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
百里言的驚呼傳來。
白術詫異地「啊」了一聲,再抬頭,眼前已經沒了司千煥的身影,按了按自己眉心,跟了出去。
「阿澤已經去追了,不知道追不追的上。」百里言看著跑的不見蹤影的蘇澤和天鷹歌,期盼地說道,若能追上,就可以見到女兒了。
司千煥臉色冰冷,眼里染上霧氣,薄唇緊抿著,良久,干澀地開口,「追不上的。」小白的速度,他也望塵莫及,小東西讓它來,就是不想他找到她,狠心的小東西。
百里言失望地低下頭,突然看到地上擺著一個精致的玉盒,眼楮亮了亮,「小煥,羽兒送來個玉盒。」
司千煥垂眸,迅速把玉盒吸入手中,定定地看了它良久,才把它打開,仔細看,手還有些發顫。
「男孩兒叫司鈺宸,女孩兒叫司玉晨,小名是小梨,心情好了,帶來見你。」白術湊過頭,輕聲讀出上面的字,然後嘴角不停抽搐,完了,這次小羽連孩子也不給白藜見了。
司千煥眼里凝聚著狂風驟雨,臉色冰冷到了極點,冷冷地看著遠處的山峰,身後的軍帳轟然倒塌,而後,他丟下玉盒,捏著紙條翻身上馬,朝雲城的方向奔馳而去。
「伯母,小羽這次要完蛋了。」白術見百里言小心翼翼地撿起玉盒,好心提醒。
「她活該。」百里言輕哼,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三個月不見,也不知道那丫頭過得好不好。
蘇澤也回來了,見百里言哭了起來,蹙眉,緊張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我們的好閨女給小煥的孩子取了名讓小白送來,說是孩子都不準小煥見了。」百里言氣得眼淚又掉了起來。
蘇澤一個頭兩個大,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笑著看向白術,「小術,恭喜了,終于當爹了,這飛雲關我還應付得來,你回去看看?」
「不必了,白藜在這里,我不會走的。」白術搖了搖頭,他在信上說給他畫一張孩子的畫像,他看著就心滿意足了。
蘇澤點頭,也沒多說,小聲地哄著百里言。
天鷹歌也趕了回來,天折宮的輕功是最頂尖的,除了白松嶺和司千煥,恐怕其他人都自愧弗如,但他也搖頭,只能說小白的速度不是人能趕得上的,人家畢竟是神獸。
「你閨女好本事,傳信都用神獸,浪費。」天鷹歌說的是實話,但很顯然,說的不是時候,三個人都惡狠狠地瞪他。
當晚,整個軍營里都洋溢著喜悅,因為副帥喜得千金,又自己掏腰包,給將士們吃了大餐,連被俘虜的人都有些動容,美中不足的是,主帥不在。
而司千煥,也顧不上換下粗布便裝,快馬加鞭,在傍晚的時候趕到了雲城,許多商販都收拾東西回家吃飯了,又沒到夜市開始的時辰,所以街上人不多,司千煥茫然地看著四周的景物,牽著馬,慢慢地走在街道上,在站到彩雲閣門前時,頓住腳步,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看著里面的目光也開始灼熱。
大步沖進彩雲閣,順著自己內心與小東西的感應,慢慢上了二樓,待站到雅間的門前時,眼眶不禁濕潤,小東西,應該在里面吧,抬手,想要推開門,卻被一道聲音阻止。
「王爺,好久不見啊……」西雲干笑著,看著王爺越來越陰冷的目光,背脊一陣陣發涼,抬手,搖了搖手上的黑色布條,快速說道,「小羽主子說,你要是不蒙上這個,她就從窗戶跳出去。」
司千煥臉一黑,咬牙把布帶綁好,踹門走了進去。
「真是沉不住氣,小白剛回來,你就到了。」蘇小羽笑眯眯地看著眼前幾月不見的男人,說好的心平氣和一點也做不到,眼楮一下子就濕潤了,捏緊了自己的手,逼自己聲音平穩,不蒸饅頭爭口氣!
司千煥垂眸不語,薄唇緊抿,已經發白,袖子為了干活兒,挽了起來,遮不住緊握的雙拳。
蘇小羽感受得到他的心緒起伏有多大,眼眶更熱,借著晚霞,細細打量著他,黑了,瘦了,更有男人味兒了,從沒見他穿過粗布衣裳,不過很干淨,他穿起來也很好看,白術說他有潔癖,唔,上次偷偷去看他,見他跟士兵一起挖泥,應該很難過吧,他對士兵真的很好,總結一下,是個好元帥,但,他是個壞相公!
「羽兒,揭下來好不好?」
低沉的聲音,自以為很平靜,但顫的厲害,三個多月不見,那種思念,那種尋不到的心慌……就是蒙著黑布,他依舊能感應得到她的存在,嗅的到她身上暖暖的香味,這個一直躲著自己的壞家伙,終于肯出來了麼?
