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帶著孩子們走了,黎雅就一身輕松了。本來薩恩和馬卡斯也是打算跟他們一起離開的,但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卡爾還是不放心凱里,再加上一個單獨行動的黎雅,所以卡爾又將馬卡斯和薩恩留了下來,一是為了幫助凱里度過這一關,二是讓薩恩和馬卡斯陪著黎雅回赫梯。
不管黎雅有多強大,卡爾總是會擔心黎雅的。
「將軍打算怎麼處理這三張羊皮?」
大半夜的,黎雅和貝爾翻牆進入霍倫希布的府邸,跟霍倫希布、普拉美斯和卡瑪一起開了一個小型會議。
「夫人有什麼建議?」
霍倫希布是剛剛才知道,這黎雅竟然就是赫梯三王子卡爾心愛的女人,只不過因為夫妻吵架才離家出走,來到埃及做生意,卡爾這次會跟著四王子凱里一起來到埃及,就是為了接這個妻子回去。這些都是普拉美斯跟他說的。不過普拉美斯這小子也真是的,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別人的妻子,這個別人還是難對付的卡爾,這下,連他這算得上半個父親的人都沒辦法了。
而且這位夫人,自從下午卡爾帶著孩子離開之後,一改往日的慵懶嫵媚的模樣,黑發束在腦後盤起,干淨利落,懶散褪去,換了一身凌厲霸氣,看起來,也是很不好惹的啊。
「將軍想必已經有辦法了吧?」黎雅挑眉。
讓她建議?她的建議就是直接殺掉伊特努特,一了百了,可是他們會做嗎?這種萬一暴露就會被百姓唾罵自損名聲的舉動,他們有膽子做嗎?而且,她還是不要提意見比較好,似乎會影響歷史走向的樣子。不過她已經回不去了,影響一下應該也無妨吧?不,她是來自未來的人,保險起見,還是不要了。
原本的計劃被打亂了,老公孩子都不在身邊了,黎雅是怎麼想怎麼郁悶,早上憋著的氣沒撒出去,她就難受的要命,像是個**包一樣,擦個火花就能爆炸。
「呃……」
怎麼覺得夫人心情不太美麗?也是,丈夫跟孩子都回家了,就留她一個人在埃及收拾爛攤子,心情怎麼可能美麗了?不過也不對啊,看卡爾那麼黏她的樣子,不像是會把她一個人留下然後自己回家的啊,難道……赫梯發生了什麼?憑借著自己敏銳的政治觸角,霍倫希布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其實,這點小事兒,不需要夫人留下的,我們幾個老家伙好歹也在政治場上混了那麼久了,這點事兒要是都解決不了,那也太丟人了是不是?」霍倫希布眼珠子一轉,想要從黎雅嘴里套出些什麼來。
「將軍現在自身難保了,還有空打听別人家的事兒?」霍倫希布的那點小心思,黎雅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不就是想知道卡爾為什麼丟下她帶著孩子們離開了嗎?偏不告訴他們,「還有,我留下不是為了幫你們解決問題,是為了保我朋友的平安。」這群老狐狸,到了不得已的時候,犧牲個貝爾、凱里什麼的,肯定是毫不心軟的,她怎麼可能坐視不管?
霍倫希布模模鼻子,被一個小輩發脾氣了,偏偏對方的身份實在是高得惹不起啊,不說今天早上這位夫人展現的過硬拳腳,那拳腳功夫,就是普拉美斯都未必能贏她,單說她身後那個不好惹的男人……嘖嘖,霍倫希布可不希望埃及內憂外患一起來。
不過,她的年紀也不大吧?而且還是個女人,但是為什麼覺得她很多問題看得比普拉美斯都透徹呢?他們那點慣用的小伎倆,在她的面前似乎都無所遁形,與那烏溜溜的大眼楮對視上,就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
「咳,這三張羊皮……」見霍倫希布的臉已經嚴重扭曲,普拉美斯輕咳一聲,趕緊扯回話題。
「嗯,這三張羊皮,將軍打算怎麼處理?」
話題又回到最初。
「我想在明天早上議事的時候直接遞交給王後和法老王。」霍倫希布只能說出自己的打算了。
兩次都失了先機,他怎麼越活越回去了?
