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請您坐好。」阿爾迪斯可沒辦法像卡爾那樣淡定地任由對方為所欲為,所以推也不是,抱也不是,整個人僵住了。
「為什麼?」貝爾仰頭看著阿爾迪斯,疑惑地眨眼,然後不悅地皺眉,「你就不能坦然地抱著我?見不得人嗎?」
見得了人嗎?阿爾迪斯抿嘴看著貝爾。
阿爾迪斯跟貝爾的矛盾,主要就在于兩個人的關系能否公之于眾。貝爾認為他跟阿爾迪斯之間的愛情很普通,只是普通地愛上一個人而已,他自己的選擇,沒有什麼羞于示人的,而且他的愛情,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但是阿爾迪斯雖然同樣愛著貝爾,卻始終認為他們的戀情應該是隱秘的、不張揚的。倒不是因為不齒于自己的愛情,只是當年貝爾執拗地帶著他離開底比斯之後,他才意識到這位貴族少爺對他有多認真。
一直以為對方只是在拿自己取樂,一直以為只有自己深陷其中,一直希望對方跟自己一樣泥足深陷,可是當真的看到這個集地位名利于一身的少爺為了自己放棄一切四處逃避追捕的時候,他才真正看到貝爾的瘋狂,本應該是信息的,但是他卻退縮了。
他是愛著貝爾,也希望貝爾同樣愛他,但是他不希望他們之間的愛情是讓貝爾身敗名裂的禁果。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貝爾的才華,所以他希望貝爾的才華能得到充分地利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因為皇太後的心軟苟且偷生。
所以私奔到孟菲斯之後,阿爾迪斯一直在試圖調整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在一起卻不會影響到貝爾的距離。
然而貝爾卻並不在意這些,名利和地位對于他來說是煩心的東西,與其跟那些帶著面具的人說著言不由衷的話,不如拋開一切跟阿爾迪斯打情罵俏培養感情。
他從小就是生活在榮華富貴之中,那些于他來說已經不能成為人生追求了,他想要追求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成就,而目前來說,跟阿爾迪斯的愛情是他想要追求的,因為這種體驗帶給他的幸福,是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也是他現在樂在其中的。
「嘖!古板。」貝爾不滿地撇撇嘴,非但沒有離開,反而勾住阿爾迪斯的脖子稍微用力一拉,整個人坐進了阿爾迪斯的懷里。
阿爾迪斯連思維都僵住了,面紅耳赤地向黎雅求助,不安地瞄向四周,發現許多人都在看他們的時候,更加不安了。
「阿爾迪斯,你比貝爾要小,偶爾也跟貝爾撒撒嬌怎麼樣?」黎雅舒服地窩在卡爾的懷里,對于阿爾迪斯的羞澀、拘謹和不安感到有些無奈。
「你就是黎雅吧?我見過你。」因為一個小插曲就被直接無視掉的卡瑪強硬地插入話題。
「坐吧。」卡爾看向普拉美斯,挑了挑下巴。
本來貝爾和阿爾迪斯這一對就夠引人注意的了,普拉美斯和這個女人若是也一直站著,那就更加引人注意了。
「不用了,我們……」
「那就打擾了。」卡瑪十分明顯地搶斷了普拉美斯的發言,然後微笑著坐下,笑容溫婉。
「普拉美斯,不介紹一下嗎?」黎雅好奇地上下打量著坐在普拉美斯身邊看起來十分溫柔平和的女孩。
這就是皇太後給普拉美斯安排的對象?難道皇太後認為稍微有點姿色有點心計就能勾得了普拉美斯嗎?當普拉美斯是的蠢蛋嗎?
