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低吟險些逸出口。薇安急了,趕在無法控制局面之前,抓住了他的頭發,沒輕沒重地往面前帶,嘴里氣惱地道︰「作死啊你!」
燁斯汀微微蹙眉,「看我頭發不順眼?你這是什麼眼光?」
薇安氣極之下竟險些笑出來,松手同時要下地,被扣住身形,無奈之下,翻身趴在床上,起碼這樣安全一點兒,之後連忙提起正事,「別鬧了,我真有事跟你說,急事。」
燁斯汀才不信,「急事你會拖到現在才說?有急事你會先調戲我?」
「誰調戲你了?!」薇安有些底氣不足,更多的是啼笑皆非,「你這不是胡攪蠻纏麼?照你這麼說我還不能踫你了?」
「當然可以,你繼續?」燁斯汀環在她腰際的手到了肩頸,把她往懷里帶。
「你滾!」薇安語氣強硬,手卻很沒出息地扣住了床沿,打死也不往里去。沒辦法,踫上這麼個無賴,她能怎麼樣?
「不是說了麼?明天就娶你。」燁斯汀擺出了無賴到底的姿態,手指撥開她一側的頭發,板過她的小臉兒,吮住一顆玲瓏的小耳垂。
「我缺你娶我?!」薇安快被急暈氣暈了。
「我缺你嫁我。」燁斯汀一張嘴忙著兩件事,卻是兩邊都不耽誤,「乖乖的,听話。」說完手勢溫柔地將她的發絲理到另一側,唇舌肆意撩撥。
「你這個小流氓!」薇安索性不躲了,轉過身形,一條腿勾住他,把他身上的毯子往下扯至腰際,騎到了他腰間。
燁斯汀特別無害地笑起來,任由炸毛的小兔子把他雙手懸于頭頂。
小兔子真生氣了,所以真咬人了。
她俯去,牙齒在他胸膛肩頭印下痕跡。
有點疼,有點癢,慢慢化作入骨的酥麻。燁斯汀呼吸加重,一手反握住她的手,卻不用力,只是十指相扣。
薇安清晰地听到他強勁的心跳聲,抬眸凝視,看到他雙眸閃爍著妖冶迷離光火。
好看。
勾人。
她湊近他,嘟起雙唇,印在他半闔的眼瞼,輕輕拂動,踫觸漆黑長睫。
忽然就沒了火氣。
燁斯汀很佩服她,真是風一陣雨一陣的脾氣。
輕輕笑著,勾低她。
薇安目光便又落在他雙唇,縴細的手指描摹著絕佳的唇形,停在唇角,唇按上去,輕輕摩擦,咬了幾下,舌尖調皮地滑入。
氣氛就這樣轉為明麗的曖昧,唇齒相依,手勢流轉,跳躍著無聲卻歡愉的音符。
燁斯汀坐起來,倚著床頭,抬手撥開擋住她眉目的碎發。
薇安無意一瞥,才看到他左肩頸下方一道傷疤。她甚至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一手輕輕按在他上臂,縴長五指翹起,只以掌心踫觸,低頭趨近,細看。
為著對此一無所知,帶著歉意地笑,親吻疤痕周圍的肌膚。
燁斯汀緩緩的深深的吸一口氣。
他是故意惡作劇和她嬉鬧。
她沒有撩撥的意思,卻是一舉一動都能讓人失控。
燁斯汀托起她的臉,輾轉親吻。
知道該停止,身心卻已沉迷其中,不能掙月兌。
薇安僅存的一點理智,記掛的是他身上還有沒有新添的傷痕。隨著雙手游移,感受到的是除去舊日傷痕,皮膚細致柔韌;流暢的曲線下,窄窄的腰身。
她在心底暗自嘆息男人怎麼會有這麼好的體型——按比例算的話,真是一把小細腰……
她其實有點懊惱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他。
甚至,可以稱為迷戀,迷戀他的容顏的美、親吻帶來的感受。
便是在這樣跳躍性的思維下,忘了初衷,像個色色的小兔子一樣,手勢甚至帶著貪婪地去感受他的肌膚、身形。
燁斯汀焦灼綿密蔓延成災的吻,讓她淪陷。
「薇安。」燁斯汀柔聲喚她,修長手指勾落她的襯衫,挑落內衣肩帶,寸寸游移。
