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城堡上方的天空烏雲密布,隨著雲層當中的閃光,一聲旱雷憑空炸響。
「推,推開它!」城堡石橋上密密麻麻已經全是人頭,厚實的大門將手持火把的鎮民們攔阻在外。
「咯吱~~」粗大的門栓發出刺耳的聲響,表面慢慢出現了細密的裂痕。
「砰!」門栓終于斷成兩截,鎮民們如同洪流般涌入城堡庭院。整齊的草坪只是堅持了一會,便與土壤混成一體。
「里維,我是不是做錯了!」托蒂聖療師閉上眼楮,轉頭看著身旁的奧迪亞小鎮鎮長。
「不,托蒂!艾伯特城堡到現在都沒有出現任何一個驅魔人,那個斯坦醫生是對的,看起來小鎮上爆發的疫病確實與艾伯特家族有關。否則的話,諾娃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出現在門前,制止大家了。」
中年鎮長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們這些人沒有驅魔人的力量,無法阻止艾伯特家族,只能發動鎮民才能幫助到諾娃他們。」
「唉,只希望艾伯特城堡能在這場動亂中保存下來。」托蒂聖療師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和其他幾位鎮長、治安官盡量約束一下鎮民,別讓他們傷害到無辜的城堡僕佣。」
「我的小威靈頓,你應該沒事吧!」周圍一張張憤怒扭曲的臉龐,讓凱瑟琳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她有些緊張地夾~緊手臂護在胸前,被人流夾帶著蹣跚向前。
旅店老板娘自己都沒想到,一听到疫病傳染源是艾伯特城堡,而她的小情人又至今未歸,就擔心得昏了頭,沖出旅店加入了鎮民聲討艾伯特城堡的大部隊。
等凱瑟琳回過神來,她就已經出現在了艾伯特城堡的庭院中,周圍滿是失去了理智的奧迪亞平民。
這段時間以來,奧迪亞地區的疫情越發嚴重,死亡人數終于突破千人,另外還有兩千余人掙扎到死亡邊緣,佔到了總人口的15%以上。換句話說,奧迪亞地區每六個人里面就有一個人死亡或者正要死亡。
這種比例幾乎讓疫病蔓延到了奧迪亞地區的每一個平民家庭,可以說,在奧迪亞地區,每一個人都在患病親屬的身上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死神。
這種時候,即便平常xing情再溫和的奧迪亞平民,都感覺到理智正在崩潰,內心充滿了瘋狂和暴虐。而正在所有人即將崩潰的邊緣,他們听到了艾伯特城堡是傳染源的消息。
實際上,根本沒有人去探討這個消息的真假,在內心中他們早就相信了這個傳聞。畢竟一年多以前,那兩個外鄉人就是拜訪過艾伯特城堡以後,才病死在了小鎮上。
消息一散播開來,奧迪亞小鎮的zhongy ng大路上就出現了零零散散的人群,他們手持火把,慢慢朝著艾伯特城堡的方向前進。這支小隊伍在短短幾十分鐘內就壯大成了洪流,並且一路上還有無數從附近小鎮趕來的平民加入其中。
秦倫撩起宴會廳落地窗的窗簾,望著沖進城堡庭院的洪流微微一笑。
「作為一名人體基因學的理論大師,我第一次見到那種墨綠s 的疫病病毒,我就知道這不是一種病菌。它的作用並不是讓人生病,而更像是一種改造,針對基因的改造。」秦倫放下窗簾,轉身微笑著說道。
「人體基因?!」眾人臉上出現了一絲茫然,他們可不是醫生,這個年代也還沒有人體基因的概念。
「哦,對了,你們不懂什麼叫基因,姑且將它當成是生命本源。」秦倫尷尬地捏了捏鼻子,繼續解釋到,「那些疫病患者之所以會死,是因為改造生命本源的力量屬于不死力量,普通人類的身體素質無法支撐到改造成功,最終都會因為生命力枯竭而死亡。」
「斯坦大人,如果按您所說的那樣,疫病病毒是一種不死瘟疫,作用又是改造人體,那麼……至少會有一個改造者!」銀發金瞳的利馬目光yin沉地看著艾伯特男爵。