「直接上交?然後呢?將軍預測法老王和王後會有什麼反應?」黎雅挑眉。
「……憤怒地公之于眾?」霍倫希布看了普拉美斯一眼,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她到底想要問什麼?
「然後呢?普拉美斯你怎麼想的?」
「呃……」普拉美斯看了霍倫希布一眼,「我覺得,伊特努特既然已經知道卡瑪帶了什麼東西給我們,那就絕對不會坐以待斃,他會預測到我們會將東西交給法老王和王後處置,所以他一定會事先想好對策。」
「對,」普拉美斯的話音剛落,貝爾就附和上了,「我也覺得伊特努特會事先想好對策,最起碼想好反駁的理由,然後順便反誣陷我們制造偽證陷害他,所以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這證據,不能過早提交。」
卡瑪疑惑地左看看右看看,完全不理解現在的狀況。
霍倫希布也左看看右看看,突然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而普拉美斯和貝爾則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因為呆在黎雅身邊久了,總看著黎雅細心周全地處理各種問題,兩個人自然而然地就學會了在一開始就縱觀全局的處事方法。
「建議將軍先打散伊特努特的聯盟,讓他孤軍奮戰,最好再游說出一兩個證人,最後加上普羅祭司的配合,我想應該就沒有問題了。」貝爾沉吟片刻之後,給出一個選項。
「其實……」
于是,不需要黎雅再參與進去,霍倫希布、普拉美斯和貝爾三個男人就興致勃勃地討論開了,黎雅坐在一邊,百無聊賴地喝著茶,听著他們的對話。
霍倫希布不愧是埃及最勇猛的一位戰將,雖然剛剛有點不在狀態,但是進入狀態之後,每一個提議都是直接、有效又不乏凌厲的,盡顯大將之風。
黎雅支著腦袋,打量著這位將軍,他將是伊特努特之後的一位法老。說起來,伊特努特當上法老王之後,竟然還能留下霍倫希布這個強大的競爭對手?這是為什麼?因為聲望?想要做出損害霍倫希布聲望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吧?尤其是已經坐上法老王的位置了,但是為什麼會留下呢?是因為在位時間不長就被人給踹下去了,所以沒來得及?真的是很好奇啊。
嗯,這之後讓普拉美斯或者貝爾給她轉播一下好了。
話說,普拉美斯也會在霍倫希布之後上位啊,現在還真是看不出來呢,不知道未來的幾年,是什麼事情讓他迅速成長,最終成為一位合格的法老王,雖然時間不長。嘖嘖,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黎雅打量一下這個,再打量一下那個,自娛自樂得很愉快,而她的旁邊,卡瑪也一直在打量黎雅。
「怎麼了?」黎雅突然扭頭看著卡瑪,嚇了卡瑪一跳。
「沒、沒什麼。」卡瑪立刻搖搖頭。
黎雅撇撇嘴,開始盯著面前茶杯中的茶水出神。
「那個……」卡瑪突然伸手拉了拉黎雅的袖子。
「干什麼?」黎雅再次偏頭。
「那個……能跟你談談嗎?」卡瑪眨眨眼,要求道。
「能。」黎雅點點頭,起身,抬腳走向別處。
三個男人還在討論正事呢,她們這不和諧的聲音,不適合加入。
卡瑪也知道場地不對,尤其普拉美斯在場,那些話還真不好當著普拉美斯的面說。
「你想說什麼?」走到離三個男人不遠的回廊,黎雅隨意地坐在了台階上。
卡瑪跟在黎雅身後,見黎雅突然就坐了下來,愣了愣,然後左右看看,沒找到其他可以坐的地方,又看了看黎雅,猶豫了一會兒,就在跟黎雅隔了一臂遠的地方坐下。
