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爾蘭特躺在冰冷低矮的土床上,絲毫沒有任何恭送的意思看著夏蘭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當中。
他和他不是朋友,他們之間並沒有多余的話題可說。
該說的說完後,夏蘭便知趣的選擇了離開,或許提爾蘭特現在的心情也是催促他盡快離開的一個理由。
走到透著光亮的洞口,正y 抬頭的時候,一根繩子便放了下來。
夏蘭笑了笑,抓著繩子縱身一躍便跳回了地上,而抓著繩子那頭的巴爾姆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夏蘭,因為他並沒感覺到多少牽扯的力量。
「您和提爾蘭特少爺的事情已經說完了嗎?」巴爾姆收好繩子,對著夏蘭謙恭道。
「是的。」夏蘭點點頭。
「請您稍等一會兒。」
說完,巴爾姆將繩子放回小屋里的一處,手中重新拎著一個小錘子走到了洞口處,木板覆蓋,敲打原狀。
「我的兒子回來了,等一會兒請您配合一下我。」結束手上的工作後,巴爾姆關好木屋的房門,對著一旁的夏蘭請求道。
「好的。」
跟隨著巴爾姆從後門剛走進屋子時,夏蘭便听到了一個粗魯洪亮的叫罵聲傳來。
「老頭子!剛才你死去哪里了?快點把錢給我交出來!外面的兄弟還等著我出去一起多玩兩把呢!」
「很抱歉,讓少爺您見笑了。」巴爾姆神s 顯得頗為無奈的向夏蘭致歉道。
夏蘭搖搖頭,表示並不在意,看巴爾姆的樣子,似乎那個聲音的主人便是他的兒子,只不過,為什麼口氣上卻讓人聯想到了強盜?
「馬卡斯!今天家里有客人,麻煩你端正一下現在的動作!」走到客廳的時候,巴爾姆看見歪躺在沙發上兒子沒好氣道。
「客人?」
馬卡斯撐起身子,對巴爾姆的教訓充耳不聞,反而雙腳更加放肆地架在桌面上,一臉古怪的看著他身後的夏蘭。
「他是誰?」
「他是原來提爾蘭特少爺家的遠親,因為最近提爾蘭特少爺惹下的罪禍,所以他們家族讓他前來詢問一些事情。」巴爾姆一臉平靜的將夏蘭的身份編造道。
「哦——原來是想擺月兌關系問責的啊?」馬卡斯看著夏蘭怪腔怪調道︰「不過,老頭子,你現在已經和那個逃犯家沒有任何關系了,不要老是少爺少爺的叫,實在讓人听得煩躁!」
「馬卡斯!如果不是提爾蘭特少爺父親的收留,你以為我們能夠活到現在嗎?」似乎兒子最後的話刺激到了巴爾姆心中的底線,話語也變得嚴厲起來。
「是是是——」馬卡斯將父親的教訓絲毫不放在眼里,滿臉應付道︰「不就是救命恩人嘛,我懂我懂,從小到大你都說了多少次了?耳朵都听煩了!」
「你——」似乎在外人面前為兒子感到丟臉的巴爾姆,指著馬卡斯有些氣急敗壞地顫抖著,就連話語都卡在喉嚨說不出來。
「好了好了!快把錢給我!外面的兄弟現在恐怕都等不及了!」馬卡斯神s 不耐煩地打斷道。
「家里的錢早就被你賭光了!我還有什麼錢給你!」
一听兒子又伸手要錢,巴爾姆老態垂暮的臉也被氣得漲紅起來。
「老頭子!不要給臉不要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還藏了一筆錢嗎?」馬卡斯突然站起來,對著巴爾姆理直氣壯地叫喊道。
「如果你敢動那筆錢!就等著以後被餓死吧!」巴爾姆憤怒的吼斥後,整個人也開始搖搖晃晃起來,似乎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
夏蘭上前一步扶住巴爾姆,看著老人面s 蒼白,呼吸急促的模樣就知道,如果他在繼續被刺激下去,很可能便有生命安危。
他可不想他死,他死的話提爾蘭特怎麼辦?
