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永夜 第二十章 人生最痛

作者 ︰ 清酒離觴

()鐵甲蟒水桶一樣粗的軀體從陷阱里爬出,仰天一聲痛苦的嚎叫。

此時的鐵甲蟒看起來淒慘至極。身上插滿了鐵刺,鮮血四處流淌。皮開肉綻,瞎了一只眼楮,更是連顱骨都被劈開!那斷裂的一截獵刀還在鐵甲蟒的頭蓋骨上冷冷地插著。

鐵甲蟒僅剩的一只眼眸里充滿怨毒、殘忍。它急速的朝倒在地上的白羿辰沖過去,卷起一陣腥風。就是這個人類,給它造成了太多的傷!鐵甲蟒雖然靈智未開,但軀體上的傷痛卻在無聲的指引著它攻擊敵人。橫行在太行山外圍的鐵甲蟒,還從來未曾受過如此嚴重的傷害,唯有撕碎眼前的敵人,才能夠稍微平復傷口的劇痛!白羿辰體內震蕩不休的內勁還未平復,還沒從先前的那次攻擊中緩過勁來。鐵甲蟒已經滑行到面前,兀的張開了血盆大口,鐵甲蟒蟒頭就有臉盆大小,大口一張,居然比蟒頭還大。竟是要一口吞了眼前這個屢次傷害了它的人類!

眼看著鋒利的毒牙已經接近了白羿辰,他甚至都能看見蟒嘴里惡心的涎水。身體卻是因為之前鐵甲蟒的攻擊,散架了也似的無力,縱算此時爬起來逃跑,也根本跑不快。白羿辰攥緊了手中的斷刀,等待著鐵甲蟒迫近。他只有一刀的機會,一刀殺了鐵甲蟒,那麼他就能活下來。但以鐵甲蟒的強橫軀體,一刀擊殺顯然是難以觸及的奢望。

此時,竟已成死局!

「啊!」

突然一聲巨吼!

仿佛雄獅在高原狂嚎!仿佛野牛狂野的沖擊!

一雙大手在千鈞一發之際撐住了鐵甲蟒的上下顎!

居然是一開始就被鐵甲蟒撞飛的牛大雄!

他的手就那麼張著!嘴里還殘留著血跡,雙手卻沒有一絲顫抖!

他的身後隱約可見一頭凶猛狂暴的蠻牛,正揚角怒哞!

一條凶獸的咬合力有多強?可是鐵甲蟒的大嘴就那麼張著,白羿辰就躺在前面!它的嘴,卻怎麼也合不上!

「快跑啊!」

牛大雄狠狠對白羿辰大聲喊道。

他的雙手青筋一根根暴起,臉也漲得發紫,顯然無法支持多久。

牛大雄能撐住鐵甲蟒的血盆大口,靠的是天生神力嗎?一個少年,再怎麼天生神力,又怎麼敵得過一條凶獸的巨力!他那瞬間爆發的力量,是緣于那顆熱烈的心,緣于那沸騰的兄弟之情啊!

白羿辰怎麼可能拋棄牛大雄,怎麼可能只顧自己逃生!

白羿辰狠狠地一咬牙,清秀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瘋狂!奮起余力,居然縱身一躍,撲進了鐵甲蟒張開的大嘴里!

難道是要送死嗎?

不!

牛大雄拼命才救下來的x ng命,白羿辰絕不會輕言放棄!

他雙目赤紅,拼命的往鐵甲蟒的身體里面鑽進去,再鑽進去!

他的手上還抓著那把斷刀!

既然你皮厚骨硬我砍不動,我就砍你的內髒!砍你的心肝脾肺!

白羿辰暗暗發狠,手里的斷刀不停的砍著,砍著!

鐵甲蟒突然劇烈的掙扎起來!蟒尾有如巨鞭,繞了一圈,彎到蟒頭處,只一下就狠狠抽飛牛大雄!牛大雄再一次噴出一口鮮血,遠遠的飛開,摔在地上,激起一地的落葉!

白羿辰在鐵甲蟒的月復內,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只知道,要殺了這條畜生!自己每多出一刀,外面的牛大雄就少一分危險!他不停的攪動著斷刀。同時運起蠻牛勁,拳!爪!腳!用盡所有的手段在鐵甲蟒身體里攻擊著!

被人從身體內部攻擊,那樣的劇痛已然摧毀了鐵甲蟒僅有的一絲靈智,它痛苦地在原地不停的翻滾!

翻滾著!翻滾著!

撲~通!

鐵甲蟒巨大的身體突然滾進了潭水中!那口清澈卻深不見底的古潭!

「不!!!」

牛大雄仿佛受傷的野獸,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

他掙扎著爬到古潭邊上,卻哪里看得到鐵甲蟒和白羿辰?

只有幾縷鮮血從水潭下面冒出來,卻慢慢被水化開,歸于平靜。

「不!」

牛大雄再次痛苦的嚎了起來!這聲嚎叫,像是離群的孤狼,哀傷而淒厲。

這時一個矯健的身影循聲而來,速度極快的沖到潭邊。來者身材高大,卻頭發花白,正是牛老爺子。

原來今天白羿辰與牛大雄今天一大早就出門狩獵,卻遲遲未歸。而兩人以往都會趕在午時之前回家吃飯。加上昨天晚上牛大雄就有些不對勁。牛老爺子擔憂孫兒,急急忙忙的一路找過來,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

牛老爺子剛剛趕到附近,听到牛大雄的吼叫,急忙沖過來。卻只看到牛大雄無聲的癱坐在古潭邊,神情痛苦,淚流滿面。

牛頂天心里咯 了一下,已經隱約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卻不願想,不敢想!

