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的寶座,由數條千年古藤編造,擺在議事大廳的最上方,離落優雅地坐在上面,淡笑著看著底下坐著的兩人。
「你是怎麼發現的。」離落看向司千煥,語氣有些復雜,他自覺自己做的很好,卻不知道他是怎麼懷疑上自己,本想把他們帶去布置好了的陷阱,被看穿了,也就只能來這里了。
司千煥悠悠地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淡聲說道,「因為從一開始,我們就沒相信過你。」
「小羽可是把藥玉交給我了的,你這話什麼意思。」離落臉色冷了下來,下意識的按住貼近胸口處的藥玉,心中有些不安。
「羽兒把藥玉給你,只是想你幫她清理一些麻煩,這次來,我們不就沒看到什麼護衛,那九個長老,不也集在了一起?」司千煥幽幽地笑著,語氣平淡無波。
離落的臉色變的很難看,隨後釋然,恢復了溫和的樣子,「那又如何,藥玉已經在我的手上了,你還能搶的走?」
「來的時候,我並沒有隱藏自己的武功,你沒有驚訝,想來,你也知道羽兒的血瞳訣練成了吧。」司千煥抬眸與他對視,冷笑,不過他應該不知道自己是梨月華地的人,否則他早就該去告訴他們自己會來,那幫人也會在這里守株待兔,哪里會讓他在這里喝茶。
「那又如何,蘇小羽的確是天才,她的作為勝過許多人,也包括我,你也很厲害,我雖不知道你怎麼做到武功比蘇小羽還強大,但你和她到最後都會輸給我。」離落突然低笑了起來,隨後一字一頓地說道,「因為,你們舍不得蘇念羽和你們的兒子死。」
司千煥眼神微閃,淡然地喝了口茶,他怎麼知道念念的名字?
「那你想要什麼,要他們死?」司千煌突然開口,諷刺地看著離落。
「對,我就是要他們死,長老們應該已經死了,現在只要你們四個都死掉,就再也沒有人能威脅我的位置。」離落取下溫和的面具,陰狠地說道。
司千煥啞然失笑,屈指蹭了蹭下巴,保持沉默。
「離落,你要死要活愛了我那麼多年,到最後,是想讓我死啊。」蘇小羽涼涼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而後就看到她和曲吟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蘇小羽淡淡地看著這個議事大廳,眼里閃過諷刺,當年就是師傅帶她走進這里,最後落得個那種下場,真是個惡心的地方,而古藤椅上坐著的那個男人,更惡心。
司千煌挑眉,饒有興味地看了蘇小羽、司千煥、離落一眼,原來,這後頭還有這層關系。
離落看向那張絕美的臉蛋,依舊那麼自信,依舊讓人心動……臉上的陰狠慢慢變成了無奈,閉了閉眼,神色復雜,「小羽,你若選擇了我,我會把你寵上天,就算壓在我頭上,我也心甘情願,但你的心這輩子都不可能是我的,所以你只會變成我的威脅,你只能死。」
這段話說的是既深情,又絕情,愛蘇小羽是真,但權力才是他這輩子愛入骨髓的東西。
「你憑什麼以為,你讓我們死,我們就得死,離落你真的很可笑。」曲吟雙手背于身後,冷冷地看著離落。
「我知道,小羽練就血瞳訣第十章,而司千煥的武功也不弱我猜想的那般差勁,聖姑你和司千煥的兄長聯手,我也沒有活命的機會,但是,我手里有孩子和蘇念羽的下落,你們若願意自裁,我會對這兩個孩子很好,小羽你的兒子我也會將他培養成下一任谷主。」離落淡笑著說道,有些眷戀地看了蘇小羽一眼,閉上眼,再睜開的時候只剩下無情,他幾乎敢確信,如果自己和孩子要他們選一個,他們一定會選擇孩子生。
孩子是蘇小羽的孩子,她若死了,他還是會傷心的,所以那個孩子,他的確會好好照顧。
「蘇念羽?」蘇小羽猛地抬眼,目光極度犀利,離落竟然知道念念的全名,事情好像更復雜了。
「是呀,蘇念羽,恭喜你,終于找到了你的父母,還有一個弟弟。」離落溫柔地看著蘇小羽,仿佛是真心的為她感到開心。
「謝謝,這一次,你怎麼不順帶把我父母請過來,籌碼不是更大麼?」蘇小羽抬手抓過一把椅子,在議事大廳的中心優雅坐下,隨意地笑著,與離落談話的神態仿佛是極熟稔的老友,在這邊敘舊。
曲吟淡淡地看她一眼,挑眉,在司千煌身邊坐下,這件事,還是由兩人親自解決的好。
「他們這對仙侶行蹤飄忽不定,小羽你找他們都找了這些年,何況是我呢。」離落失笑,無奈地說道。
「呵,離落,你真是個傻子。」蘇小羽輕笑了起來,輕輕柔柔地說道,若非她眼中帶著濃濃的諷刺,還真的以為她在撒嬌。
司千煥一直欣賞著他家小女人的機靈樣兒,突然听到她用這種親昵的語氣說離落,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涼涼地看向離落,「你背後的人有沒有告訴你,蘇念羽是誰?」
「我背後有人?我怎麼不知道,蘇念羽不是小羽的弟弟麼?」離落有些迷茫,還回頭看了一眼,隨即聳聳肩,不解地笑道,但心里已經暗生疑雲,蘇小羽和司千煥的反應都很奇怪,莫非那個人還有事瞞著他?
