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瀟瀟也剛好回過頭去,首先入眼的是一雙滿含戲虐的眼,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如他的語氣一般,帶著一種吊兒郎當不甚正經的味道。
男子似笑非笑的打量了瀟瀟一般,眼中帶著一股玩味。
「這位小兄弟不像是來玩賭的!」
清洗掉臉上的藥膏之後,瀟瀟重新給自己身上武裝了一遍︰全身上下包括頭發和指甲都涂上讓人看不出來的劇毒——沒辦法,誰叫她現在是人人喊打的雲水妖女呢——嗚——
回到客棧,瀟瀟先將臉上粘膩的藥膏洗掉,雖然換了身裝扮,但瀟瀟還是刻意將自己的皮膚盡量弄得普通些,這樣看起來才像個公子爺不是。不過這些東西涂在臉上久了,不僅熱還很不舒服,那怕只是暫時,瀟瀟也舍不得傷了自己這身柔細女敕白的皮膚,每每此時,瀟瀟就會想起那個一年前遇見一次之後便消失無蹤的老頭,等幫花不離解了毒,有機會她還是要找到他學習他的易容術的。
「掌櫃的,我想向你打听一味藥,不知您這里有沒有!」
陸百知撇了那一千兩銀票一眼,挑眉。
一個賭場之內,姓陸的人固然不少,但專門到賭場來找姓陸的,那就不得不讓人懷疑她是來找自己的。
瀟瀟搖搖頭︰
要找其他味藥,瀟瀟選擇從最為普通的「太歲」開始,太歲這味藥雖然帶了點神話色彩,但現實生活中還是可以找見的,其實他的真身也就是一種肉靈芝,只不過與其他靈芝相比,藥用價值要高上許多,價格也是貴的嚇人,因而市面上一般很少見,許多達官貴人信奉它為能治百病的吉祥物,想方設法也不見得能買到一株。
听他這麼說,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瀟瀟配合的點點頭,說來這件事還跟自己有莫大的聯系呢,要是楚岳兒莫名其妙中毒,當初長樂幫的人怎麼會賴上她!
「你隨我來!」
時間一分分過去,陸百知還是沒來,瀟瀟坐在房間里昏昏欲睡,有點郁悶的懷疑自己是不是猜錯了,那個人根本就只是個的痞子而已。
瀟瀟說的面無表情,說完轉身就想走,不料手腕卻突然被人抓住。
瀟瀟翻了個白眼,最討厭這種你猜我猜的游戲,以為顯得很神秘睿智,其實很蠢。
「你回去告訴你家老爺,我們這沒有這味藥,請他到別處看看吧!」
見瀟瀟瞪大了眼楮,吳掌櫃深怕他不信,便又繼續解釋︰
不過不管他看沒看出,瀟瀟此行的目的很明確,再找到陸百知之前,她不想節外生枝。
「你不是早看出來了麼?」
陸百知習慣性的挑眉,不由得重新審視這個女孩,他雖號稱百知,但也並不是誰想要消息他都賣的,要不要接下,還要看他的心情。不過眼前這個女孩子倒是讓他有點刮目相看,不是因為她想知道的東西很不尋常,而是她黑亮的眼神中竟然能透射出尋常人所沒有的老練,若只看她的行事作風,根本很難把她和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聯系在一起。
不客氣的丟給他一個白眼,瀟瀟轉身︰
「嘖嘖,沒想到小公子卸了妝竟然是位俊俏小姑娘!」
「抱歉,剛剛撞到你了!」
「反正我肯定他一定會來!」
說完轉身就走,倒是陸百知後面眉頭挑得老高︰
陸百知徑自倒了杯茶,也不否認。
「一千兩,我想知道關于雌的雪蟾蜍最可靠的消息!」
「買東西!」
「你不收銀子?」
「這個我就知道,老爺和夫人都沒說,只是讓我來問問掌櫃您,說百善堂的掌櫃是最見多識廣的大夫!」他是不是見多識廣瀟瀟是不知道,但從多方打听來看,個個都說這家藥鋪的掌櫃不僅醫術精湛,而且藥鋪內的藥草最為齊全,瀟瀟才會一開始選擇了這家。
由于和陸百知約好了五天之後再見,瀟瀟便沒有離開靈州,本身靈州也是個商貿繁榮的地方,瀟瀟便想著試著尋找其他味的藥。
果然掌櫃的搖搖頭,低頭繼續算他的賬︰
其實從瀟瀟進門之後不久,陸百知就注意到了她的存在,這個女孩打從進門開始不停的在各個卓前溜達,注意力卻不再賭桌上,而是時不時的向人打听一個姓陸的人。
瀟瀟想著十幾年前的某一天,早上醒來脖子上就多出了這個玉墜,雖然毒後和君幽獨都不說,但她猜十有八九是他們送的,她爹娘送的東西,沒準是個傳家寶什麼的,被人拿去當抵押,真的沒問題?
