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默有沒有消息?」草原南部,唐軍中軍帳內,王忠嗣從地圖上抬起頭對剛說完前方動態的斥候道。
斥候抱拳道︰「回大帥,沒有接到許將軍的消息。」
王忠嗣頓了頓,接著又埋下頭去看地圖。
大同軍兵馬使楊克瑾來到王忠嗣身邊道︰「大帥,不必擔心,宗漢做事向來滴水不漏,就算中心開花不成,也能全身而退。」
王忠嗣一扔手中的指揮桿,嘆道︰「但願如此啊,他現在身邊只有不到百人,若是被突厥人發覺,想要沖出來談何容易。」
楊克瑾想了想,也不知道怎麼寬慰王忠嗣了。
另一邊的歐陽正明笑道︰「大帥,楊將軍,吉人自有天相,依學生看,沒什麼大不了的,宗漢從不打沒準備之仗,若是無機可趁,他也會全身而退的。」
王忠嗣和楊克瑾各自點點頭,歐陽正明接著道︰「從目前已經接到的報告來看,我軍已經完全鏟除了四個突厥部落,殲滅突厥騎兵一萬人,戰果還是很不錯的。光那些牛羊就不下二十萬頭,這次出擊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了。」
王忠嗣笑了笑道︰「這都要靠宗漢啊,要不是他提出這種分別掃蕩的策略,我們可能剛出長城,那邊突厥人已經發現了,然後在草原里和我們躲貓貓,現在變成了他們在明我們在暗,依靠小分隊先掃清道路,模清敵情,再派j ng銳部隊夜襲,將他們各個擊破,現在,恐怕判闕特勒還不知道去哪里找我們呢,哈哈。」
「這都要靠飛奴軍團啊,如果沒有這些飛奴,我們傳遞消息也沒這麼快。」楊克瑾也嘆道,他們所謂的飛奴,並不是鴿子,而是蒼鷹,由于許默一開始就在準備對草原作戰,而鴿子在草原上容易為猛禽所獵,尤其草原上有很多鷹、雕之類的猛禽,便想起了馴化蒼鷹,作為傳遞情報的工具,他回到河東後遍訪各地獵戶,終于找到一個用蒼蠅打獵的獵戶,並許以重利,讓他馴化蒼鷹,到目前為止也不過才四只而已,但已經讓唐軍的通信能力得到了重要的提高。
王忠嗣嘆了一聲,又撲到地圖上比劃了一陣,道︰「按照路程,他們應該差不多到了左設小帳了。」接著站起來道︰「傳令下去,各軍擴大偵察範圍,角度再大些,往外線去,飛奴傳信必須使用密語,各軍之間加強聯系,防止被突厥人合圍。」
「得令。」早就在一旁等候的傳令兵立刻應道,然後馬上出帳去傳令。
判闕特勒的大帳內,許默正在專心對付眼前的美味,馬n i酒喝起來也還不錯,這段時間以來他吃的都是舊的肉干,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很難吃到這麼正宗的烤羊肉,尤其是突厥左設親自烤的羊肉。
他的沉默和大帳中的熱鬧顯得極不對應,尤其在判闕特勒的手下大將紛紛來到之後,他們行為舉止極為粗獷,說話也是大聲粗魯,不一會兒,已經把大帳中搞得烏煙瘴氣。
柯六斤也和這幫突厥武將頗為熟悉了,很多武將都得過他的好處,這是很多人也來和他喝酒,便顯得許默和那賀都極為不和諧。
「 !」「嘿,你們都是啞巴嗎?」一個突厥大漢把一根羊骨頭扔到了許默面前的鐵桶里,發出一聲聲響,並且狂笑道。
許默這次沒有過激反應,只是慢慢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如電的眼神竟然讓對方身體抖了一抖,嚇得不敢動彈。他旁邊的同伴見他一動不動,推了他一把,笑道︰「莫魯,你被嚇傻啦?」
那個叫做莫魯的武將滿臉漲紅,不滿的推了一把同伴,辯解道︰「木昆,你說什麼呢?我莫魯怕過誰!」說完站起來走到許默面前,手指著許默大聲道︰「嘿,啞巴,敢和我摔跤嗎?」
許默沒有理他,但是那賀都站起來,一臉j ng惕的看著莫魯,柯六斤見狀,連忙過來道︰「莫魯將軍,莫魯將軍,他第一次和我來草原,不懂得草原上的規矩。您多擔待,多擔待。」
莫魯剛才被人嘲笑,加上喝了不少酒,心里早已不爽,他一把將矮胖的柯六斤推倒,喝道︰「你這個漢狗,有什麼資格和我說話,滾開!」
柯六斤這麼矮,那里經得起這個突厥大漢的推搡,被他一推這個人都四腳朝天倒在了地上,手里的酒杯也摔在了地上,他滑稽的樣子讓在場的突厥武將們哄然大笑。
許默站起來,冷冷的盯著莫魯,莫魯想起剛剛許默的眼神,心里一害怕,竟然低下了頭,這倒讓這些不可一世的突厥武將們有些吃驚。
「你們就是這麼對待朋友的嗎?你必須向我們東主道歉。」許默冷冷道。
「什麼!」他的聲音雖不大,但很低沉,他的突厥話也不是很正宗,但那些突厥人都听得很明白,頓時引起了掀然大波,那幫突厥武將都站起來指著許默大罵出口。
許默絲毫不懼,只是冷笑了兩聲,然後扶起怕得發抖的柯六斤,根本無視這幫人。
