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去!」慕西里步下台階,扣住那個男人的手腕,「有本事你們就沖我來!欺負一個女孩算什麼本事!」
男人吃痛之下,一張臉都扭曲起來。
人群中便有人道︰「慕西里,你太過分了!」隨即煽動眾人,「我們就是要去,也要帶上他們兄妹兩個!讓他們親眼看看那個不祥的人的下場,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向著外人!」
「對!說的是!」人們高聲響應著,向兄妹二人圍攏過去。
薇安看不下去了,要舉步之時,卻被人拉住手腕。
是撒莫。
「過來,听我說。」撒莫把薇安帶入一個轉角,「你現在別過去,畢竟摩黛還沒出來說話。她當著你的面說不再跟你來往怎麼辦?還是看看再說。」
薇安想了想,也的確是這麼回事,為難的只有一點,「但是他們一直為難慕西里和米維怎麼辦?」
撒莫微微笑道︰「那些人做得太過分的話,我會過去的。但願摩黛和她兩個孩子一條心,這樣我們才不為難。」
這時因為人們的推擠,米維險些摔倒,無助地喚道︰「慕西里!你看他們呀,真是瘋了!」
慕西里推搡開身邊的人,到了米維身邊,對準一個試圖把米維拖走的人,抬腳一記重踢。
那人踉蹌著退出人群,倒在地上。
慕西里大步跟過去,俯身扯住那人衣領把他拎起,另一手趨近他咽喉,手里已多了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
「信不信我殺了你?」慕西里語聲冷冽,「知不知道,老子受夠你們了!」
薇安听了,驚訝地挑眉微笑。這樣囂張霸氣的言辭,真的是出自那個呆呆的笨笨的慕西里之口嗎?
「慕西里……你、你、你是不是瘋了?」被挾持的人嚇得語聲低微怯懦。
慕西里冷聲道︰「誰跟米維、薇安過不去,就是我的冤家對頭。」又冷眼看向其余的人,「你們看著辦,誰還想去放火,先過我這一關!」
「這……」有人還算機靈,揚聲向室內道,「摩黛!你兒子要殺人了!你也不出來管管?!」
「有人找死的話,慕西里也不用客氣!」隨著這句話,摩黛走出門廊,她抱臂站著,居高臨下俯視眾人,「我這幾天是生病了,可這跟薇安有什麼關系?你們排斥外人,不要把我拉上!」隨即冷笑連連,「說薇安不祥?她昨天送給我幾條魚,我熬了魚湯喝,你們猜怎麼樣?我現在病好了,什麼事都沒了!你們怎麼解釋?!我看啊,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能干會賺錢,犯了眼紅的病!」
「唉……真是太感動了。」薇安喃喃低語。
撒莫听了,無聲地笑起來,「的確是。」
摩黛將眾人一個個看過去,「我和米維以前是不喜歡薇安,甚至還找過她的麻煩。可是相處下來,薇安的確是沒什麼不好,那孩子看得清對錯,有本領卻沒欺負過誰。再說,她可幫忙殺過貘族人,你們比貘族人更厲害嗎?你們也只敢以多欺少,單對單你們敢嗎?我把丑話說在前邊,以後再為這種事來鬧,別怪我們母子三個跟你們拼命!你們哪個惹得薇安發火傷了筋骨,也不要來找慕西里醫治!都滾吧!」
薇安從沒被人這樣夸獎過,以至于此時有些不自在,挪到了撒莫身後。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怕人發現自己。
「不好意思了?」撒莫笑意更濃,轉身舉步,「走,我指給你近路,回家去吧。」
「也好。」薇安見有些人已轉身,低聲抱怨著散開去,知道風波即將過去,不需再觀望。
撒莫提醒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以後還是要小心。」
「我明白。」薇安知道,人都有逆反心理,心願不能達成的話,不會就此作罷,反而會變本加厲。而到哪里都是一樣,付諸行動不能奏效的話,就會開動腦筋智取。在摩黛那樣的警告之下,那些沙哈威不會硬踫硬自討苦吃,多半會弄出些小把戲,在她背後算計。
而這件事也讓薇安生出了逆反心理︰你越是想趕走我,我越是要留下去,還要過得比誰都好。
一整天,摩黛一席話都在薇安心頭回旋,她覺得摩黛性情磊落,很可愛。
貝娜準備晚飯的時候,米維過來了,興高采烈地道︰「薇安,去我家吃飯吧,我母親讓我過來請你的。」
「真的?」薇安為之驚喜,隨後跑向室內,「等我一下,我拿點東西。」
