來了。」

回國的隊伍整裝待發,黎雅卻突然跟卡爾耳語幾句,然後卡爾便打發雷爾夫去辦事了。

整個隊伍因此滯留原地,等待的同時,好奇著他們的殿下和小監軍又合計了什麼事。

直到雷爾夫回來,眾人才明白,他們小監軍和殿下這是給那位巴比倫什麼什麼公主與家人話別的時間。也是,從小到大都嬌生慣養著的公主一夜之間就沒了公主的身份,還要跟著他們前往赫梯,這一去,或許一生都不會再回到故土。

嗯,他們小監軍果然還是個女人,你看,她多細心。

「這……」眼看就要啟程了,各種忐忑不安和戀戀不舍一齊涌上心頭,梅麗薩正不知所措,就看到了自己的家人。梅麗薩眼眶一紅,眼淚就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呵,哭什麼,還不快過去,能給你話別的時間可不多。」黎雅被裹在斗篷里,大大的兜帽都快要擋住眼楮了,扭頭一笑,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彎彎的嘴角和一口大白牙。

「嗯,謝謝侍衛大人!謝謝殿下!」擦擦眼淚,梅麗薩羞澀一笑,忙跑過去撲進自家父親的懷里。

看著那邊一家人溫情脈脈地相互囑托著什麼,黎雅彎了彎嘴角,別開頭,將兜帽往下拉了拉。

「從這里向東,能到你家嗎?」卡爾走到黎雅身邊,將大大的手掌蓋在黎雅頭頂。

「能。」黎雅的聲音失去了平日里的活力和清脆,軟糯糯的,有些哽咽,有點委屈。

「那回去?嗯?」

「呵。」黎雅突然一笑,仰起頭看著卡爾,眼眶還是紅紅的,「你要是送我回去了,我可就不回來,也不放你回來。」黎雅半開玩笑地說道。

「嗯,那就不回來了。」卡爾笑著揉了揉黎雅的腦袋。

黎雅一愣,連反抗卡爾的蹂躪都忘記了,因為她從卡爾的語氣中听出了幾分認真,若是現在她點頭了,卡爾說不定真的會帶著她……呃……私奔?

半晌,黎雅低下頭,一臉糾結。她是不是又無意識地做了什麼多余的事情?她不是打算放著卡爾不管,等著他對自己的熱情降下去嗎?可為什麼突然覺得卡爾的熱情有增無減呢?

「怎麼了?」怎麼又低下頭了?卡爾皺眉。

「沒什麼,我開玩笑的。」黎雅搖搖頭,然後抬臉沖卡爾扯了扯嘴角,就轉身走開,湊到吉羅德他們那邊去了。

卡爾死死盯著黎雅的背影,抿嘴。

「殿下,您說什麼了?」怎麼好好的氣氛,突然就散了呢?馬卡斯湊到卡爾身邊,不解地看著卡爾。

「我說什麼了?」卡爾扭頭,瞪馬卡斯一眼。

馬卡斯一愣,然後模模鼻子。唔……他賤賤地湊上去干什麼?話說,怎麼總覺得殿下和黎雅之間,一旦關系變得十分親密,就會在某一個時刻突然拉開距離,而這個距離,似乎是黎雅刻意拉開的。為什麼?順其自然地發展下去不好嗎?為什麼總是要生硬地給扭曲了呢?

