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怎麼了?怎麼就因一個夢……那夢里的男人是絕,卻也不是絕啊!
女人停止了在男人懷中抵觸的掙扎,清麗的眉宇微微蹙了起來,漸漸的眸光微凝,爾後瀲下了那雙幽暗的清眸。
夢里,那與莉婭歡好的男人本該是背叛了她的伯納諾,可男人最後的那個轉頭,她看見的卻是夜夜抱著她入眠、眼下也正在緊摟著她的男人,她的絕。
很荒謬的夢,她甚至清楚的記得夢中看到的景象,剛開始乃至整個顛鸞倒鳳的過程,那畫面上的男人都是伯納諾,可夢里最後男人的那一個回頭,背叛者卻變成了如今她正愛著的男人。
當初芝城那陰差陽錯的一夜後,她在逃離芝城的飛機上也曾做過類似的夢,可,同樣是男人的臉最後變成了絕,不似當初夢中的他說出‘女人,你逃不掉的’那般霸道又傲然的話語,在剛才的夢境里,絕對她的那一瞥,那漠然而又冷戾的目光,帶著微微的嘲弄,似不認識她,不悅她的窺探,又似在挑釁,她並不是特殊的唯一的,而是任何一個女人,他都可以在她們身上獲得生理上的極大滿足。
她是被心間窒息般的抽痛給驚醒的,那種再度被背叛的疼和恐懼,甚至比當初伯納諾時還要強烈上千萬倍。
醒來後有那麼幾瞬,她甚至分不清夢里的畫面是真是假,當初那個在她別墅里和莉婭恣意歡好的男人到底是伯納諾還是冷梟絕,哪怕她清楚的知道,現實中,那背叛了她的人,是前者。
夢境里太過清晰真實的畫面,以及那醒過來時心間的疼痛讓她失去了分辨的能力,那一刻,她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個夜夜睡在她身邊的的男人,那個她如今很愛很愛的男人,在剛開口向她求了婚後,轉個身就背叛了她!
在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一瞬,這個認知讓她怒了。
直到被男人以從未有過的力道狠狠抱住,直到此刻她徹底的清醒過來,她才知道心魔到底有多麼可怕,可怕到明明只消微微一想就能明白這只是一個夢,她還是任由了自己沉浸在過往的夢魘當中,誤辨甚至默認了那背叛她的人就是絕。
她到底還是害怕絕將來可能會背叛她,魔由心生,所以,夢里最後她看到的畫面,那個背叛了她的男人才會變成了絕吧。
「清兒……」微微失神間,男人再度喚了她一聲,原本低沉悅耳的華麗聲線透著如水流干涸般的皸裂與干啞。
欲言又止浸著恐懼的語氣,男人幾不可察的微微顫抖的身子,夜清悠被冷梟絕緊緊圈抱在懷中的身子猛然一個激靈。
她的絕,被她的反應傷到了吧。
他何其無辜,她明明知道他對她的愛,卻仍然擔憂害怕著未來自己有可能會再次遭受背叛,雖也愛他,但卻在面對倆人的未來時,裹足不前了。
而此刻,他更是無辜的承受著她對他莫名的傷害,而他對她,卻依舊是那麼包容的姿態……
夜清悠只覺深深的罪惡感將她包圍,第一次厭惡起自己的自私來。
可是,心魔豈是那麼容易就被克服的?
結婚,她恐懼,可是,不結婚,只戀愛,這樣的狀態和平衡又豈能維持一輩子?
他與她的未來,到底在哪里?
「絕,我沒事。」夜清悠語帶安慰,卻怎麼也掩不住那微微的迷茫之意。
雖然女人已經不再抵觸男人的靠近和擁抱,男人的臂膀卻不曾有半絲的松懈,仿佛只要一松開,就會徹底失去一般。
「清兒,真的沒事嗎,你剛才夢到了什麼?」冷梟絕追問道,語調帶著微微的顫抖,「你知不知道,你嚇到我了。清兒,以後不要對我那麼……冷漠好不好,任何時候都不要,你剛才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仇人。」
那一刻,他感覺他心跳都要停止跳動了。
別說之前他忍受不了清兒忽視他,仇恨他,想要離開他,此刻,在嘗到了和她相愛相戀的美好滋味後,他更是不可能再接受得了來自于她對他的任何負面的漠然和抵觸,那種感覺就仿佛一下從天堂摔落到地獄,從此不會再和幸福結緣。
「我……絕,對不起,嚇到你了。」夜清悠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口。
冷梟絕頓了頓,面色非但沒松緩,反倒更凝肅了︰「清兒,你的夢,是不是跟我有關?」
是他讓清兒做噩夢了麼?他只想給清兒一切能讓她快樂的東西,可似乎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給清兒帶去了負面的情緒。
只是,到底他做了什麼,會讓清兒做了那麼恐怖的噩夢?