「嗯,利馬,你說的沒錯,至少有一個改造者!」秦倫微笑著舉起一根手指,「當時我接受艾伯特男爵的邀請,僅僅是想男爵大人幫助我追查這個改造者。然而,見到米勒少爺以後,我馬上就察覺到這個改造者很可能就是一位艾伯特家族成員……」
「斯坦醫生,您的判斷太武斷了,難道小米勒身上的疫病就不會是某個僕佣的杰作嗎?」麥爾皺眉問道,「也可能是他的母親瑪麗女巫做了一個失敗的試驗。」
「呵呵,確實有這個可能,所以我當時就耍了一個小花招!」秦倫笑盈盈地說道。
「我將自己醫藥箱當中的玻璃試管全部擦得干干淨淨,並且撒上了少量石粉。人類的指紋其實都是獨一無二的,既然那位改造者讓小米勒得病,又無法治好他。我想它一定會很好奇可以治愈疫病的藥劑,我想借此得到它的指紋,從而抓住它。」
「難怪那天會那麼積極地拿走我們的酒杯,原來是想對比什麼指紋!」博尼臉s 一黑,仔細翻看著手掌,輕聲咕噥了一句。
「您得到它的指紋了嗎?」諾娃女士听到這里,也忍不住問道,就連艾伯特男爵臉上也是一動,視線朝某個方向瞟了一眼。
「我得到了!事實上,它很沒有耐xing,在我來到城堡的第二天,我就得到了它的指紋!」秦倫嘆了口氣,「我在弗蘭克的幫助下,對比了所有艾伯特家族成員的指紋,結果很讓人感到意外。」
「那個改造者是誰?」利馬緊緊攥拳,金s 的眼眸冰冷一片。
他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的父親在病榻上輾轉反側,整整痛苦了兩周,最後還是全身腐爛而死。驅魔人體內的守護力量否決了疫病病毒的改造,強健的體魄反而讓利馬的父親死得更加痛苦。
「雖然我在當時得到了它的指紋,但是緊接著弗蘭克就遇上了石像鬼,而我則成為了驅魔人,了解到了這個世界存在著女巫和驅魔人,同時也獲悉了史蒂芬•艾伯特的事情。這些情報讓我意識到真相並不是那麼簡單,同時還多了好幾個其他的嫌疑人!」
秦倫攤了攤手,無奈地說道,「那個指紋並不屬于艾伯特家的任何一個男人,反而屬于一位年輕美貌的小姐。勞拉小姐,您擅自進入過我的房間,動過我的醫藥箱,是嗎?」
「勞拉?勞拉小姐!」大廳中響起了嗡嗡的議論聲。
「是……是的,我……是因為擔心米勒的病情!」勞拉有些局促地低下頭,輕聲說道,「我在您的房間中找到了一張有字的信紙,我以為是藥方,可惜……被風吹走了。然後就……翻動了您的醫藥箱。」
「我不怪您,我想也應該是這樣!您在我剛來城堡時,就表現出了對小米勒的關愛和對我的質疑!」秦倫笑著說道,「不過,也請您明白,在起初光憑這一點,還無法打消您的嫌疑。」
勞拉沒有再說話,默然地點了點頭。
「正當我的追查陷入困境的時候,我得到了進入邁雅大森林的機會。當時我就在想,邁雅女巫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不死力量,而且最擅于利用不死力量的群體,或許我能在她們那里得到一個突破口!」
秦倫支著下巴在大廳中慢慢踱步,抬頭笑道,「事實上,我們在邁雅森林當中的犧牲是有價值的。我從女巫小屋中得到的女巫筆記,終于讓我將所有線索都串聯了一起,有了一個完整的猜想,知道了那個神秘改造者的身份!」
「您是指我的兄長史蒂芬•艾伯特,還是小米勒的母親瑪麗•克萊爾?」博尼目光灼灼地看著秦倫。
「斯坦醫生,不用再說了!」艾伯特男爵瞟了一眼小米勒,忽然之間仿佛蒼老了十余歲,苦澀地說道,「是我在開發狼人的時候,不小心讓小米勒染上了不死瘟疫,我會承擔起所有的一切。」
「呵呵,男爵閣下你承擔不了,我不會……」
「斯坦醫生,既然男爵閣下已經承擔了罪責……」諾娃女士猛一咬牙,打斷了秦倫的話,目帶哀求地看著醫生,「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阻止疫病的擴散,為什麼非要再逼下去呢?」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也不願意毀掉一個三百多年來一直守護奧迪亞的驅魔人家族。」秦倫垂下眼皮,淡淡地說道。
