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起朋友這麼多年,他就是再厭惡小夜,對她再不上心,也絕不會允許自己的孩子後天畸形。
可是……
沈念之嘲諷的彎了彎一邊嘴角,如果那個孩子不是莫梓琛的,他還奢望自己能爭取些什麼……
「多謝醫生。丫」
點頭道謝,轉身將產檢報告撕碎塞進垃圾桶……
如果莫梓琛真心,那誰也阻礙不了。
可如果小夜不接受他,他也不允許別人將她強留在身邊。
回頭的一瞬,渾身僵硬媲。
她赤腳站在他身後,淺藍的瞳眸纏著困惑,「念念?你在干嘛?」他為什麼對著垃圾桶露出那麼深情的表情?里面有什麼小動物被遺棄了嗎?
想繞過沈念之一探究竟,卻在路過的時候腰身一緊,眼前整個世界被顛倒過來,驚呼一聲,伴隨著陣陣暈眩。
「沈念之!你干什麼!!!」這醫院是他家開的嗎?這麼肆無忌憚?胡亂蹬著雙腿,掙扎的要下來,「放我下來啊!」
干什麼?她還問他干什麼?不知道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允許感冒嗎?鞋都不穿就跑了出來!
「閉嘴!再吵,我就把你從這里扔下去!」
凜冽的嗓音自頭頂上方不徐不疾的響起,覃暖看了一眼走廊下的樓梯,咽了咽口水,還是……不要亂動的好~
埋首在他胸前縮了縮,腦海里閃過類似的場景,漸漸的,鼻息間淡淡的煙草香莫名的變成那雨後新荷初吐芬芳的味道。
「莫梓琛……」
唇邊輕溢出一句夢囈,讓沈念之沉穩的腳步微微凌亂,她知不知道她在叫誰的名字?
垂眸看著埋在自己胸前躲著護士探尋目光的女人,她是不是下意識認為,只有莫梓琛,才有資格這麼抱她?
腰間的手不自覺收緊幾分,小夜你愛上他了是嗎?
不然,怎麼會在我的懷里叫他的名字?
他听的很清楚,是莫梓琛,不是那個午夜夢回每每驚醒她的許向南,更不是他沈念之。
…………
推開門,輕手輕腳的將她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瞥見在外的白皙腳趾,想抬手塞它進去,卻是剛剛觸及的片刻,某人便一臉心虛的縮了進去。
「咳~」輕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她可不能像小時候一樣,不時沒臉沒皮的拖著他和自己一起洗澡,不時又冒充大姐大的將他關在某一個狹小的空間里懲罰他破壞了她好不容易才堆疊起來的積木。
記得有一次過年,兩個人一起放煙花,也不記得是怎麼開始的,他們兩個就用燃著的煙花點起火機來,其結果,可想而知。
最開始打火機還是慢慢吞吞的燒著外面的塑料,除了像普通廢品一樣只是散發惡臭,沒有什麼特別的危險。
可是後來燒到里面的汽油的一瞬間,「噗」的一聲引起了一個不小的爆炸……
她年紀比較大,躲閃的動作快,扔了煙花就跑,可沈念之那個時候和現在太不一樣了~
呆呆傻傻的,盯著地上的打火機從頭到尾都沒有動一下,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聞到了很濃重的焦味~
那味道……來自沈念之小朋友的頭發……
「噗嗤~~~」覃暖怔怔的在床上回想著,忍不住笑了出來,銀鈴的笑聲打破了短時間的沉默,「哈哈~~~」
沈念之原本看著腳下被撕成碎片的離婚協議書很不是滋味,結果某人卻一旁笑的驚悚,他更加不爽了……
「小夜你笑什麼?說出來我也笑笑,嗯?」
踢了踢地上的紙片,坐在她的床沿,可某人看著他這張傾國傾城的白皙臉蛋,再想想當時的他被燒成一只活月兌月兌孫猴子的樣子,笑聲更大了……
「哈哈哈~~~」一拳捶在床單上,「哎喲~我不行了~內傷內傷~~~」
「可是真的很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
沈念之黑著臉看著笑的前俯後仰的人,她剛動完手術不久不是嗎?笑成這樣真的不會扯到傷口嗎?
而且她本來快停了的,結果抬頭看他一眼又繼續「哼哼哈哈」是什麼意思?抬手模了模,他臉上沒有東西啊~
為此他不確定的拿起床邊的鏡子左右搖頭的照了照,嗯~真的沒有任何問題,一如既往的帥氣逼人~~~
那她這個算什麼?這是「悲極生樂」的含義咩?
…………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收斂了些許,抹掉眼角的淚花,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只是嘴角,會偶爾向上翹~
「你想知道我笑什麼?」她主動開口。
「嗯~當然~」
「我說了你不許告訴別人?」覃暖惡趣味上來故意吊他胃口,要知道以前捉弄某人可是她的業余興趣愛好之一啊~
「好。一定。」沈念之迫不及待的點頭,傾身向前,湊腦袋過去,難道是什麼秘密?
「就是啊……」覃暖衣服得逞的笑容,「我想起了從有一個孩子在過年放煙花的時候被燒成孫悟空的樣子~~~哈哈~」
話落,她還是沒抑制住的輕笑了兩聲,可沈念之的臉,卻是立刻黑到不能再黑了……
這女人……
真是太欠教育了!!!
「切~!」
沈念之冷不零丁的的哼,直起身體拉開兩人的距離,「你還好意思說呢你!小時候就知道天天欺負我!出什麼嗖主意,‘哎呀~念念弟弟~天氣冷,我們來燒打火機烤烤火~’!幸虧我英俊帥氣的臉沒有因此留下傷疤,不然!哼~!你就哭去吧!!」
「我哭?」覃暖指著自己,「你毀容了關我什麼事!再說!自己蠢!躲那麼慢!」
「不哭?」沈念之咬了咬詞,半真半假的問,「好,那不哭你就對我負責吧~」
「滾!」這說的是哪跟哪啊……?