薇安把帶回來的蝦分成兩份,帶上一半,對貝娜道︰「燁斯汀知道怎麼做醉蝦,等下他過來以後,讓他做給你吃。我去摩黛家里了。」
貝娜由衷地為薇安高興,笑道︰「你去吧。」
薇安點頭說好,帶上做醉蝦需要的東西,跟米維手拉手走了。
摩黛正在炖羊肉、熬魚湯,看到薇安,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去坐吧,晚飯一會兒就好了。」
薇安勾出微笑,把帶的東西遞給摩黛,「等下我來做,我也只會做這個。」
摩黛笑嗔道︰「真是的,羊肉和魚就都是你送給我們的,怎麼又拿了東西過來?以後不準這樣了!」完全是長輩對待小孩子的語氣。
薇安笑了笑,「慕西里和米維也沒少幫我的。」
米維拉著薇安坐下,指了指矮桌上的藥草,「都是慕西里干的好事,整天讓我弄這些,搞得一身藥味!」
摩黛在廚房听到了,斥道︰「你能做的也就這麼點事,發什麼牢騷!有本事你也像薇安一樣去打獵打魚,我一定把你供起來。」
米維吐了吐舌頭,「看看,總是嫌棄我。」之後告訴薇安各種藥草的名字,「都是要走好幾天,才能在一些草地里找到。慕西里完全就是費力不討好,連養家都成問題。喏,現在又跑出去教人怎麼熬藥,但願趕得及回來吃飯。」
薇安環顧室內,房子收拾得很干淨,空氣中流淌著濃郁的藥香,別有一種氛圍。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把矮桌收拾出來,眼看摩黛就要做好飯菜的時候,轉去廚房做醉蝦。
米維因為參與其中,滿臉興奮。摩黛則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
食物全部上桌之後,慕西里回來了,見到薇安,漾出發自心底的愉悅的笑,「薇安,是、是她們請你過來的?」
摩黛啪一掌打在慕西里腦後,「笨小子!怎麼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薇安忍著笑,心說一直如此。
慕西里很不好意思地嘀咕︰「你當我怕薇安好了。」
「瞧你這點兒出息!」摩黛笑了笑,「快坐下吃飯,薇安不要客氣,只當是在你自己家里。」
慕西里去拿了酒和碗,「喝點酒吧。」對薇安微笑道,「我們一家人都會喝酒。」
摩黛拍手贊成,「喝一點兒吧。薇安是開酒鋪的,就算是不會喝,今天也要破例一次。」
薇安從來不是扭捏的性子,爽快地點點頭。
摩黛親自倒酒,之後對薇安端起碗,「薇安,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以後就是一家人,以前的不愉快都忘掉,行不行?」
「當然。」薇安和摩黛輕輕踫了踫碗,喝了一大口酒。
米維則招呼慕西里,「喂!你傻看著薇安做什麼?來,陪我喝一口!」
「沒大沒小的!」慕西里瞪了米維一眼,卻還是依言端起碗來喝酒。
一家三口對醉蝦格外中意,連說讓慕西里下次打魚也要多帶一些蝦回來。
一餐飯因為摩黛和米維不斷詢問薇安打獵打魚的情形,使得話題不斷,吃得熱熱鬧鬧賓主盡歡。
飯後,薇安又坐了一會兒,起身告辭。
摩黛看看天色,喚慕西里去送,「看著薇安進門你再回來。」
薇安推說不用,摩黛堅持,「那怎麼行?那幫沙哈威在半路使壞怎麼辦?就這麼定了。」
薇安也只好點頭,這才提起早上的事,「我都听說了,謝謝你們。」
摩黛笑得磊落,「說這個不就見外了嗎?上次你沒听達倫胡說,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以後常來常往就好。」
米維連連點頭,「就是啊,薇安,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別理會那幫豬說什麼!」
摩黛的手指戳在米維額頭,「你呀,什麼豬不豬的,說話這麼粗魯!不要帶壞了薇安才是!」
薇安被引得笑起來,米維罵人的詞匯量可比她豐富得多。
送薇安回去的路上,慕西里一直想說點什麼,卻是怎麼也找不出話題,趨近她家門口時,終于想起了一件事,道︰「薇安,我箭法很差,想去打獵都不行。以後你教我行不行?」
「我教你?」薇安訝然失笑,她從來是接受訓練的一方,還沒試過教別人。
「不行。」
黑暗中,一道語聲輕輕的,卻透著極度的淡漠,傳入兩人耳中。
薇安環顧周圍,看到燁斯汀站在樹下,目光冷峻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