薇安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燁斯汀沒給她思索、猶豫的時間,以熱吻淹沒她的意識,雙手將那件小巧的衣物下拉至腰際,探到她背後,模索片刻,解開袢扣,隨意放至一旁。
末了,燙熱的肌膚緊貼著她微涼的小身板兒,將她擁緊。
薇安低喘著,比腦子更遲鈍半拍的手移到他肩頭,僵在那兒不敢動,推開他,不合適;不推開,更不合適。
燁斯汀反身將她擁倒,唇和手,分別覆了上去。
薇安抽著氣,腦子里轟然一聲,整個人都僵住。
讓人心顫的感覺,明知不應該,卻如夢魘般困住了她,或許是無力,或許是不想掙月兌。
他像是在品嘗分外鮮女敕的水果,唇與手描摹勾畫著那一處的迤邐。
他的頭發在她肌膚上來回拂動,柔柔的,癢癢的。
她雙手握成拳,慢慢地覺得燥熱。
他灼熱的氣息,橫亙在兩人身下厚重的被揉成一團的毯子,都讓她覺得熱。
他從溫柔克制變得急切起來,讓她抖得更厲害,意識到他的手探尋到仔褲邊緣時,她忙不迭去阻止,嘴里急急地道︰「燁斯汀,燁斯汀……」
除了喚他的名字,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就今晚,我要你。」他說完,以吻封唇。
「不行,不行,不行……」薇安搖著頭,喃喃地模糊地重復著。
燁斯汀將這話忽略,手固執地沿著仔褲往里游轉。
「可是真的不行。」薇安微微側開臉,語氣很急,「我可以嫁給你,但是你弄得我懷孕了怎麼辦?十幾歲就生孩子會出人命的。明知道我體形樣貌都跟大漠女孩不一樣的,我家鄉沒有這麼早就嫁人的女孩。你是要我,還是要我的命?要我的命你就隨便吧,等著看我生孩子大出血吧。」說完她眨了眨眼,知道這種論調只是最糟糕的一種情形,有點危言聳听,但是她不想這麼早就付出一切是事實,畢竟,前路未可知,她還做不到不顧一切。
燁斯汀撐身看住她,蹙眉。
怎麼樣無法控制的火焰,在听了她一番血淋淋的說辭之後,也被澆熄了。
很明顯,這小家伙不怕嫁人,怕的是懷孕生子的可能性。
之後,他笑開來,「看不出,還挺惜命的。」語聲一頓,又問,「那麼我能不能理解為,你可以隨時嫁給我?這樣的話,就明天。」
「什麼明天啊,」薇安直面事實,「你要在打仗之前先殺掉一大批族人嗎?別鬧了。」看著他笑意收斂,忙又補充道,「明年我嫁你,好不好?」
燁斯汀求證︰「滿十六歲就嫁?」
「嗯,到時候你還對我很好的話,一定嫁你。」
「怎麼只說我,你呢?」燁斯汀身形覆蓋住她,圈住她頸子,平息體內邪火。
「我?」薇安笑了笑,「我沒想過還會喜歡誰,我打算一輩子只喜歡一個人。」
這真是最動听的言語,最美麗的保證。「我跟你一樣。」他說。
「那……」薇安伸手去找自己的衣服,「我回去睡覺了。」
「不行,你這麼走了,我自己怎麼過這一夜?」
「睡覺啊,一覺睡醒天就亮了。」
「睡不著。」燁斯汀沒好氣地咬了咬她的小下巴,低聲抱怨,「要被你磨死了!」
薇安細細回想,承認自己是有責任的,抱歉地笑,「以後補償你,好不好?」
「說說吧,想跟我說什麼事?」
「嗯……」最初听聞妮卡與撒莫過往之後的心潮起伏,在此時已平息。依然感動,卻不想介入了。
看得出,從最初撒莫開始對一些隱瞞不報的時候,燁斯汀已經開始防備。
誰能斷定,若是撒莫留守,他不會培養自己的勢力從而成為燁斯汀的隱患?亂世之中,瞬息萬變,人心尤甚。
畢竟,在撒莫心里,最重要的是妮卡,不是朋友,不是她的燁斯汀。
燁斯汀如果真的想成全撒莫的話,以他的心思縝密,不會想不到讓撒莫留守酈城能夠成為最佳方式。
但是他沒有,已經說明一切。
那麼,她又何必提及呢?