馬卡斯不解了。不行,他得找黎雅談談。

「該出發了。」卡爾翻身上馬,瞄了一眼巴比倫王。

「去吧,我的孩子。馬杜克神會保佑你的!願你一生幸福!」

巴比倫王嘆息一聲。雖然已經作出了決定,但對與錯,沒有人會知道,他只能祈求他所信奉的神明保佑他唯一的女兒在異國一切安好。

梅麗薩沒再多說什麼,伏地向巴比倫王磕了三個頭,起身,果斷跑開了。

因為是騎馬,所以梅麗薩必須要與誰共乘一騎,而帶人這種技術活,當然要交給馬術最好的黎雅。

黎雅先帥氣地翻身上馬,然後看著梅麗薩踩著事先準備好的腳凳,動作怪異地爬上馬背。

梅麗薩在黎雅身後坐好,然後立刻死死抱住黎雅的腰。雖然之前已經演練過好多回了,可是從小到大只坐過馬車的梅麗薩表示,她是真的十分害怕。

「呃……梅麗薩,看不出來你的力氣還挺大。需要我找條繩子將你綁在我身上嗎?」黎雅扭頭調笑一句。

「好!」誰知道梅麗薩一听到這個建議,立刻雙眼放光,目光炯炯地看著黎雅。

「呃……我只是開個玩笑。」黎雅嘴角抽了抽,「若是真的綁在一起了,那我摔下馬背的時候一定會拖累你的。」

「你還是算了。」梅麗薩瞬間縮了回去,微微哈腰,額頭抵在黎雅後背。

「……」黎雅沖天翻了個白眼。

赫梯的將士們看看瑟瑟發抖的梅麗薩,再看看英姿颯爽的黎雅,然後默默扭頭。果然,他們家小監軍已經超越了女人了吧?

「出發!駕!」

一連串的揚鞭打馬吆喝聲,因為有在巴比倫當地買到的馬匹做補充,赫梯全軍一人配一馬,學習了兩個月之後,終于有炫技的機會了,于是龐大的軍隊揚起大片塵土煙幕,以極快的速度聲勢浩大地離開眾人的視線。

「咳咳……」距離馬隊最近的前巴比倫王及其兒子們被坑害得最慘,差點揚起的塵土埋掉。

「啊!」

而部隊剛一出發,黎雅以及黎雅附近的幾個人的耳朵就飽受摧殘,因為某膽小公主一直在驚聲尖叫。

黎雅覺得被折磨的不僅是自己的耳膜,還有自己可憐又脆弱的小心髒。人的心髒,在承受異常的聲音時是會出現跳動異常的情況。

「卡爾,我能殺了她嗎?」黎雅偏頭看向卡爾,一臉的煞氣。

她不是沒想過打暈這姑娘,可是打暈了,她除了要控馬,還要分神抓著這姑娘,以防止她摔下去,其危險程度與現在的狀況不相上下。

「監軍大人,你可千萬冷靜啊!」吉羅德笑著喊了一嗓子。

「你冷靜你來!」黎雅狠瞪吉羅德一眼。

吉羅德閉嘴,控馬稍微離黎雅遠了點。

黎雅瞪眼。

「喂喂,這位公主,你可別再嚎了,咱們家監軍真的會殺了你哦。」有幾個將領打馬從黎雅身邊經過,嘻嘻哈哈地笑道。

黎雅已經由氣憤變成郁悶了。這群幸災樂禍的混蛋!

好在人的嗓子承受力也是有限的,所以公主大人嚎著嚎著就破了音,再嚎嗓子就要疼了,于是,公主大人閉上了嘴。白天行軍晚上休息,軍隊回國的旅程又耗費了一整個春天,等黎雅再次站在哈圖薩的城門前時,已經是夏天了。

她第一次踏進王城刺殺國王陛下的時候,也是在夏天吧。呵,一年的時間,真的好快啊。

因為軍隊是得勝凱旋歸來,還是征服了整個巴比倫,這消息,早就已經傳遍赫梯上下。所以從踏入國境開始,這支隊伍每經過一座城市,都會受到人民的熱烈歡迎,听說這支隊伍回來了,每個城市都會準備慶典,而到了哈圖薩城,全國的慶典才算是真的開始了。

軍隊停在哈圖薩城南方的斯芬克斯門前,面前是厚重巍峨的T型高台,青灰的顏色,威嚴而又肅穆。高台之上站著大祭司王和兩名祭司王,似乎還擺著祭祀台,但因為距離和角度問題,黎雅有些看不清楚高台上的人和物,所以果斷放棄對脖子的折磨,垂著頭,听著大祭司王神聖的贊頌。

諸多的祭司當中,黎雅也只認識一個奧羅拉,奧羅拉在做祈禱時的聲音黎雅也曾听過,但是現在正在吟唱的這位大祭司王的聲音肅穆卻並無威壓,莊重卻並不死板,空靈、聖潔,充滿了包容力和親和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發聲地在高處,那聖潔的聲音就如同是從四面八方一齊用來一般,溫和地將整個人包裹在里面,有滌蕩心靈之感。