眼看情勢就要失控,已經有突厥武將要上來動手了,判闕特勒沉著臉喝道︰「不得無禮!」
不是很大的聲音,但卻很有效果,這幫突厥武將突然都不敢說話了,判闕特勒接著擺了擺手,那幫人便無聲無息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許默也若無其事得幫柯六斤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柯六斤有些感激的看了看許默,見許默使了個眼s ,又看了看帳外,知道他是要離開,便抱拳對判闕特勒道︰「左設老爺,小的還是先回去了,趕了十幾天的路,還真有些累了。」
判闕特勒笑了笑,道︰「柯東主不必介懷,我的這些將軍不像你們漢人,粗魯慣了,你別介意。」
「不是,不是,和將軍們沒有關系,實在是累了,小的明天早上再來拜見老爺。」柯六斤實在是有些怕了,這些突厥人好的時候很豪爽,但是一旦翻臉便惡語相向,甚至動以拳腳,所以還是早點離開的好,幸好這次行動之後以後就就不用來草原了。
判闕特勒見柯六斤去意已決,也沒辦法,便再好言相勸了幾句,讓桑格送他先回去,沒想到剛到帳門,就听到判闕特勒在身後道︰「柯東主可以先回去,這位啞巴勇士,你留下來吧,我的勇士們想和你認識認識。」
許默看了柯六斤一眼,柯六斤正要說話,許默輕輕搖了搖頭,示意那賀都保護柯六斤先回去,他留下來,那賀都大急,怎奈許默眼神很是嚴厲,他無奈只好送柯六斤先走。
許默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對判闕特勒行了一禮後道︰「左設老爺,我不叫啞巴。」
「那你叫什麼?」判闕特勒饒有興趣地道。
「我叫格明。」許默淡淡道。
「格明?這個名字有點意思,你能為我解釋一下嗎?」
「是格物明智的意思。」
「哦?你是個漢人?」
許默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人,我是個孤兒,在邊境長大,後來一個漢人夫子給我起了這個名字。」
判闕特勒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又喝了一口酒,繼續道︰「柯東主說你是個勇士,是真的嗎?」
許默有是搖了搖頭,道︰「我不是什麼勇士,只是殺過幾個人而已。」他話音剛落,突厥武將們都爆出哄笑聲,殺過幾個人?哈哈哈哈,在場的哪個不是殺得尸山血海,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
許默也笑了幾聲,不過不知道是笑自己還是笑別人,判闕特勒這才對這個年輕人有了興趣,雖然不知道身手如何,但就這份沉穩的功夫,已經很不錯了。
「怎麼樣?和我的將軍們玩一玩?」判闕特勒笑了笑道,他的話讓這幫武將們各個躍躍y 試,眼楮里發出狼一樣的綠光。
許默聳了聳肩,淡淡道︰「無所謂,玩一玩也可以。」
他狂妄的態度立刻激怒了帳中的突厥武將,他們一個個站起來指著許默狂罵,有幾個還走向許默,立刻就要動手。
許默倒好整以暇,不屑道︰「都說胡人不知禮儀廉恥,今r 一見,果然不假。」
武將們更加暴怒,判闕特勒听了心里也是很憤怒,他冷冷道︰「你說的什麼意思?」
許默環視了一周,輕笑道︰「原本個個把酒言歡,卻能突然翻臉無情,剛才那個叫莫魯的,莫名其妙的打我的東主,現在這麼多人要欺負我一個人嗎?」
莫魯被許默指名道姓的嘲笑,早已怒極,他一腳踢開身前的桌案,舉起拳頭就沖過去要打許默,許默又豈能坐以待斃,他硬生生和莫魯對了一拳,「 」地一聲,許默身形晃了晃,莫魯卻退了三步,滿臉漲紅,松了松疼痛y 裂的拳頭,判闕特勒和在場武將都目瞪口呆,莫魯是判闕特勒麾下臂力最強的武將,一拳能打死一匹馬,但此番比試之下,竟完全不是許默的對手,這叫他們如何能相信?
其實許默也是拳頭受創,疼痛y 裂,但他拳頭硬,恢復能力也很快,並沒有什麼異樣。
莫魯不甘心的喝道︰「再來!」說著又舉起拳頭沖向許默,許默對他的實力已經有了評估,也更有了信心,便喝道︰「好,來吧!」
又是「 」地一聲,兩人又對了一拳,許默這次穩如泰山,一動不動,而莫魯竟然連退三步,踫到自己踢翻的桌案後一時沒站穩,又倒在了地上,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一時竟忘記了爬起來,判闕特勒等人就更是吃驚了。
一時帳中除了燒火的劈啪聲,竟然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