「這位是伊特努特法老的女兒,名叫卡瑪,今年剛剛二十出頭,是我和貝爾小時候就認識的。」普拉美斯用貝爾給自己微微擋了一下。
「是嘛,真是個漂亮的姑娘。」黎雅看著卡瑪,笑容燦爛,但讓人有些分不清楚她的笑容想要表達什麼。
「哪里比得上夫人。這位就是夫人的丈夫了吧?真是一表人才。」卡瑪看了卡爾一眼,然後羨慕地說道。
不認識卡爾?黎雅挑眉。她以為伊特努特的女兒,學識不一定是淵博的,但至少能認全各國重要人物吧?她又是路邊不需要關心政治關系的平民百姓,她可是伊特努特的女兒,她的命運自出生起就是與政治相連的,這樣的女人,竟然連外貌特征最為明顯的卡爾都不認識?娜芙提提還真是給普拉美斯選了一個好對付的對手呢。
「多謝夸獎。」卡爾不冷不熱地向卡瑪點頭致謝,並沒有對卡瑪的贊揚做出任何反應。
「夫人是剛來底比斯做生意吧?還適應嗎?在這個底比斯,即使能成為王家的供應商,也未必能生意紅火。」後加的飯菜上桌,卡瑪端起葡萄酒輕抿一口,十分關切地詢問著黎雅的狀況。
「生意嗎?」黎雅挑眉,有些詫異卡瑪竟然會問這個,但是仔細琢磨一下卡瑪的話,就發現這不是忠告,而是鄙視,黎雅有些邪氣地勾了勾嘴角,「生意還好吧,不過怎麼樣都無所謂的呢。」
「嗯?怎麼會無所謂呢?夫人不是很努力地爭取到王宮的供應商了嗎?」看黎雅的樣子也不像是說假的,卡瑪困惑了。
努力?有人看到她努力了嗎?
「來爭取王宮的專屬供應商也不過是順便而已,我就只是想來看看普拉美斯的。」黎雅意味不明地看了普拉美斯一眼。
明知道黎雅說的是假的,普拉美斯的心髒還是漏跳了一拍,那種喜悅的情緒讓普拉美斯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嗯?夫人……是來找普拉美斯的?」卡瑪一愣,第一反應是看向正抱著黎雅的卡爾。
卡爾卻沒有任何反應,淡定地抱著黎雅,還體貼地幫黎雅夾菜送到嘴里。
黎雅則配合地在卡爾送來菜的時候張嘴,吃掉。兩個人配合默契,不管是喂的還是吃的,動作都沒有出現過一點偏差。
「是啊,就想著好久沒見了,有點想他了。」黎雅看著卡瑪,笑得有些靦腆。
其實這個時候,她應該曖昧地看一眼普拉美斯,那樣的效果才是最好的,但是身後的男人已經開始放冷氣了,她還是乖一點吧。這男人,抱著她的時候,最喜歡在鬧脾氣的時候捏她腰側的細肉,結果現在腰側的位置越來越敏感了,不知道是個什麼原理。
卡瑪愣愣地眨眼,看了看黎雅,然後目光依次掃過在座的幾個男人,發現每個人都是面色如常,就連普拉美斯都沒什麼反應。
既然普拉美斯都沒反應……卡瑪轉了轉眼珠子。
「我听說,夫人跟普拉美斯是在赫梯認識的?這中間似乎有三年沒見了?像夫人這樣重情義的女人可真是少見呢,普拉美斯能交到這樣的朋友,也是他的幸運,我這個青梅竹馬真替他高興。」卡瑪燦爛地笑著。
「普拉美斯身邊有卡瑪這樣為他擔心、知道心疼人的青梅竹馬在,我也安心了。」
普拉美斯偷偷瞪黎雅一眼。安心?她安心個什麼勁兒?