清兒剛才的那個眼神他看得很清楚,那是貨真價實的對他的仇視和痛恨,昨夜還是那般的甜蜜,然而僅僅只是一晚,女人卻噩夢了,然後還對他這般的抵觸……
突然,男人整個人猶如醍醐灌頂般,猛然間一僵。
會不會是昨晚的求婚?
想到這,男人心中不知名的恐懼迅速 升,抓著女人急迫的問道︰「清兒,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結婚?是不是還在想著要離開我?」
女人心中「咯 」一下,面色一怔,一瞬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沒能及時等來女人的回復,男人心中大懼,搖晃著女人的肩膀狂亂的低吼道︰「不準,我不準,清兒,我不準你離開我,我不準你動這樣的念頭,不準……」
「絕,你冷靜一下!」看著男人瞬間通紅的雙眸,還有那頗為扭曲的面色,夜清悠心中酸澀,趕緊的制止了男人狂亂的話語。
房間微靜,男人突然一把將女人緊緊的摟抱住,求證般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清兒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夜清悠也將手臂圈在男人的腰間,安撫的道︰「我之前不是答應過你了麼?那一年之約已經不作數,我願意為你留下來。」
我只是不知道如果沒了婚姻,我們該如何走下去而已。
「那你說你想不想和我結婚。」男人這次沒有被糊弄住,而是緊接著又追問道。
他幾乎何以確定,是昨天他的那個求婚出了問題,一切的異常都是從那句求婚開始的,昨天晚上求婚後女人的沉默,臨睡前的過分安靜,那個不肯告知他的噩夢,還有醒過來時對他的劇烈排斥,再結合女人剛才回復時的遲疑……
一兩項還能說是巧合,要是這些異常全都如導火索般的串聯在一起時,一切幾乎也就有了解釋——
她或許並不想要與他結婚!
可是,為什麼?
他相信清兒也是愛他的,她以前保證過、剛才也說了不會離開他,可為什麼就是不願意同他結婚?
與他一起生活,難道有那麼可怕麼?可怕到,做那樣能讓人驚醒的噩夢?
想到女人心中的不願,男人只覺得心如刀割般,一呼一吸都是抽搐的疼痛。
話都談到這個份上了,女人想避開,也由不得她了。
夜清悠面色很是復雜,沒想到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就被男人尋到了她的異常。
昨天之所以會回復‘太快’,並不是故意欺騙,隱瞞下自己真實的想法,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讓她得以好好想想他們未來的去路,而不是直接說她不想跟他結婚,因為她知道這麼說,男人會難過。
可,事到如今,就算她還沒想出個頭緒,也由不得她不說了,這男人太過敏銳,他既然能尖銳的直接戳中她心中糾結之事,就由不得她有任何的閃躲回避了。
默了默,夜清悠微微推開男人過于緊致的擁抱,直視著他道︰「絕,我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但是,我們能不能不要結婚?」
「為什麼?」冷梟絕鷹眸沉沉,既然願意一輩子在一起,為什麼卻不願意和他結婚,這結婚有什麼好可怕的?
夜清悠抿了抿唇,坦然道︰「絕,如果可以,我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我不會主動離開,但是,我不保證我不會被迫離開。」
「什麼叫被迫離開?」冷梟絕面色冷肅,一雙鷹眸冷戾狠絕,「我不會讓任何力量阻擋在我們中間,誰擋了我們的路,我遇神殺神,遇佛斬佛!」
「那萬一是你背叛了我呢?」夜清悠直勾勾的看著冷梟絕,幽幽的說道,「外部的阻撓或許會有,但是我會同你一起為我們的未來披荊斬棘,只是,有些事情不見得是人為可以控制得了的,例如,我們以後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彼此在一起已是痛苦多于快樂,那麼,我想我會希望離開。又例如,人的**。人可以不愛而欲,而不管是主動還是被迫,我都接受不了。而如果結了婚……絕,你不明白婚姻對一個女人的意義,那是一個女人最高的精神歸宿,比之相愛還要來得極致,如果結了婚,或許未來我不得不走的時候,會有諸多牽絆,想走或是不想走,已是身不由己了。絕,未來,那是長長的一輩子時光,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有可能的,我們是人,不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