「不過,浴火者才能重生!只有找出罪魁禍首,才有辦法消除這場災難,同時避免再發生同樣的事情。諾娃女士,我再問你一次,你成為驅魔人,是為了守護艾伯特家族,還是為了守護奧迪亞地區的數萬平民?」
「好,我就在這兒看著,如果你對艾伯特的指控沒有真憑實據,我不會放過你!」諾娃漲紅了臉,羞怒交加地吼道。
「諾娃女士,我敬重你是奧迪亞地區的資深前輩,但是如果你再威脅斯坦大人,你就是我的敵人!」利馬面無表情地舉起手,拉緊黑手套。
與此同時,安德烈和杰米也踏前一步,分站在利馬的左右,板著臉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這個時候,就連那兩個中立的驅魔人也朝秦倫靠近了兩步,jing惕地看著諾娃。隨著艾伯特男爵承認罪行,他們也不得不開始放棄中立。
「諾娃,冷靜!」麥爾嚴肅地伸手搭在諾娃女士肩膀上,朝她搖了搖頭。
「史蒂芬和化名妮娜的瑪麗女巫的確嫌疑很大,但他們並不是那個神秘改造者。或許連那個神秘改造者自己也不清楚,它打開了怎樣的一個潘多拉魔盒!」秦倫臉上的表情極為怪異,緩緩地說道。
「一千多年以前,長生者信徒和不死者巫師的最終一戰,長生者信徒意識到了無論是長生力量,還是不死力量都不應該繼續存在,他們用生命封印了這個世界上的長生力量和不死力量。除了殘留在女巫手中的少量不死魔藥,這個世界無法再依賴信仰和魔法,誕生長生者信徒和不死者巫師。
然而,艾伯特家族的那個神秘改造者,卻利用基因也就是生命本源,創造出了包括狼人在內的兩種生物。你們看看老管家杰森,他是一位有智慧的狼人。這里的艾伯特城堡僕人,很顯然也都是那兩種生物當中的智慧者。
生命本源的改造與以往誕生長生者信徒和不死者巫師的方式不同,他們的子女會直接從血脈中繼承不死力量。這些人既不是魔法生物,也不是契約生物,他們是兩種新人類!」
秦倫說到這里,目sh 奇光,驟然轉身,朝著眾驅魔人咆哮道,「難道你們還不明白嗎?艾伯特家族的神秘改造者創造的不是一種不死瘟疫,它發現了另外一種不死者的誕生方式,踏入了神的領域!全世界的人類將因此面臨滅絕之災!」
艾伯特城堡的宴會廳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的耳廓中久久回響著秦倫的咆哮聲,大腦一片空白。諾娃和麥爾的臉s 慢慢變白,然後變成鐵青一片。
「不要放走任何一個!」利馬冰冷的聲音在所有驅魔人耳邊響起,秦倫身後的五位驅魔人迅速散開,圍住艾伯特一家和所有城堡僕從。
「諾娃……」麥爾看著呆愣在原地的霸王花,長嘆一聲,轉身對博尼說道,「對不起,博尼!」
「您不必向我道歉,我首先是一個驅魔人,然後才是艾伯特家族的成員!」博尼目光一黯,堅定地搖了搖頭,「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奧多和布萊面對邪惡時的英勇,我不會忘記我的誓言!」
博尼一把扯掉臉上的繃帶,露出了半張血筋縱結,坦露著白骨,如同惡鬼般的容顏,緩緩走到包圍圈的一角,抽出腰間的雙劍指向原本的家人。
「看起來,艾伯特家族至少還能留下最後的血脈!」麥爾輕嘆一聲,正要邁步,卻發現諾娃悄無聲息地走過他身邊,面無表情地趟向包圍圈。
隨著博尼三人的加入,除了秦倫,剩下的八名驅魔人終于再度達成統一。醫生向他們描繪的前景太可怕了,就算是諾娃和博尼,也無法再坐視下去。正如博尼所說,無論個人的身份如何,他們首先還是立誓守護人類世界的驅魔人。
艾伯特男爵慢慢抬起頭,眼中的寒光凝如實質,死死地盯住秦倫,沙啞著嗓子開口問道︰「斯坦醫生,我也是一位驅魔人。我只想知道,您關于那位神秘改造者的指控有真憑實據嗎?」
「當然是有的!」秦倫咧嘴一笑,優雅地點了點頭,「在我成為驅魔人的時候,我從奧迪亞驅魔人的誓約中發現,並不是每一位艾伯特家族成員都是驅魔人,起碼有半數艾伯特的名字並不在誓約上,而那位神秘改造者就是其中之一。
一個立誓千年守護奧迪亞地區的驅魔人家族,怎麼會有半數成員都不是驅魔人呢?