「又裝死!晦氣!」馬卡斯輕啐了一口,對巴爾姆表現的模樣一副冷漠不屑,「我走了,晚上不回來了。」
說完,馬卡斯一腳踢開擋路的沙發,嘴里罵罵咧咧的離開了屋子客廳。
夏蘭將巴爾姆扶到沙發,伸手輕拍著他的背後,體內氣流也隨著進入老人的身體進行調理,直到老人的呼吸變得平穩。
「謝謝少爺您的幫助。」巴爾姆恢復正常後,朝夏蘭一臉苦澀道。
「沒什麼,你是提爾蘭特重要的人,這點幫忙是我理應做的。」夏蘭站在一旁輕聲道。
「唉——」巴爾姆深深嘆了口氣,開始慢慢自顧自說起來,「當年在我窮困潦倒的時候,是提爾蘭特少爺的父親收留了我,老爺真是一個很好的人,他不僅教會了我很多東西,甚至還介紹給了我一位美麗的妻子,難過的是,她在產下我那不孝的兒子過後就死去了……這麼些年來,都是我一個人將他養大,只是那時候一直在老爺身邊服侍,所以對馬卡斯的照顧也少了許多,他現在這副模樣,當年也有我的過錯……」
巴爾姆滿臉傷心道︰「老爺出事後,我也被遣散離開了曾經懷念的地方,在我想著用最後的時光好好照顧兒子的時候,誰知道他已經完全變了一副模樣,無論我怎麼管教都沒有辦法,甚至家里值錢的東西都被他一一賣出,獲得的錢財全部都拿去和那幫不務正業的朋友揮霍賭博……」
「他不知道提爾蘭特的事情吧?」夏蘭突然問道。
「當然——」巴爾姆j ng神一震道︰「如果被那小子知道這件事情後,後果絕對會變得難以想象,所以我怎麼可能讓他知道這件事情。」
夏蘭點點頭提醒道︰「如今外面的搜查你可以不用擔心,只要你這里沒有差錯,提爾蘭特就不會出現意外。」
「謝謝少爺您的告誡,我會注意好馬卡斯。」
很明顯,巴爾姆從夏蘭的話里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既然如此,我也該告辭了!」
……
被巴爾姆送出門後,此時已r 暮降臨,夕陽撒下千萬縷金光印在眼簾,漂浮的雲彩也被染上淡淡緋紅。感受著一兩道若有如無的氣息鎖定,想來那應該是大王子監視提爾蘭特的手下,果然,一切掌控手里的才是安全的。
蘭羅區離金玫蘭旅館有一段不遠的距離,夏蘭慢慢走在逐漸冷清下的街道,這個時候,或許人們都已沉浸在與家人團圓的晚飯中吃喝談笑。
他沒有家,或許曾經有。
他沒有家人,或許曾經有過。
宛如無根之萍隨處飄蕩,當風雨漸稀,短暫停留,留下點滴回憶,風雨再起,又是新的一段旅程,過往也隨之消散。
悠悠蕩蕩,不知不覺中,夏蘭走到了提瑞區,順路至此,他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麥斯頓靜靜看著三個兒女在歡聲笑語中享受著豐富美味的晚餐,他喜歡兒女臉上幸福的笑容,仿若像一縷陽光,照耀著他內心灰暗的世界。
那夜神秘人留下一袋金托爾離開之後,麥斯頓便將大部分的錢財都寄給了曾經死去戰友的親屬,只有如此才能安撫他愧疚的心靈,而剩下的,他全部都改善在兒女的飲食上,他比誰都希望看見兒女的健康成長,他比誰都希望看見兒女每天開心的笑容。
當然,神秘人吩咐的事情麥斯頓絕對不敢違背,只用了兩天,他就從一個飲醉酒的朋友口中听聞了資料庫三層曾經發生的秘辛。
他將白布條掛在窗前很多天了,只是這些天來那個神秘人一直沒有前來,難道他已經忘了這件事情了嗎?
不,他不會。
所以,麥斯頓只能等待,他迫切的需要與那個人徹底斬斷關系,他需要恢復以往平靜的生活……
等待是個煎熬的過程,這段時間里,他甚至都喪失了食y ,放不下,吃不下,只為解月兌的那天盡快來臨。
「看來我交代你的事情已經完成了?」
安撫好三個兒女安睡過後,麥斯頓躺在床上,他沒有任何睡意,只是呆呆的望著天花板有些出神,直至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的時候,整個人頓時一震,他來了!
迅速翻起身子,他看見了那個人,還是與那夜如同隱藏在漆黑的袍子里。
「是的!」麥斯頓急忙輕聲道。
「還真是讓人意外的一個消息。」那人一副輕松的樣子坐在窗台上,手里玩弄著那條用作暗示的白布條,「說吧,那天軍部資料庫三層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听資料庫的一個朋友酒後說起過這件事情,好像是有一天的晚上,王國近衛的人忽然闖進了軍部資料庫里,似乎需要查找什麼重要的資料,結果與軍部交涉無果後,王國近衛采取了強行的手段蠻橫的帶走了資料庫第三層的一部分檔案,後來所有人都被下達了封口令,那天晚上的事情絕對不可以傳出……」
「王國近衛?」那人話語有些驚訝道。
「是的,听聞那天晚上王國近衛還與軍部駐守的士兵發生了劇烈沖突……」麥斯頓連忙補全解釋道。
「很好,很好……」那人突然輕笑了起來。
「這位大人,既然你已經知道那天的事情,以後我們便再無任何瓜葛了吧?」麥斯頓見此趁機說道。
「放心吧,以後我不會再出現了。」
說完,窗台的黑袍人影便消失不見,只留下夜間冷風吹拂起的那條白s 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