「當初那個愛哭鼻子的小妹妹也長大了,哥哥我好寂寞啊。小卡瑪有意中人了沒?」
普拉美斯一愣,偏頭狠瞪貝爾。
貝爾戲謔一笑,挑眉。
感謝我吧普拉美斯,給你個機會,怎麼利用,就看你的腦子轉得快不快了。
「意中人?」卡瑪一愣,然後一臉嬌羞地低下頭,「我……」
「哼嗯~看樣子是有了啊。」普拉美斯一急,將話搶了過來,「是誰家的少爺?跟我們說說,你普拉美斯哥哥和貝爾哥哥幫你追到手。」
雖然是想好了要試著從卡瑪身上下手,打入伊特努特勢力的內部,但是在黎雅面前,普拉美斯還是希望自己是清白的,不論黎雅的心里明白不明白。所以現在,普拉美斯憑直覺選了一條繞遠的路,就為了在黎雅面前表明自己的立場。
听到普拉美斯的話,卡瑪一愣,偏頭,詫異地看著普拉美斯,好一會兒才重新展露笑顏。
「你們就知道拿我開玩笑,我哪有什麼意中人啊。」
難道真如傳言所說,普拉美斯對那位夫人十分執著?對于皇太後的有意撮合,普拉美斯不可能不知道,卡瑪也是因為有這個意思,才會制造一些「美麗的偶遇」,卡瑪也能感覺到,今天普拉美斯本來是想順著這個意思跟她接觸的,不管是出于什麼目的,普拉美斯都打算利用皇太後的美意了。但是自從踏進這個店鋪見到貝爾一行人之後,普拉美斯的態度就來了個大轉變,他退縮了。
是因為那位夫人嗎?既然這樣,她也得選擇另外的方式了。
她對普拉美斯的感情到目前為止也只是友誼,但是整個底比斯城中,卻沒有比普拉美斯更加優秀的未婚青年了。母親說了,感情是可以培養出來的,只要那男人她看著順眼不討厭,又有身份有地位,就可以嫁了,至于感情,只要慢慢相處就會有了。
所以,當那天父親回來說皇太後有意撮合她跟普拉美斯的時候,她就欣然答應了。至于普拉美斯,就算他沒有那個意思,只要她努力點讓他變得有那麼意思了不就可以了嗎?
「是嗎?真的假的?」普拉美斯戲謔地笑著,「可別跟我們害羞啊,趁著我們都還在底比斯,也好幫你一把。」
「怎麼?你要離開底比斯嗎?」卡瑪一驚,猛地側頭,一臉驚訝地看著普拉美斯。
這個消息可是在她的計劃之外啊!
「嗯?」普拉美斯也被卡瑪的驚訝嚇了一跳,「嗯,是有這個打算。」等黎雅走了之後,他就去邊疆駐軍。
「從來沒听說過呢。」黎雅似是漫不經心地看了普拉美斯一眼,不冷不熱的開口。
「我從來沒說過啊。」普拉美斯看著黎雅輕笑。
他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會跟黎雅說的啊。
黎雅聳肩。她會幫助她的朋友,但是不會干預朋友的決定。更何況,普拉美斯能不能離得開底比斯都是個問題,雖然不清楚還需要多久,但普拉美斯
卡瑪皺眉,懊惱地咬著嘴唇開始思考。
如果普拉美斯要離開底比斯,他還能保留現在的地位和財富嗎?那她和他……
動搖了?普拉美斯自然不會錯過卡瑪的臉色。如果她就這樣動搖放棄了,那他就輕松不少了。
不對,普拉美斯只是打算離開底比斯,還沒有確定不是嗎?如果她成功了,那她拉著普拉美斯留下不就可以了嗎?
注意到卡瑪的眼神突然變得明亮,普拉美斯一愣,然後隱隱有些頭疼了。這個女人想到什麼了?斗志竟然還增強了?
一頓飯吃的一波三折,只有凱里、卡爾和阿爾迪斯一直沉默著吃飯圍觀,當然,阿爾迪斯還是稍微辛苦一點的,本來抱著貝爾就很不自在了,偏偏貝爾看見卡爾給黎雅喂食,就纏著阿爾迪斯讓阿爾迪斯喂給他吃。
喂,貝爾是舒暢了,但是阿爾迪斯就煎熬了,不喂,貝爾不舒暢了,一個勁兒地鬧騰,阿爾迪斯就更加煎熬了,所以無奈,阿爾迪斯妥協了,不看不听,專心致志地給貝爾喂食。
貝爾圓滿了,一邊吃著阿爾迪斯喂過來的食物,一邊參與卡瑪和普拉美斯的對話,這是他跟阿爾迪斯離開底比斯之後的這麼多年里,最甜蜜、最幸福的一天。
一頓飯吃完,黎雅帶著大不對回店鋪去了,她好歹是個生意人,雖然這不是她主要想做的事情,但是能在這里撈埃及人點錢,那就撈點唄,這個機會要是錯過了,她就得去赫梯撈自己人的錢了,總覺得那樣不好。
「剛剛我沒有問,普拉美斯有心上人了嗎?」
離開飯店,一直飽受煎熬的普拉美斯才剛松口氣,就听見卡瑪有些猶豫又有些羞澀地問道。
普拉美斯嘴角抽了抽。姑娘,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的話,可以不要開口問嗎?一邊覺得不好意思,一邊問出問題,不覺得那不好意思是多余的嗎?