所以她只是說︰「只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特別喜歡。」
燁斯汀審視她片刻,「撒謊。」隨即便啄了啄她唇瓣,「但是這謊言太美,原諒你。」知道她出去見過撒莫,那麼她要說什麼也是能輕易猜出的,她選擇不說,他感激。
薇安調皮地道︰「那我以後撒謊,都用這個謊言。」之後展臂輕輕擁住她,「我這點小心機,瞞不過你,撒謊也是不想你不高興。但以後你不能騙我。」
「不會。」他又纏纏綿綿地吻住她,放任唇舌肆意游走。
「嗯……」薇安喘息著提醒,「你折騰我不也是自討苦吃麼?」
「我高興。」燁斯汀兀自含吮住一點緋紅,「要不了整個人,要一半也好。」
「……」這個人的邏輯,總在她想象範疇之外。
時而嬉鬧,時而閑聊,便這樣度過了一夜良宵。第二日趕早穿衣離開時,薇安的臉一直燒得厲害,瞥過他容顏,不知為何,覺得兩個人之間愈發親近。也的確是,已經沒有距離可言了。
有情人的旖旎,並不能緩和大漠現狀,該進行的事還是要按部就班。
薇安甚至還在等待著妮卡的下一出戲,卻不想,兩日後,城里的軍隊整頓完畢,拔營啟程。
其實不該覺得突兀,她只是為撒莫失落。
明白撒莫與妮卡的心境,因著自己毫無猶豫地選擇與燁斯汀同行,因著燁斯汀義無反顧地要留她在身邊。天下傾心相戀之人太多,可有一點是共通的︰不想分開,不想各自天涯。
出發前一夜,薇安忙碌于收拾行囊的時候,布倫達過來幫忙。
隊伍中只有她們兩個女孩,由此薇安笑道︰「以後跟我最親的就是你了。」
「是麼?」布倫達笑得戲謔,「我只是跟你的距離最近,別的可就不好說了。」
「你肯定會在隊伍中找到心上人的。」
布倫達沒辦法樂觀,語聲似是嘆息︰「真能麼?我現在連跟人說笑喝酒的心情都沒有。」
「但是你得明白一點,撒莫給予你的一直都只有傷心失落甚至失望,這是你不應該承受的,他其實沒權利那樣對待你,曾經更不應該利用你。」薇安說完才意識到自己這次太心直口快了,忙又追問,「那個……以前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當然知道啊,不然怎麼會想放下他呢。」布倫達也很坦率,「放心,就是不知道,你說這些我也會很感激的。」
「反正我是覺得,你沒必要被人利用被人傷害。可以的話,你要告訴他,自己喜歡上別人了。這樣一來,他也不會再利用你。」一事對一事,對于撒莫曾經利用布倫達這一點,薇安是到什麼時候都沒辦法理解的。甚至于,其實一直心存芥蒂。
「嗯,在路上我會告訴他的。」布倫達爽快應聲,「但是現在還不能告訴我父親說我已經放下撒莫。那樣一來,他興許會刁難妮卡。唉,再怎麼說也是喜歡撒莫的人,還是讓她安全一點兒更好。」
這是多好的一個女孩。薇安不由再次嘆惋撒莫真是沒福氣。
布倫達臨走時,取出兩個銀質的小酒壺,「送給你。」
「兩個?」薇安笑起來,「我跟你一人一個吧?」
「你還是跟燁斯汀一個一個吧。」布倫達打趣道,「有句話怎麼說的?要成雙配對嘛。」
朋友之間熟悉了就是這樣,總少不得被揶揄。薇安揉了揉臉,索性不當回事,「那好啊,我等下就去給他一個。」
布倫達笑著走了。
薇安去了燁斯汀房里,放下銀壺,道︰「布倫達送給我們的,明天別忘了帶上。」說完轉身就跑,實在是怕他又胡鬧。
燁斯汀無聲地笑起來。
第二天,薇安隨軍出發。
和布倫達並行在酈城街頭,看過圍觀的居民,在人群中看到了戴著面紗的妮卡。