「你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黎雅翻了個白眼。糾結那麼半天,不是還得坐下嘛。
「你……你跟普拉美斯是怎麼認識的?」卡瑪曲膝,雙手抱膝,頭枕著手臂,側頭看著黎雅,大眼楮眨啊眨的,眼神依舊是清澈單純的。
「在赫梯的王宮認識的,他去執行任務的時候我剛好也去了王宮。」
「黎雅是哪家貴族的小姐嗎?去王宮干什麼?」卡瑪對這個感到十分好奇。
「我以為你只會問跟普拉美斯有關的事情。」黎雅瞄一眼卡瑪,有些詫異。
「呃……突然有點好奇。」卡瑪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
「怎麼?好奇是什麼樣的家庭能養出我這樣的女兒,好奇我是為什麼進入王宮,好奇卡爾是怎麼看上我的嗎?」正常人看到她之後都會這麼想的,因為她跟這個時代對女人的定義格格不入。
「呃……」被說中了,卡瑪不好意思地模模鼻子。
「我只能說,卡爾的口味比較特別,稍微有點重。」不然也不會喜歡上她這樣像是男人一樣的女人。
「那普拉美斯的口味也挺重的……」卡瑪嘀咕一句,卻被黎雅听見了。
「放心吧,普拉美斯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喜歡我。」說起來,她應該感到氣憤才對,嘴上說著喜歡她,但其實只是因為從來沒見過她這種類型,所以感到好奇,然後又一直沒有得到,就更加想要得到。
「但他還是喜歡你,他無法忘記你,不管以後遇到誰、娶了誰,他都無法忘記你。」卡瑪鼓鼓腮幫子,有些埋怨地說道。
「這我也沒辦法。」黎雅聳肩。
難道讓她去跟普拉美斯談一場戀愛?就為了消除她在普拉美斯心中的痕跡?先不說這方法是否可行,她根本就不覺得那樣能消除痕跡,如果因為繼續相處下去就發現她的缺點然後感到失望什麼的,她跟普拉美斯成為朋友這麼久了,也沒見普拉美斯因為她的缺點鄙視她什麼的。
「那……普拉美斯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你們雖然不是情人,但是是朋友,你知道些什麼嗎?」卡瑪眨著眼看著黎雅。
「卡瑪就是卡瑪,如果你為了迎合普拉美斯而做出改變,那你就不是卡瑪了。」黎雅微微一笑,撐著下巴看著卡瑪。
「唔……」卡瑪被繞的有點暈,眨眼想了一會兒,才捋順了黎雅說的話的意思,然後嘟嘴,「可是,現在的我,普拉美斯不喜歡啊。」
「他如果不能喜歡這個最真實的你,你跟他在一起還有什麼意義?為了迎合他做出改變,變成了別人,他會感到滿意,但是你會開心嗎?」黎雅挑眉。
「你不是普拉美斯的朋友嗎?」怎麼覺得黎雅並不是站在普拉美斯那一邊的啊?卡瑪困惑地蹙眉。
「我是他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他能得到真正的幸福,我希望他能找到一個他喜歡的、也喜歡他的活生生的人,會發火、會撒嬌、會鬧脾氣,也會對他溫柔、對他關懷、對他包容,而不是一個只會追著他的腳步的木偶。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卡瑪點點頭,然後沉默不語,開始思考黎雅說的話。
「寶貝兒,在那邊干什麼呢?」討論完事情,三個男人才發現,兩個女人不見了,四處掃視一圈,才看到坐在台階上的兩個女人。
「我就不能找個女人聊聊天了嗎?」黎雅眉梢一挑,斜貝爾一眼。
「找女人聊天?你不會是晚上吃錯了什麼東西吧?」普拉美斯故意夸張了他詫異的表情,一臉古怪地看著黎雅,「你可別找女人聊天了,再把人給教壞了!」
「嘖!你們兩個怎麼這麼討厭呢?」黎雅站起來,往貝爾他們那邊走過去。
