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凡止步在距雲靜婉和王皇後的住處三步之遙的地方,後,輕聲提醒道︰「李姑娘,到了。」
「謝謝。」雲靜婉一怔,回神道謝。
柏凡笑了笑,轉身離去丫。
雲靜婉回頭看了一眼柏凡,走到門外,推門而入。
關上門的瞬間,她忽然整個人的貼在了門板上,似是這一個來回,讓她筋疲力盡媲。
「青兒?」一听到開門的聲音,王皇後便立即從床上坐了起來。自雲靜婉走後,她就擔心的無法再入睡。
「嗯,是我,我回來了。」雲靜婉說著,就模索著向床邊走去。
「你有話要和我說嗎?」王皇後直截了當的問道。
「那位谷主,是我從前的一位故人。」雲靜婉沒有隱瞞,干脆的回道。她想,既然她和王皇後是一起從那座牢籠里逃出來的,在寒霖的事情上,她便沒有什麼必要隱瞞她。何況,若是她們要離開淨塵谷,她還得依賴王皇後。
「但他十分可靠。」王皇後替雲靜婉補充了一句,若非如此,雲靜婉此時必定會十分憂慮。
「對。」雲靜婉肯定的點了點頭,雖然她和寒霖已經十年不見,但她相信自己的感覺。除去他從前的身份,他仍然還是淨塵谷的谷主。
「夜深了,歇息吧,明日可別起晚了。」說完,王皇後就躺了下來,似乎不打算與雲靜婉再多說些什麼。
「嗯。」雲靜婉應了一聲,月兌去衣裳,拆散發髻,也上了床。但她,卻久久未能入眠。
而睡在雲靜婉身旁的王皇後,也同樣無眠。只是兩個人,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
寒霖的真實身份,似乎並沒有給雲靜婉和王皇後的生活帶來什麼變化。
表面上,她們仍是十分的平靜。每日依舊重復著同樣的事情,與谷里的人,相處的很是融洽歡樂。
但,每每夜深人靜時,王皇後便會睜著眼楮,在黑暗中不停的思索、考慮。偶爾,還會看著無所察覺的雲靜婉發呆。
這樣過了幾日,雲靜婉終于發現了王皇後的不妥。她整日整夜的心事重重,她又豈能看不出來?況且,夜不能寐,使得王皇後的面容看起來,多少有些憔悴。
「娘,你有心事?」
晌午,雲靜婉和王皇後一齊在屋里用膳時,看著不思飲食的王皇後,雲靜婉終究還是忍不住的問了出來。因王皇後表現的實在是太過明顯了,明顯到了她不能不問的地步。
王皇後抬頭看了雲靜婉一眼,沒有說話。之後,她低下頭,端起碗,默默的扒飯。
見狀,雲靜婉不好再問,只能繼續吃她的飯。她想,如果王皇後願意說,她一定會主動告訴她的。若是她不想說,那必定是有什麼為難之處的。
扒了沒幾口飯,王皇後突然放下碗,像是橫了心似的對雲靜婉說道︰「青兒,娘想出谷去尋你哥哥。」
「什麼時候?」雲靜婉雖有些詫異,卻並不意外。她很清楚她和王皇後不能一直留在淨塵谷,離開只是早晚,盡管她沒想到會這麼早。
「越快越好。」王皇後語氣堅定的回道。
「好,我去和谷主說。」雲靜婉點了點頭,準備用完午膳就去找寒霖。
王皇後忽然伸長手,一把握住雲靜婉的小手,一臉認真的對她說道︰「青兒,娘想自己去,你就留在谷里,別走了。」
「我和你一起去。」雲靜婉有些不解,為何王皇後要自己走?當時她們商量的,不是說一起走嗎?
「青兒,你別忘了,你和我,算是敵對。若是他見到了你,必定會加害于你。」王皇後苦笑著搖了搖頭,松開了雲靜婉的手。倘若雲靜婉不是龍御鋒的皇後,她定然不會扔下她。再者,淨塵谷的谷主是她的故人,她又何必再跟著她東奔西走呢?
雲靜婉沒有說話,王皇後說的情況,她不是沒有考慮過,原太子是知道她長什麼模樣的。可讓王皇後的身子這樣虛弱,她豈能放心讓她一人上路?