在我的猜想中,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些成員都以另外一種形式守護著奧迪亞地區,他們便是那兩種新生物的最初起源,也是艾伯特家族與邁雅女巫作戰的核心戰力。
每一代的艾伯特男爵都與這些成員簽訂僕從契約,成為了另一種形式的召喚師。當然,與不死生物的契約也讓他們付出了慘重代價,不僅抵消了守護力量,而且壽命還要短于普通人類。」
听到這里,在場的驅魔人都是心中一動,秦倫講述的情況確實是事實。只是大家從來就沒有在這個方面產生懷疑,只是單純地以為艾伯特家族成員的體質特異。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位艾伯特家族的神秘改造者無法再忍受身邊僕人的死亡,從而將原本只針對艾伯特成員的改造,轉向了普通的城堡僕從。當然,這些僕從本身沒有艾伯特家族的血脈,很多人無法改造成功,這也是某些狼人沒有智慧的主要原因。」
包圍圈一角的博尼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他想起了那個死亡後恢復人形的老人。按醫生所說,那個老狼人原本應該也是一位以前的城堡僕人。
「然而,出于某一個不為人知的原因,讓它決定將還未成年的小米勒也改造成不死者。但是,就是這樣一個重要的改造,它卻失誤了。
原因很簡單,小米勒體內不僅有父親史蒂芬的血脈,還有母親妮娜的血脈,而妮娜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邁雅女巫——瑪麗•克萊爾!
史蒂芬的血脈偏向長生力量,瑪麗的血脈偏向不死力量,本來這兩種力量都已經被封印,根本無法解開。然而,那個神秘改造者既是艾伯特家族成員,又是不死者,同樣身具兩種力量。
機緣巧合之下,它解開了小米勒身上的封印。
或許,連它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長生者信徒留下的無解封印出現了破綻,這個破綻就是它!
不過,這兩種互相沖突的力量太過龐大了,龐大到讓小米勒生病了!瑪麗女巫由于這個可笑的原因,暴露出了不死者的身份。
在帶著丈夫和兒子逃往邁雅森林的途中,他們受到了艾伯特男爵的追殺。瑪麗女巫當場死亡,心核被另外一個負責監控森林外圍的梅莎女巫挖走,這也差點讓我們全軍覆沒在女巫小屋。
目睹母親被爺爺殺死,父親被改造成了狼人,小米勒一回到城堡就倒下了。從此臥床昏迷,體內尚未融合的血脈開始隨著呼吸產生不死瘟疫氣體。
偏偏這種事情,艾伯特家族無法請求驅魔人組織的幫助,只好陸續請普通醫生治療,並將不死瘟疫傳染給了他們,最終爆發了現在的重大疫情。
瑪麗女巫已經死了,史蒂芬變成了狼人被關押在軍事副堡底層。艾伯特男爵和博尼是驅魔人,體內不可能有不死力量。小米勒體內有不死力量,但他是受害者,同樣也不是那個神秘改造者。
呵呵,這樣一算,沒有出現在驅魔人誓約上,又長年生活在艾伯特城堡的艾伯特家族成員,只剩下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人就是勞拉小姐……
然而,根據我掌握的另一個證據,我相信她不是那個神秘改造者!
艾伯特家族的神秘改造者……就是你!
艾伯特家的不死公主——伊麗莎白•艾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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