「百里奕沒有告訴你,那對仙侶,是雲水間的當家主子主母,而蘇念羽就是雲水間少主,羽兒,便是雲水間的大小姐?」司千煥沒了耐心,直接將茶杯重重地放下,譏誚地笑道,目光緊鎖古藤椅上的男人,見他臉色立刻變的難看,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給百里奕用過血瞳訣,暗示過他忘記自己是梨月華地之人,所以在雲水間那次打斗,百里奕只會記得他武功高強而已,只是,他是怎麼在陣法中活下來的?
離落不可置信地看著蘇小羽,臉色陰郁得隱隱發青,再也無法偽裝溫和,雲水間、雲水間……若司千煥沒有說謊,那他就是直接跟雲水間的人對上,雲水間,可是連醫谷也難以抗衡的力量,該死的百里奕,竟然敢利用他!
說什麼蘇小羽誤入雲水間,他看上人家的美色結果反被滅門,搞了半天,蘇小羽是蘇家的大小姐,他是篡位不成,想要利用自己去報復他們!不過那又如何,結局都會是一樣的,最多再多殺一個而已。
蘇小羽驚嘆地看向了司千煥,心里佩服的緊,而後也是不可思議地看向離落,「你真是想殺我想瘋了,連一只喪門犬的話也相信。」
「不管怎樣,我現在已經得罪了雲水間,對不對?」離落突然站起來,冷冷地看著站到了一起的四人,突然揚起意味不明的笑容。
「對,無論如何,醫谷都要為你的所為付出代價,知道為什麼師傅想把醫谷交給我這個外來人麼,那是因為醫谷交到你的手里,只會被毀!」蘇小羽冷笑,身形突然一動,在離落躲閃之際,手法極快地把他胸前的藥玉抓到自己手中,而後腳尖點地,朝後飛到司千煥懷里,對著他舉起手里的藥玉,「這塊玉,是我的,醫谷,也是師傅留給我的,我願意給你,它就是你的,我不願意給你,它便永遠不會是你的。」
離落突然臉色大變,模著空落落的脖子,臉變得蒼白,而後怨恨地看著蘇小羽,眼神變得瘋狂,「 」的一聲,一顆拳頭大的玉石在他手中碎裂開來,隨之而來的是他瘋狂的大吼,「殺,把這些人全部殺死!」
蘇小羽看著他已經瘋魔的臉,那被恨意和執念扭曲的樣子令人作嘔,微微蹙眉,朝後看去,上千個目光呆滯的人動作一致地朝大廳走來,身上的戾氣極重。
「他們應該就是用控魂培養出來的藥人。」司千煥淡淡地說道,目光幽冷深邃,手臂摟住蘇小羽的腰,將她帶進懷里。
司千煌也將曲吟帶進懷里,冷冷地看著這些人。
「我已經給他們下了死令,就是我死了,他們也會跟你們不死不休。」離落突然瘋狂地笑了起來,飛身掠出大廳,在其中一人頭上站穩,眾人齊齊不動,冷冷地看著大廳里的四人。
「離落,你打算魚死網破?」蘇小羽冷笑,醫谷果然還是要葬送在這個人手里。
「你錯了,我要永遠坐在谷主的位置上,所以,只有魚死,沒有網破。」離落大笑,憐憫地看著四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身後飛出百里奕,手里抱著司鈺宸和蘇念羽,四人的目光立刻轉向百里奕手里的孩子。
司鈺宸看見離落百里奕,小眉頭皺得緊緊的,大眼楮一轉,突然看到了自己的父母,眼楮一亮,咧開沒牙的小嘴開心地笑了起來,小胳膊還朝爹娘伸了出去,但身子被人抱住,動彈不得,只能不停地扭動。
蘇念羽則陷入昏迷,畢竟他也有些武功,迷暈了就少了很多麻煩。
蘇小羽掃了孩子一眼,雙瞳變成血色,立刻轉開目光,冷冷地看著百里奕,絕美的臉蛋如冰寒冷,滿是肅殺,袖子底下的手也攢的緊緊的,身子輕顫著,只有抱著她的司千煥感受的到。
司千煥也在看到孩子之後,整個冷下了臉,薄唇緊抿,將蘇小羽摟得更緊,陽光之下,他琥珀色的雙瞳愈發晶瑩,隱隱呈現出純金色。
「你利用我。」離落抱過司鈺宸,看著他酷似司千煥的小臉,斜睨著百里奕,冷哼。
「反正結局都一樣,他們會死,而勝利的人,是我們,有了這個藥人大軍,雲水間都會是我們的。」百里奕贊嘆著腳下的藥人,眼里流露出瘋狂,蘇家人害得他家破人亡,這個仇,他一定要報!
離落挑眉,輕輕一笑,眼里劃過詭異的光,然後高高舉起手里的孩子,冷冷地看向大廳外的四人。
「自裁,否則,我就把孩子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