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煥,我等這句話等了十五年。」
司千煌笑完,眼里還帶著霧氣,卻掩不住里面的欣慰,他的弟弟,他的親弟弟,終于……
「十五年,那麼久了麼?」白藜勾起一抹苦笑,垂眸盯著不知名的某一處,思緒回到了十五年前。
他是司千煥,本就是皇家的ど子,人又聰明可愛,很得父皇母後的寵愛,皇兄皇姐也極疼愛他,他覺得自己很幸福,也一直以為可以一直這麼幸福下去,可是,父皇最愛的女人,三皇兄的母妃,死了。
父皇一輩子有很多女人,但唯一愛過的,只有德妃,那一年,德妃病逝,父皇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歲。
母後很愛父皇,愛到痴狂的程度,只要是父皇喜歡的,她便會喜歡,甚至更喜歡,三皇兄是德妃的兒子,德妃死後,父皇對三皇兄的疼愛更甚從前,也從那時候起,母後對自己的孩子變得冷漠,獨寵三皇兄,恨不得將世界上最好的,都給他。
他很愛母後,很愛,不得不說,他繼承了母後在感情方面的偏執,只要母後說的話,他無論如何也會做到。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發現,他跟三皇兄的喜好很像,母妃喜歡听笛音,有一次,他們同時喜歡上了一根玉笛,三皇兄看他小,便讓給了他,他滿心歡喜地跑去母後的寢宮。
母後見了那玉笛,眉頭便皺了起來,她問,這玉笛是不是三皇兄喜歡的那根。
他雖不解,卻也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說是三皇兄讓給他了。
母後听了,靜靜地看著他,眼里是他讀不懂的怒意,那怒意讓他覺得恐懼,他不懂,為什麼那溫和的眼中會出現這種情緒。
然後,母後說話了,那話,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煥兒,那可知母後為何喜歡听笛音?因為曉兒喜歡吹笛……煥兒,你可以去搶所有人的東西,卻惟獨不能跟那三皇兄爭……母後一直以為你是一個乖孩子,可母後發現自己錯了,你根本就是一個壞孩子,你壞透了,你竟然搶你三皇兄的東西……」
他那時完全懵了,呆呆地問母後,她還會疼他麼?
母後說,只要他當一個乖孩子,她便疼他。
當乖孩子,就是不搶三皇兄的東西,不與三皇兄爭。
那一年,他五歲,把這當成了人生信條,母後走後,大皇兄滿臉錯愕地走了進來,告訴他不要听母後的話,他笑笑,便暈倒了過去。
陵城連續下了五天五夜的雨,他也昏迷了五天五夜,太醫來了一批又一批,都沒法讓他醒來,直到一個老人帶著白術下山,才救醒了他,之後他與老人約定,每年有半年時間都要隨老人去那個地方練武。
後來他听說,父皇他們都急瘋了,他很內疚,卻不忘問,母後如何。
大皇兄沉默很久,還是不願騙他,他說,母後帶三皇兄去靜明寺祈福未歸。
自此以後,他還是那個眾人疼愛的皇室ど子,跟兄姊的關系依舊融洽,只是,暗地里,他不會再跟三皇兄爭了,即使他們同時喜歡的,是他不忍割舍的。
凌國來犯,大軍需要一個皇室成員為帥,鼓舞士氣,三皇兄主動請纓,希望去軍隊里歷練一番。
他看出母後的擔憂,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親兄弟拔劍,他打敗了三皇兄,得了主帥之位,那一年,他十五歲。
沙場三年,浴血三年,他軍功赫赫,成為烽**隊敬佩,敵國之人懼怕的殺神,三年之後,烽國大獲全勝,班師回朝之日,他見到了母後,他以為,母後會表揚他,可母後卻說,他果真是個壞孩子,搶了本該三皇兄的榮耀。
面對母後的冷漠,他只是笑。
御殿領賞後,他向白術要了拍賣場的第十三號隔間,親手建造了這間能改善睡眠的玉屋,因為母後睡眠不好。
不過母後沒等到那一天,一年後,父皇病逝,母後悲傷過度,也走了。
母後很自私,愛的也自私,但她給了他五年的愛和溫暖,所以他用十四年時間償還。
司千煌心疼地看著不知不覺蹲在地上,把頭埋進膝蓋間的弟弟,想說什麼,卻發現他什麼也說不了,他親眼看著那一幕幕的發生,卻無力阻止。
他跟橙兒雖也是那女人的孩子,但他們跟煥不同,那女人從未給過他們溫暖,他們自然不在意之後的冷漠。
可煥不同,他出生之時天現異象,將正在早朝的父皇都給吸引了過來,那女人也是因為煥在父皇眼中與眾不同,才會有那五年的疼寵。
可他寧願父皇從未出現在那女人殿外,他們的小弟,有他們來疼就夠了。
伸手,司千煌想把司千煥拉起來,卻在半空中被一雙縴細柔弱的小手拉住,抬頭,一張美得令人窒息的面容映入眼簾。
蘇小羽覺得自己真的是要瘋了,剛從蘇青遠書房走出來,便看到白術在卿玉園門口等著她,要她跟他去白府,若不去,白藜會死。
她跟著他來了,卻看到白藜屁事沒有地跟另一個男人說笑,正想發火,卻見他突然失魂一般蹲下,埋頭不語。
然後,白術給她講了一個故事,一對母子的故事,不長,卻讓她心痛。
「蘇小羽,你是唯一能救他的人。」白術淡淡說完這話,便轉身離去。
然後,她就走過來,抓住了快踫到白藜的手。
「司千煥。」蘇小羽覆上白藜的發頂,低聲叫出這個陌生的名字。
司千煥身子一僵,猛地抬起了頭,迷蒙的眸子瞬間清醒,不可思議地看著蘇小羽,而後臉上染上了濃濃的喜悅,用力將她抱進懷里。
司千煌看著這一切,欣慰地笑了笑,輕輕地走了出去。
「橙兒跟了你,還真不知道是福是禍。」司千煌淡淡地看著夜空,對旁邊白術說道。
「怎麼說。」白術靠著柱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司千煌斜睨了他一眼,突然失笑,「你太狡猾。」他想不到,白術也猜到了煥沒離開,不但如此,還把蘇小羽給弄過來了。
「你不狡猾?」白術淡淡一笑,轉身離去,若非不知道蘇小羽在哪,先離開的人應該就是司千煌了。
「白術,辦好了?」司千橙從花叢里跳了出來,撲向白術。
白術伸手一接,眼里是淡淡的寵溺,「辦好了。」
「呵呵,他們今晚感情肯定進一大步!」司千橙眼里全是欣慰,他們最擔心的小弟終于有人接手了。
「很開心?」白術挑眉,白藜那臭小子有這一群親人,還真是好運。
「廢話。」司千橙白了他一眼。
「既然開心,那我們的問題也該解決一下了。」白術笑。
「什麼……啊,不就說你以前是冰山嘛,你怎麼還記得還記得!」
「……」
------題外話------
呆紙注定不會虐,想把小煥寫的悲慘一點,不過,效果似乎不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