熱鬧的氛圍霎時安靜下來,兩人的視線齊齊在地毯上散亂的碎紙上定格,微揚的嘴角一僵,連最後一絲揶揄也消失不見。
「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有點困了……」
近日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多到超乎她的想象,身累,心更累,似乎只有睡覺,才能暫時躲開心底的陰霾。
沈念之趕緊扶她躺下,「你睡吧,有什麼事情叫我,我在你旁邊陪你。」
你陪我?覃暖淡掃一眼一動不動的房門,你陪我真的合適麼?
她不想莫梓琛又胡思亂想……
「念念~」覃暖叫住正準備坐下的沈念之,沈念之以為她有什麼不舒服,十分心驚的問,「怎麼了?你是不是……」哪里痛?
覃暖听著他的語速就知道他又在想什麼了,伸出手制止他按鈴的動作,「我沒有~你別太緊張~」
沈念之懷疑的看了她許久,再三確認她身體沒有任何不適才放下心來,覃暖拉住他的衣角,「你回去吧~照顧我這麼久了不累麼?」頓了頓,補充一句,「莫梓琛晚上會來的~」
沈念之一句「不累」剛到嘴邊就被她堵了回去,你怕他誤會麼?
站在原地遲疑了半晌,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為他的不甘心,為他還沒有開始就注定的失敗,「你為什麼不叫他簽字?」
為什麼?有那麼多為什麼可以解釋嗎?她只是不想而已。
「那個時候你在外面?」柳眉微蹙,她不喜歡旁人在外看見他們吵架的感覺,很糟糕。
沈念之無奈的搖頭,將她的手摘下放入被子里,「沒有,但是小夜一點都沒有露出遺憾的表情,也沒有問我為什麼要拿離婚協議書給你~」
「小夜……你……愛上他了麼?」
被褥下縮回的動作一頓,偏頭緊盯著白色的天花板,一眨不眨,她愛莫梓琛麼?
不愛吧~
她不是還沒有從南的哀慟中走出來麼?不然,怎麼會在昏迷的前一秒看見一幢極像他的影子?
可那個時候,在知道自己可能會死的時候,她是什麼感覺呢?
「念念~」
良久,在沈念之以為她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放棄的已經握住門把的頃刻,才听見她仿佛來自雲端的聲音。
明明飄渺的虛幻,卻是觸手可及的真實。
「我不知道自己愛不愛他,但是,直覺告訴我,我不想離婚~」輕笑著,嘴角宛起一朵名為淒美的花,「他在,我就能感覺到我不是一個人……」這是向南都不曾給她的感覺,所以,她相信自己是不想離婚的~
就像在遇到危險的剎那,我害怕,卻並不是恐懼的完全失去希望,因為心底有一個心安的聲音告訴自己不要放棄,因為其實她相信,他一定會來~
所以一度堅持,直到他出現……
可是……
明亮的藍瞳中出現一抹黯淡,莫梓琛卻在關鍵的一刻放棄了她,連最後五秒鐘的幻想都掐滅了,這叫她如何不恨?
「我知道了……」
希望多年以後,我也能給你一樣的感覺,哪怕,我們只是朋友~~~
淡淡的應了一句,推開門離去,眸光觸及拐角處碩長的陰影並沒有多少意外,如果那麼多重誤會疊加在一起,也無法將他們分開……
那他就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
~~~~~~~~~~~~~~~~~~~~~~~~~~~~~~~~~~~~~~~~~~~~~~~
月光透過純如白紙的窗簾斑斑駁駁灑在床上可人兒微白的臉上,沉靜如水。
安安今天也和媽問了同樣一個問題……
她說,在一個不愛他甚至是懷了其他男人孩子的女人身上不求回報的付出,真的值得嗎?
可他,只知道,不付出,就一定會後悔~
蹲下打開籠子,放夜不能寐的小東西出來散步,但願明天暖暖看見它,心情會好起來~
至少,能忘記孩子的事情,和……離婚~
…………
初到陌生環境的小家伙不安的在莫梓琛腳邊亂蹭,見男人收走它的籠子就不打算再鳥它,「嗲」著嗓子「喵喵」的叫喚~
莫梓琛耐著性子蹲來,伸出食指放在唇邊,安慰的模著它,「大黃!噓~~~乖一點~」
小家伙還是不依的撓著他的褲腿,似乎是要抱~
黑暗處莫梓琛劍眉微擰,有些為難的看著撒嬌的小貓,真的要抱它才能安分一點麼?
他不喜歡毛茸茸的動物,而且……那麼小的四肢那麼小的腦袋真的不會被他一個不小心捏碎麼?
「喵嗚……」
大黃不甘于一只爪子的觸踫,兩只後掌稍稍用力,前肢便一齊撐在了他的褲管上,嬌小的身子拉的老長,他只要後退一小步,它就會摔下去~
「莫梓琛~」一道縴細的聲音不緊不慢的響起,帶著幾分不確定,「是你嗎?」
莫梓琛欲抱小家伙的手微微一頓,僵在空中,他想裝做沒听見的走開,可心卻無法忽視黑暗處朝自己投來淺藍色的光亮~
他擔心她第一次听槍聲會做噩夢,本想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守著她一晚上,在她驚醒的時候不會由于身邊空無一物而害怕便好……
可是現在她醒了,那麼,是到他離開的時候了嗎?
(六千沒出來~只有四千~抱歉了……今天宿舍各種吵~碼不出字~~~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