從小將白羿辰跟牛大雄一起養大,祖孫三人相依為命,感情深厚。老年喪子,已然是人生最痛,當年牛大雄的父親殞身獸月復,已經是老爺子心中永難磨滅的傷口,難道他還要在花甲之齡再失去一個孫兒嗎?

老天是何其不公!

「大雄!你怎麼了?」牛老爺子遲疑著,「辰辰呢?啊?辰辰呢?」。

牛頂天的眼楮不敢相信似的四處尋找著,嘴里還不停的囁嚅著。

「辰辰呢,辰辰呢?我的辰辰呢。」

听到爺爺的聲音,牛大雄緩緩回過頭來,嘴邊滿是殘留的血跡。

虎目含淚的牛大雄,看到了又敬又畏的爺爺,竟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小時候淘氣被爺爺打的時候他沒哭過,被別的孩子欺負時他也沒哭過。小時候餓肚子時他沒有哭過,打獵時被野獸撕咬他也沒哭過。可是在這個時候,失去了好兄弟的現在,他哭了!

這個猛虎一樣、蠻牛一般的少年!此時嚎啕大哭,無助得像個失去一切的小孩子!

見到此情此景,牛頂天哪還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的那雙從來都滿是堅強的眼楮一瞬間黯淡了下來,整個人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這個古潭深不見底,羿辰本來就已經身受重傷,又在鐵甲蟒的月復內,掉進去肯定十死無生!

可恨的是,就連尸體也找不回來!

就連為孫兒收棺,也做不到!

「爺爺,都是我」牛大雄抽噎著,「羿辰是為了救我,才,才」卻聲音哽咽,再也說不出話來

牛老爺子並不答話,只是木然地抱起身受重傷的牛大雄,蹣跚著往回家的路走去。

他平時矯健的身影此時顯得分外蒼老。

只有這時候,牛大雄才真真正正的看到,爺爺已經是一個花甲之齡的老人了。

牛老爺子的身影慢慢遠去,他滿是自嘲的想著,為了給兒子報仇,失去了一個孫子,這值得嗎?早知道是這樣,我還想著報個什麼狗屁仇啊!蒼老的眼楮里,不停的滴下渾濁的淚來。

上天為何如此殘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還要再重演一遍嗎?

就在牛老爺子的身影消失的時候,一個身影驀然就出現在古潭邊。

這個神秘人一身黑袍,並沒有蒙面,但他的臉卻像是總也蒙在一層y n影里,怎麼也看不清。

他靜靜地看著古潭,目光深邃而悠遠,仿佛能直接看到這個無底一般的古潭的盡頭!

神秘人凝重的看了許久,卻終于止住了出手的打算。

「此行,是福不是禍。這是他的機緣,我還是不要干擾。」。

一陣微風拂過。像他無聲無息的來一樣,又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卻說白羿辰在鐵甲蟒龐大的身體里面,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當然也不清楚鐵甲蟒吃痛之下已經把他帶進了死地!

白羿辰只知道機械的揮刀,不停的揮刀。

鐵甲蟒的身體里到處是各種動物猛獸消化後的殘留物,味道極為難聞,簡直要把白羿辰燻暈過去。加之鐵甲蟒胃酸的侵襲,身體內部不停的蠕動,竟是本能的要把白羿辰生生消化。幸好鐵甲蟒並沒有毒,所以白羿辰才能勉強支撐下來。

雖然還沒死,但是也已經漸漸無力。他一開始就吃了鐵甲蟒狠狠的一撞,身受重傷,全憑心中的一股狠勁才攻擊了這麼久,區區三重陽明境修為的內勁,早就消耗一空。

白羿辰只覺神智慢慢迷糊,只是一股執念支持著他。揮不動刀了,就用手撕、用腿蹬、用肘撞!突然,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踫到了一個圓圓滾滾的東西,觸手清涼,約有大拇指指肚大小,一股奇異的香味散發出來。聞到這個味道,白羿辰本已恍惚的j ng神竟為之一震!心中此物必是寶貝。

此時在鐵甲蟒月復內,白羿辰也沒有其他選擇,索x ng死馬當作活馬醫,一把抓住那圓滾滾的東西,就往嘴里送去!

這圓滾滾的東西正是鐵甲蟒修出來的內丹,恰是凶獸區別于一般野獸的根本!內丹蘊藏了凶獸一身的j ng華,練武之人若得而食之,必然功力大進。所以冒著身隕危險去獵殺凶獸的修行者,從來也不曾少過。蓋因在很多修行者眼里,這是一條修行的捷徑。

鐵甲蟒劇痛之下滾進古潭,作為凶獸,並不至于會被淹死。但是那個可惡的人類在體內居然還在不停的破壞著,劇痛刺激得鐵甲蟒狂x ng大發。它在潭水里劇烈的翻騰著,並且不停的用軀體撞擊潭壁。身體外部的疼痛,能緩解軀體里的劇痛。

鐵甲蟒之前便受了重創,全身的傷口還在不停的流著血。它也越來越虛弱,幸虧修煉出了內丹,一股妖氣還在支撐著它。

感覺到身體里的人類動作越來越無力,越來越慢,鐵甲蟒撞擊得更加起勁了。它簡單的頭腦想不明白肚子里的人類為什麼慢慢虛弱,還以為是自己撞擊潭壁起到的效果。在白羿辰手掏住鐵甲蟒內丹的時候,鐵甲蟒身體一震,感覺到了末r 來臨,發起狂來,猛烈一撞!

「轟」!潭壁居然被撞出了一道口子!那口子里,一道石門緩緩拉開。此處居然別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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