黎雅索性閉上眼楮,靜靜地去感受這聲音中的純粹和美好。該說不愧是支撐著一個民族信仰的人,閉上眼楮,那種有如梵音的感覺更加強烈,黎雅甚至有靈魂正在接受聖光沐浴的錯覺,那一瞬間,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似乎只要循著這聲音,就能找到一生的安定,似乎這聲音的盡頭,就是今生所求。

黎雅的眉梢突然動了動,偏頭看向卡爾。

「男人?」黎雅擺著口型詢問。

本來還是一臉擔心的卡爾立刻就松了一口氣,然後點點頭。

支撐著整個赫梯信仰的大祭司王是個男人,這個事實讓黎雅稍稍有些詫異,畢竟那聲音中的柔軟和包容太過溫和,那是猶如母愛般的溫暖,現在卻是出自一個男人。

「我有機會見到他嗎?」黎雅來了興趣。

「想見?」卡爾挑眉。

黎雅好奇心重,會對某件事某個物品突然產生興趣那都是經常發生的事情,可是突然對一個人產生興趣,這可是頭一次,雖然卡爾也認為這個人有足夠的理由讓黎雅好奇。

黎雅眼楮一亮,猛點頭。

卡爾抿嘴盯著黎雅看了一會兒,點頭。

黎雅立刻就美了,騎在馬上晃蕩著兩條腿,一張小臉上笑容燦爛。

一直坐在黎雅身後的梅麗薩疑惑地看看黎雅,再看看卡爾。

現在可是莊重神聖的祭祀儀式,這兩位主角干什麼呢?還聊上了?而且是聊了什麼?竟然讓她前面這位侍衛大人高興成這樣?

因為黎雅只動了嘴,卻沒有出聲,所以梅麗薩並沒能讀出黎雅的語言。

冗長的贊美詞終于結束,大祭司王在祭司王的幫助下完成了某種儀式,然後部隊原地解散,由各自的主將帶領著到指定的地方安營扎寨,待受封結束之後,再回到他們原來的崗位上,而這段時間,他們留下的空缺,由就近的部隊補上。

而卡爾和黎雅一行人則是繞到偏東方的王門進城,穿過上城,回到王城。

這是黎雅第二次踏進議政殿,第一次是為了一樁罪責,而第二次,是為了一次榮耀。

不過勝利的榮耀什麼的,黎雅並沒有多深的感觸,她只是在錯誤的時間里錯誤地出現在一個錯誤的戰場上,然後接二連三地犯錯而已。策馬奔騰揮劍殺敵的時候,黎雅是身心舒爽的,可是當戰爭結束了,黎雅就又糾結了。現在,身在這個時空中,想要不參與進去,還真是困難啊,更何況黎雅是個靠著直覺身體先行的人。

「你們的表現,超出了我的預計。」第一次,國王陛下的表情表現出了他十分愉悅的心情。

他的兒子代替他征服了巴比倫,那個強大的可以與赫梯並肩的帝國,那個他曾經想要征服卻最終沒能成功的地方,他曾經向世人展現過赫梯的強大,如今,他的兒子再次將這種強大帶到世人面前,他終于不必擔心他退位之後的事情了。

「這是兒臣應該做的。」卡爾和凱里異口同聲道,雖然凱里在說這話的時候稍微有點心虛,他基本就是個跑龍套的,正經事還是多虧了王兄和黎雅。

「啟稟父王,」卡爾側開一步,露出躲在眾人身後有些發抖的梅麗薩,「這是前巴比倫王進獻給赫梯的禮物,以示巴比倫臣服的誠意。」

「哦?」國王陛下挑眉,看向瑟瑟發抖的小綿羊。

梅麗薩想要上前行禮,她真的是非常想要這樣做,她的心里明明清楚她此刻應該、並且必須這麼做,可是雙腳跟生根了一樣扎在原地,腿有千斤重,這一步,是無論如何都邁不出去。梅麗薩緊咬著下唇,雙手死死攥住裙邊,眼楮紅紅的,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因為梅麗薩的天人交戰時間,大殿之中陷入一片不和諧的寂靜當中。