「啊啊啊,我錯了我錯了,你別過來。」貝爾立刻作驚恐狀。
「事情解決了?都商量好了?」黎雅走過去在貝爾的後背狠狠拍了一掌,然後問道。
「唔!」貝爾被拍得一挺身,然後就倒了下去,「寶貝兒啊……下手能輕點嘛……半條命沒了……」
「好歹還給你留下半條,偷著樂吧。」普拉美斯幸災樂禍。
「混蛋……不夠意思……」抬臉狠瞪普拉美斯一眼,貝爾就齜牙咧嘴的擺出一副怪樣子。
「嗯,都商量好了。」霍倫希布信心十足地沖黎雅爽朗一笑。
「……嗯,那就好。」黎雅頓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點頭,沒有說什麼多余的話,「既然完事了,那我就回去了。」
「我跟你回去。」貝爾立刻站了起來。
于是,黎雅跟貝爾兩個人又翻牆出去了。
「卡瑪,黎雅剛剛跟你說什麼了?」等霍倫希布也識相地走了之後,花園里就只剩下卡瑪和普拉美斯了。
「嗯?沒什麼啊,隨便聊聊。」卡瑪抬頭,微笑。
「嘖!這才一會兒,就跟那女人學壞了。」普拉美斯咋舌。
「才沒有呢。」卡瑪撇撇嘴,「黎雅可教了有用的東西。」
「是什麼?」普拉美斯坐在卡瑪身邊,好奇地問道。他怎麼就不覺得黎雅那女人會教點好的呢?
「唔……不告訴你。」卡瑪偏頭看了看普拉美斯,然後就扭開頭。
「不告訴我?」普拉美斯挑眉。
「嗯,不告訴你。」卡瑪仰頭看著天空中的月亮。
「我記得……小卡瑪是最怕癢了吧?」普拉美斯飛快地伸手去搔卡瑪的癢。
「啊!別!哈哈!普拉美斯快住手!」果然,剛被踫到,卡瑪就大笑起來,扭著身子想要逃開。
「說不說?你說不說?」普拉美斯兩只手一起上陣。
「哈哈!我投降!我投降!」沒幾下,卡瑪就投降了。
「快說,你們說了什麼?」普拉美斯停了手。
「唔……」卡瑪喘著粗氣,眼珠子骨碌骨碌轉著,然後突然跳了起來,拔腿就跑,「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好你個壞丫頭!竟然耍賴!」普拉美斯一愣,然後也站起來,假裝猙獰地追了上去。
被月光籠罩的小花園里,被歡樂的笑聲填滿。回到店鋪的時候,掌櫃的房間燈還是亮的,黎雅想了想,就讓貝爾先去睡了,自己敲開了掌櫃的房門。
「夫人,有什麼事?」掌櫃的開門,看起來很困的樣子,屋子里,書桌上燭火搖曳。
「有什麼是我能幫忙的嗎?」因為要離開埃及,而埃及的這些生意,既然開始了,就不能讓它這麼簡單地關門大吉,所以黎雅將這店鋪送給了掌櫃的,原班人馬不變。
「已經這麼晚了,夫人又是剛忙完回來,還是去休息吧,我自己再看看,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明天再請教夫人吧。」能擁有一間自己的店鋪,讓那些一直同甘共苦的老伙計們都生活無憂,這對掌櫃的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幸事,所以掌櫃的是十分感謝黎雅的。
「就別跟我客氣了,反正今天晚上,我可能也睡不著了。如果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的,掌櫃的盡管開口吧。」黎雅微笑,對于這個幫了自己一年多的掌櫃的也是心存感激的。
「既然這樣,夫人就請進來吧,我確實還有些問題不懂。」
「嗯。」黎雅點點頭,大方地走了進去。
討論正事的時候,黎雅永遠都是精神抖擻的,尤其是沒有卡爾在旁邊督促,跟掌櫃的這一聊,就從月出聊到了日出,囑咐掌櫃的休假一天,才離開。
今天,她打算去王宮里看看凱里和安可的情況,至于睡眠,以後有時間再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