陸百知聞言笑得詭異,突然一個出手。
「掌櫃的,我們老爺說了,您只要說個地方就行,其他的我們老爺會自己想辦法,沒有這味藥,我們老爺可能救活不成了,救命之恩無以言謝!」
跟著吳掌櫃來到里間,他才稍稍的向他透露了一些︰
陸百知抓住瀟瀟的時候,也只是覺得好玩,因為他早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女扮男裝,只是不知道她找他有何事。
陸百知說完,人也已經跟著消失在窗外,瀟瀟根本還沒來得及反對,他人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掌櫃的看著他手里的銀票,抬頭又看了他一眼,似乎想看看他是不是在撒謊,過了一會兒才朝他點點頭︰
掌櫃的又頓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但最終還是頭都沒抬,淡淡的回答︰
一年前剛下山,她也不過是為了一壺酒加上對天下第一美女的好奇,才潛進了楚天盟,結果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這個幫派追殺的對象,難道現在還要再潛進去一次,若是不小心,豈不是自投羅網?
「買什麼?」
首先的目標,當然是各大藥鋪,瀟瀟當然不寄希望于這些珍貴難得的藥材藥鋪里能有賣,但是至少能探听到一些消息也好。
「哦?那不知道姑娘要買什麼消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zVXC。
「哦?為何?」陸百知有點好笑,這女孩莫名的哪來這麼大的自信?
瀟瀟心里暗喜,沒想到還真的給他打听到了,相比于陸百知那一千兩的底價,一百兩簡直賺到了。
「算了,反正我想陸百知會自己來找我的!」
答案是預期的,但是瀟瀟還是沒有放棄,她本來詢問的目的就不在于想直接能買到。
「怪里怪氣的丫頭——哎你還沒說你住哪,他要怎麼找你?」
「某人不是消息靈通麼,要是連這點都查不出來,我看我也不用找他了!」
瀟瀟將銀票推到他面前,眼中透著與年齡不符的認真老成。
「銀子自然是要收的,但是再將消息送來之前,先拿這個作為抵押好了,五天之後我會再來!」「不知道姑娘找我,是為何事?」
「好,你的單子我接了!」說完人便已經起身。
瀟瀟沒想他答應得這麼干脆,再看看桌子上的銀票。
陸公子?!瀟瀟反射性的想到了陸百知,手腕被他抓著她也便順勢站住,回過頭看他。
掌櫃的听到「太歲」兩字時,撥著算盤的手一頓,抬頭再次審視眼前這個小廝,身上的布料看得出應該是大戶人家下人,便不疑有他。
旁邊傳來一陣咯咯的嬌笑聲。
「這楚小姐也不知道中了什麼毒,這一年來遍尋名醫皆沒有好轉,前段時間我還受邀到楚天盟去義診,若沒看錯,那楚小姐拿來吊著命的,正是傳說中的‘太歲’——」
瀟瀟也不想和他廢話,坐到他對面後,直接掏出一千兩銀票攤在桌上。
沖著她這點特別,陸百知咧嘴一笑。
本來正算著賬的藥店掌櫃抬頭,看見是一個瘦瘦小小的小廝便又低下頭繼續算賬︰
瀟瀟雖然被他無聲無息的出現嚇了一跳,但看清是他之後便放松了下來,本來還想說「門是用來敲的」「女子閨房不得擅自闖入」之類的話,但一看他一副痞痞的樣子,加上似乎是中午時候自己邀請他來的,瀟瀟便又作罷。
「後來我私底下做了打听,據說這楚小姐不知中的何種奇毒,這一年來渾渾噩噩,時醒時昏,多半時間都在昏睡著,一直靠楚天盟四處搜尋來的‘太歲’吊著一條命——」
一切準備就緒,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晚上,瀟瀟猜如果那人是陸百知,那現在肯定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落腳處。
一看他這表情,瀟瀟幾乎肯定他肯定想到了什麼,而且是關于太歲的事情,瀟瀟沒有離開,反而從懷里掏出一張百兩的銀票,悄悄的推到他面前。
陸百知挑眉,這小丫頭脾氣倒是挺倔的,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一副單純小白兔的樣子,一點看不出是這個脾氣。
想到剛剛他突然的動作,瀟瀟模模脖子,上面空蕩蕩的,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兔型玉墜已經不再,不禁皺眉,這可是很小的時候就帶在了身上的呢。
「你要找什麼藥?」
「那掌櫃的,您見多識廣,知不知道在哪有這種藥啊?」
「你可知道一年前楚天盟的小姐中毒時事?」
好快的輕功!