「不好,我跟寶寶說過,絕對絕對,不要你再看到我。」蘇小羽賭氣地說道,聲音里已經染上了哭腔,對,她就是壞心,故意讓小白去送那張紙條,因為她知道,司千煥一定會不顧一切地跑過來找她,說穿了,自己就是想他想的要命,每天都在自欺欺人而已。
「那……讓我模模你。」司千煥不生氣,知道她心里委屈,有些心疼,頓了頓,溫柔地說道。
蘇小羽咬住下唇,抬眼眨掉眼淚,上前幾步,笨拙地走到他身邊,小手握住他粗糙許多的大手,慢慢地,挪上自己高高隆起的小月復,輕哼,「我說過,不讓你見我,所以,只給你模模寶寶。」
司千煥差點笑出來,無奈地勾起唇角,撫上她的肚子,想著她這三個月來肚子照顧著孩子,心又開始揪痛。
「寶寶,這個是你沒良心的爹爹,打個招呼。」蘇小羽戳戳自己的肚皮,笑吟吟地說道。
司千煥這次真的是笑了,六個多月大的孩子,還養在娘親的肚子里,哪里是小東西說什麼,她就做什麼的,可是掌心被什麼東西戳了兩下後,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轉為呆愣,隨之而來的,是狂喜,單膝跪地,拿耳朵貼在了蘇小羽的肚子上,起身喚道,「寶寶?」
小家伙好像是不願意搭理這個成型後就沒跟自己說過話的爹爹,不過蘇小羽又再肚子上戳了一下,她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抬起小腳,模索著在他臉上踹了一腳。
「羽兒,我們的孩子,听得懂說話,他、他會動了……」司千煥喜不自禁,緊緊地擁住蘇小羽,激動地說道,呼吸也有些紊亂。
「你丟下我一個月之後,寶寶就會動了。」蘇小羽涼涼地說道,見他開心,忍不住勾起唇角。
司千煥一愣,眼里劃過內疚,苦笑,「羽兒,我不該不告而別,不該設陣困你,但你也不該強行毀陣,若血淵沒有發揮它的力量,你會受傷。」
居頭功的血淵亮了亮,被小白沒好氣的拍滅,它才是主謀,啊不,是大功臣好不好!
蘇小羽抿唇不語,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但還是推開了他,背過身,擦掉眼淚,冷聲道,「好了,孩子也給你看了,該走了。」
「羽兒,我來,不是看孩子的。」司千煥咬牙,差點氣得把她抓過來揍一頓,小沒良心的,這就讓他走了?
「哦,原來你連寶寶也不想見,那趕快滾。」蘇小羽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涼涼地說道,察覺寶寶踢了自己一腳,無辜地抿唇。
小白听著蘇小羽的話,直接蒙上了眼楮,它一點也不想看到白藜發怒,不是血濺當場髒了它的毛毛,就是少兒不宜髒了它的眼楮。
「蘇小羽,轉過來。」司千煥一把拽開黑布,目光膠著在她豐腴了一些的背影,如他所想,她把自己照顧的很好,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怒意,但更多的,是眷戀和想念,張開,聲音低啞溫柔。
「我一向言出必行,說了不見,就是不見。」蘇小羽咬唇,輕聲說道,感覺得到背後灼熱的目光,嘟嘴,不滿地抱怨,「你犯規,所以趕緊的走,不然,別怪我翻臉。」
「羽兒,你已經翻了三個月的臉。」司千煥冷哼,人已經走到她身後,輕輕地,從後面把她摟進懷里,垂眸,見她低垂著腦袋,長發把她的臉遮住,笑容有些無奈。
蘇小羽不說話,也不掙扎,只是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著肚子,良久,才認真地說道,「有寶寶陪著我,我一點也不想你。」
司千煥無聲地笑開,煞有其事地「嗯」了一聲,寵溺地說道,「只是我想你,很想很想,滿意了麼?」
「不滿意。」蘇小羽冷哼,拍開他的大手,朝前走了一步,淡淡地看著窗外。
「那我要這麼做,你才能滿意?」司千煥好脾氣地問道,也不上前,怕真的把她給惹毛了,得不償失。
蘇小羽水眸含淚,卻是笑了起來,「你先向後轉,然後向右轉,找到樓梯,下去了,我便原諒你。」
司千煥苦笑,眼里盡是無奈,細細琢磨著她的話,突然眼楮亮了,嘴角高高揚起,道了聲「好」,轉身走了出去,重新站在了彩雲閣的大門前,一抬頭,就看見一張笑吟吟的小臉,只是眼楮那里泛著水光,輕輕張開雙臂,溫柔地笑了。
他若下來,她就原諒他,他若不帶黑布,她就從窗戶上跳下來,心軟的小東西,嘴巴卻比什麼都硬。
西雲愣愣看著自家主子從窗子那里蹦出去,頓覺額際青筋直冒,什麼跟什麼,小羽主子是不是跟小主子交流得太久,變的那麼幼稚,什麼帶黑布,什麼滾出去,就是給自己找借口去軍營,呸,害的她冒著變成肉渣渣的危險,給王爺送黑布。
無聊!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