「所以,你留下,我自己走。」見雲靜婉不說話,王皇後又補充了一句。
「娘,即使我不跟你去尋哥哥,我也要離開,既然如此,我們何不一起走呢?」雲靜婉放下碗筷,勸道。她和王皇後都不能在淨塵谷長留,一起走又有什麼問題?大不了她與王皇後到了某處後,分開走就是了。
「你現在還不能離開,等風頭過了再說。」王皇後蹙了眉,態度異常堅決。
「那為何你不能也等一等?」雲靜婉反問,態度同樣堅決。
「我若是等一等,你哥哥大概就會行動了。我要趕在他行動之前勸住他,否則,龍翔國必遭劫難。」王皇事長長的嘆出一口氣,要不是怕龍御乾和龍御鋒內亂,她又豈會如此心急。倘若他二人內亂,必定會被鄰國盯上,到那時,龍翔國的江山就岌岌可危了。
雲靜婉還想反駁,卻無言以對。王皇後說的在情在理,她能怎樣去反駁?
「好了,就這麼決定吧。」見雲靜婉不再說話,王皇後便將此事敲定了下來。但看著雲靜婉那一臉失落的表情,她還是禁不住的有些心疼。
雲靜婉還是沒有說話,她一時有些接受不了這個決定。
「快吃吧,吃完了,去找谷主。」王皇後拿起碗筷,一吃往嘴里扒飯,一邊催促雲靜婉也快些吃。
雲靜婉抬眼看著王皇後,始終不能言語。分別就在眼前,讓她如何還能吃得下飯?
「青兒,別難過,我們又不是一輩子都不能再見了。等到塵埃落定後,你再來尋我,到時候,你就是想走,我也不讓你走了。」王皇後故作輕松的笑了笑,放下碗筷,再次握住了雲靜婉的小手。只是,她嘴上雖然說著沒什麼,心里卻是同樣的煎熬。
「好。」不想讓王皇後為難,雲靜婉強忍著鼻尖的酸楚,順從的拿起碗筷吃飯。盡管王皇後對她說,她們還能再見,可不知為何,她的潛意識里卻在說,她和王皇後永遠都不能再見面了。
她不知道心里為何會冒出這樣的念頭來,但仔細想想,倘若她要落發出家,余生皆做誦經禮佛,那她與王皇後,也的確是難有再見之日。
就算再見,她已是出家之人,已割斷了所有的凡塵俗事。那時的重逢,她們是否還能愉快?那時的再見,她們是否還能歡欣?只怕到那個時候,她二人的心中,唯有遺憾了……
用過了午膳,雲靜婉便直接去往了寒霖的寢居。
雖然她心中十分感傷,雖然她心中萬分不舍。但她還是去了寒霖的寢居,還是尋到了寒霖,向他說了說王皇後要離谷的事情,拜托他把王皇後安全的送出谷。
當然,她並沒有向寒霖說明王皇後的直實身份。只說王皇後曾是她的救命恩人,途中與她的家人失散了。
寒霖沒有拒絕,他很是干脆的就答應了下來,並立即開始著手安排。
雲靜婉拜托他的事情,他豈能拒絕?何況,這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就是把她的救命恩人送出谷罷了。
而寒霖的速度也是極快,不出半日,便秘密的做好了王皇後出谷的所有的準備。
但,王皇後並沒有馬上離開,她在谷中多陪了雲靜婉兩日。
臨走前的那天夜里,雲靜婉和王皇後皆是一夜無眠。她們緊緊的握著彼此的雙手,在黑暗中看著對方,千言萬語,卻誰也無從說起。
于是,她們就那樣默默的相互依偎著,眼睜睜的看著黑夜褪盡,白晝露出了它的光華。仿佛她們真的是一對即將分離,血脈相連的至親母女。
為了避免麻煩,天剛亮,王皇後就與寒霖指派的幾個人一起啟程離去。
雲靜婉一直送,一直送,送出了淨塵谷的大門,最後甚至爬上了瞭望台,站在瞭望台上,遠遠的看著王皇後離開的方向。即使那個方向早已沒有了王皇後的蹤影,她也還是一直站在那里看著,久久都不願離開。
明明還能再見的,可雲靜婉心中的感覺,卻如同是永別。不論她怎樣寬慰自己,這種感覺,始終縈繞在她的心頭,好久都沒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