還是黎雅爽快啊,要麼就不做,要做就沒有猶豫。
「為什麼這麼問?別動。」普拉美斯偏頭,一臉溫柔的笑容,突然伸手,幫卡瑪整理了一下額角的碎發。
卡瑪一驚,感覺到普拉美斯的大手在臉邊劃過,卡瑪瞬間紅了臉,僵著身體不敢動。
「怎麼了?」普拉美斯也沒想到卡瑪會有這樣純情的反應,微微一愣。
他的這個動作是臨時起意的,而非卡瑪引導的,所以卡瑪的這個反應應該就是她的第一反應,是來不及偽裝和遮掩的。這個世界上,能在一秒鐘的時間內完成思考並將思考轉換成行動的,也只有那麼一個黎雅,就連從小以機靈狡猾出名的貝爾都做不到那樣的速度。
但是伊特努特家的女兒,竟然這麼純情?看她這麼積極的攻勢,普拉美斯還以為她早就習慣了跟男人相處。結果是剛好相反嗎?那倒是有趣了。
「沒、沒什麼。」普拉美斯本就長得帥氣,再加上那一臉引桃花的笑容,是個女人都抵擋不住,所以卡瑪一慌張,連她自己提出的問題都忘記了。
大腦已經因為普拉美斯的笑容和動作停止了工作,哪還有余力去思考?
「是嘛。」普拉美斯笑笑,「時間還早,我今天不當值,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你要帶我去嗎?」普拉美斯今天不當值,這個卡瑪自然知道,不然她也不會跑去埋伏了,她可是收集了足夠多的情報才行動的。
「當然。我今天就給你當一回護衛。」普拉美斯笑著揉了揉卡瑪的頭頂。
某個瞬間,卡瑪有種被寵愛著的錯覺。
看著已經錯開一步走到前面的普拉美斯,卡瑪模了模自己的頭頂。普拉美斯從以前開始就是這個樣子的,他總是知道在什麼時候做出什麼樣的舉動能夠輕易打動女人的心,剛開始的精心計算逐漸變成了一種習慣,不論對誰都會不經意地做出那樣曖昧的舉動,不論對誰……
「卡瑪,怎麼了?」走出幾步,普拉美斯才發現卡瑪並沒有跟上來,轉身就看見卡瑪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怎麼了?他的舉動對一個純情少女來說太超過了嗎?應該不會啊,卡瑪剛剛的反應明明就是很開心,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卡瑪就會陷進來了吧?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唉,怎麼這些招數在那個死女人身上就不好使呢?回想起當年在赫梯王宮里那些調戲與被教的日子,普拉美斯有些懷念地笑了笑。
「沒,沒什麼。」卡瑪抬頭沖普拉美斯甜甜一笑,突然幾步沖上去,抱住了普拉美斯的胳膊。
突然的肢體接觸讓普拉美斯一愣,有些不自然。
以前沒愛上誰的時候,跟女人親密接觸對普拉美斯來說就跟抱著一個枕頭一樣自然,但是自從愛上了某個女人之後,普拉美斯就再沒招惹過別的女人,更別說是要親密接觸了,卡瑪的突然出招,還真的讓普拉美斯略微慌亂了一下。
「怎麼了?」卡瑪的身體與普拉美斯的胳膊緊貼著,自然也感受到了普拉美斯的僵硬,有些疑惑。
他以前不就喜歡跟女人摟摟抱抱的嗎?還說什麼溫軟的女人抱起來十分舒服,怎麼?難道她不夠溫軟?抱起來不舒服?
「沒什麼,要去哪?」
「就陪我四處逛逛吧。」
「那就四處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