卡爾皺眉,偏頭,剛好跟黎雅對視上。

黎雅輕咬了一下嘴唇,抬眼看了國王陛下一眼,飛快地傾斜了一體,然後站正。

身體傾斜的瞬間,黎雅飛快地在梅麗薩耳邊說了一句話。

「你是巴比倫的公主,你的父王以你為傲。」

梅麗薩愣了一下,然後偏頭看向黎雅。

黎雅沖她擠擠眼,甜甜一笑。

梅麗薩閉上眼楮,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上前三步,行禮。

「巴比倫前王女梅麗薩代表巴比倫前王室問候陛下,陛下日安。」雖然聲音還是有些抖,但好歹沒咬到舌頭,梅麗薩對于自己的表現還是很滿意的。

「抬起頭來。」

黎雅翻了個白眼。出現了,國王調戲美女的經典台詞。

梅麗薩一咬牙,強壓著恐懼抬起頭。

其實她的恐懼並不是因為赫梯,也不是因為眼前的國王陛下,只是天生膽小,這膽小到了陌生的環境自然會發作。

「呵,不愧為巴比倫的公主。怎麼樣,卡爾?賜給你做側妃如何?」在看清梅麗薩的長相之後,國王陛下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壞笑著看向卡爾。

皺眉,抿嘴,卡爾不滿地看著王座上一臉悠閑地找他茬的男人。

听見國王陛下這個建議之後,黎雅的心一揪,就連表情都僵硬了,不過也只是轉眼間,異樣便消失不見。

但是,本就打算消遣兩個人的國王陛下自然是沒錯過黎雅臉上的表情。

這反應不錯啊,莫非是他那木頭笨兒子已經把人拿下了?不對不對。國王陛下頗有些遺憾地撇撇嘴,若是笨蛋兒子將人拿下了,那現在瞪他的就應該是黎雅,而不是他的笨蛋兒子了。

唉,笨蛋兒子果然是笨蛋兒子,什麼都要他這個做父親的幫一把。唔……不過這黎雅可不能用激的,他要是真把這個女人賜給了卡爾,那他保證黎雅會立刻跟別的男人跑了。

「回父王,梅麗薩單純善良,應該找一個懂得珍惜她的人,但兒臣已經心有所屬,不適合做這個人選。」

滿朝嘩然。

他們的三王子有心上人了?誰啊?怎麼從來沒听說過?話說,是誰家的小姐這麼有能耐?連他們帝國眾多美女都未能拿下的三王子殿下都給拿下了?

黎雅一愣,臉上就是一熱。好在一直都是垂著頭的,除了離得近的幾個人,也沒人能看見她的表情。

「既然近水樓台的人不想先得這個月,那麼,梅麗薩就暫住王宮之中,這個夫婿的人選,就由她自己來挑選吧。」一個戰敗國送上來的戰利品而已,真的賜給了自己的兒子,倒是抬高了巴比倫的身份,還是隨便誰來給撿走吧。

梅麗薩一愣,抬頭詫異地看著王位上懶洋洋的國王陛下。

她……竟然還有選擇夫婿的自由?這……這不是在開玩笑的吧?梅麗薩下意識地看向黎雅。

同行近三個月,黎雅和卡爾等人已經被梅麗薩認定為好人,可以相信。

看她干嘛?黎雅眨眨眼,然後點點頭。國王陛下會閑得無聊拿這事開玩笑嗎?根本就一點樂趣都沒有的好不好!

「謝陛下。」梅麗薩有些雀躍,臉上的緊張和怯懦退去幾分,多了一抹笑容。

國王陛下的眼神閃了閃,便恢復正常。

接下來無非就是對這一戰的功臣們的封賞。而黎雅,事先強制性地將自己的所有功勞都按到卡爾名頭上去了,因此只得到國王陛下的幾句嘉獎。所以黎雅的威名,也僅止于參與此戰的所有將士,再無他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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