妮卡眼里只有撒莫,看著他,眼中是晶瑩的淚光。
哭什麼呢?薇安不由嘆息,就不能讓他安心地離開麼?他亦是幼年失去所有家人的人,自然要找貘族人報仇,估計要等到貘族對圖阿雷格俯首稱臣的時候,仇恨的火焰才會平息。
作為這樣一個男孩的戀人,該做的是鼓勵他,而不是用兒女情長影響他。
一旁的布倫達自然也看到了這一點,苦笑不已。
薇安決定無視看到的這些,只盯著前方的燁斯汀。
他走在最前,背影透著慣有的冷漠,走到哪里都引人矚目。
他的真實身份,並未公之于眾。他在尋常人眼中,還是那個狠辣無情的謎一樣的燁斯汀。
薇安想起了以往一些細節,不由對圖阿雷格肅然起敬︰他們極有默契地隱瞞著燁斯汀的身份,即便被燁斯汀嚴酷懲罰,也無人泄露這一事實。盼望的,無非是他統領族人重振輝煌。
沙漠里的這些民族,有著同心、死忠的優秀品質,也有著最頑固的風俗。
如果風俗被打破,他們的信念、忠心被挑戰,會是怎樣一番情境?
難以想象。
到那時,他或她,該怎麼面對?
是要看他無情鎮壓,還是讓他放棄一切避世而居?
都不是最佳的方式,卻沒有第三種更好的選擇。
這些沉甸甸的事實,是薇安最不願意去想的,很快就強迫自己和布倫達閑聊。那是日後的事,如今的時日又不清閑,還是不想為妙。
離開酈城,軍隊真正踏上征程。
酈城與麥瀧之間,沒有清晰的道路,這也是走在前面的眾人騎駱駝的原因,而走在後面的士兵,則只能前行。
小黑馬和大批的駿馬有專人照看,一路隨著軍隊走。便是沒有負擔,能支撐走完整條路已是不易。
前行沒多久,薇安听到後方隱隱傳來的疾行的嘈雜的馬蹄聲,並沒介意,可是前方的燁斯汀回首凝眸,便讓她不得不回頭觀望了。
看到為首之人,薇安訝然。
竟是慕西里。
與圖阿雷格整個軍隊一樣,慕西里一襲黑衣,不過短短時日,卻已是別樣的氣度。
薇安想也沒想,便跳下駱駝,疾步迎向他。
慕西里揮手示意隨行眾人止步,自己單獨到了薇安近前,跳下馬,緩聲道︰「你們走得突然,我昨天才得到消息,還好,總算是趕上了送你一程。」
薇安見他形容透著疲憊,心內感動,亦從他眼神中看到了他的成長,溫聲問道︰「最近還好麼?在忙些什麼?」
「不錯。」慕西里的笑容無端透著羞澀,「謝謝你們上次解圍。除了酈城,現在小鎮是唯一安全平靜的地方,沙哈威大批族人都會陸續趕到,我們也會出力剿滅貘族、外邦。」
「那太好了。」薇安由衷地為他高興。
慕西里的笑容愈發悅目,「是啊,說不定,我們以後會在路上遇到的。但是你放心,我會讓可靠的人守護好小鎮的。」
薇安聞言輕笑,「這件事我不擔心,因為你家人都在鎮上。」
慕西里認同地點頭,隨即想起一件事,臉色便轉為愁悶,「我家里三個人,現在誰也不理誰了,很讓人頭疼。」
「怎麼鬧成了這樣子?」薇安極是不解,隨即分析他的言語,不免驚訝,「你們,不會是……不會是摩黛全知道了吧?」
慕西里垂眸,「嗯。」
「我的天!」薇安沒辦法冷靜了,「你們腦子有什麼問題了嗎?尤其是你!」
「她總催著我定下婚事,我能怎麼辦?還不如實話實說。」慕西里看到燁斯汀走過來,連忙長話多說,低聲道,「記住,以後我寫信給你,泰德會轉交。」
「……」薇安只是在想,摩黛命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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