放開瀟瀟,陸百知一雙手換個地方攬住香兒縴若無骨的柳腰,這才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陸公子你剛剛還說人家換口味呢,如今奴家倒是覺得是你換了口味才對!」
瀟瀟平時做決定雖然沖動莽撞了些,但真正做起事來,該有的腦子還是有的,早在她決定來靈州之前就已經事先把陸百知這個人的喜好模了個清楚,來到靈州後邊先把個個青樓的花魁做了一番了解,否則她今天也不會找來金錢運賭坊,正是听說了杜金香來了金錢運的關系。
「你家老爺得的什麼病?」
「這個老夫不太清楚,你請吧!」
「買消息!」這人還真會裝蒜,明知道找上他陸百知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為消息而來的。
「你找陸百知?」
好吧,听到這里,瀟瀟猜消息估計是八/九不離十的,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次居然又是楚天盟!
「我們老爺得了一種怪病,要找一種叫做‘太歲’的藥!」
走出了金錢運賭坊,瀟瀟又稍稍的往里面看了一眼,其實她心里已經有七八分肯定了那個人就是陸百知,只是突然想給他來點小測試罷了,看他到底能有多消息靈通。如量中氣。
回到客棧後,瀟瀟便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本來知道其中一味藥的消息,她是該高興才對,但是現在她實在高興不起來。
至于為什麼知道,瀟瀟只能說是感覺,傳言中,陸百知浪蕩不羈,喜好各種賭場青樓,常常在某處一呆就是個把月,江湖各處的名魁歌姬都是他的紅粉知己,如果剛剛那人身邊沒有那麼個大美女香兒,瀟瀟還可能懷疑,可是如果連靈州排名第五的萬春樓花魁杜金香都在身邊,那就八/九不離十了。
瀟瀟沒回頭,背著他揮揮手︰
瀟瀟聳聳肩,故意不回答他。
陸百知從來不隱瞞自己的身份,販賣各種消息,閑看江湖明爭暗斗血雨腥風,一向是他的個人樂趣,為了這閑來無事的消遣,他向來都是要多高調有多高調,這樣才方便想找他的人更快的找到他——不管是來買消息的,還是消息被泄露前來尋仇的。
瀟瀟湊上前去,亮著眼楮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
掌櫃的見他點頭,才又繼續道︰
瀟瀟稍稍後退了一點,避開他突然欺近的臉,這人的眼神好精明,他這表情像似已經看出了她變裝似的。
猛的從桌子上起來,陸百知已經安安穩穩的在窗邊的椅子上坐好,正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你到底是不是?」
「大爺的!」瀟瀟兩眼犯困,萎靡的趴拉在桌子上,此時一陣清風自窗拂過,輕得瀟瀟一開始根本沒注意到,直到過了差不多十來秒,瀟瀟困頓的腦子才猛然清醒。
「你是陸百知?」
想了想,瀟瀟還是決定按兵不動,一切等陸百知的消息再說,剩下的幾天,瀟瀟還是選擇到各大藥鋪去詢問其他藥材的消息,收獲或多或少,有些有用有些沒用,但即便有用,也沒能讓他高興起來,因為幾乎打听到的地方都不是什麼好地方,其中更有一個讓她萬分郁悶的——落梨山莊。
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是她得罪的就是間接得罪的,想到這兩個幫派,瀟瀟不免又想起了留客山莊,那個她這一年來刻意不去想也不願想起的地方。
淡淡的傷感襲來,瀟瀟搖搖頭,眼下不是讓這種情緒影響自己的時候,好在出來楚天盟和落梨山莊,瀟瀟同時還打探出了另一味藥材的所在地,似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至少瀟瀟還沒听過就是,于是心里便初步做了計劃︰等和陸百知見面之後,接下來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蒼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