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金吾衛郎將岳德光的家在永寧坊,面積不大,岳德光也是出身軍官世家,父親岳宗明原是右衛軍官,官至中郎將,但是在岳德光七歲時在和突厥的戰斗中陣亡,留下岳德光和他的母親相依為命。
岳德光的母親鄧氏賢良淑德,不僅將岳德光拉扯大,還教他做人處世的道理,岳德光從小吃苦耐勞,為人忠厚,二十歲時因為恩蔭進入左金吾衛,從一名小兵做起,今年二十八歲,升為郎將。
岳德光家中的廂房內,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躺在床上,卻面s 蒼白,臉上胡子拉碴,一臉病容,整個身軀埋在錦被中,毫無生氣,一個面容姣好的少婦坐在榻旁,手中端著一碗藥,輕聲道︰「德光,該喝藥了。」
岳德光緩緩睜開眼楮,看了一眼妻子陳氏,有氣無力地道︰「月容,先放著吧,我待會兒喝。」
叫月容的少婦聞言不由低下頭,兩顆淚珠猶如斷線的珍珠掉下來,岳德光見狀無奈的道︰「好,我現在就喝。」說完緩緩坐起來,少婦連忙放下碗去扶他,好一會兒才扶起來,露出岳德光綁著白s 紗布的胸膛,他被一支暗箭sh 中胸膛,受傷頗重。
喝了藥,岳德光嘆道︰「唉,也不知道這些藥喝了有沒有用,就算治好了傷,這身子骨也不比以前了。」
陳月容哽咽道︰「你別胡斯亂想,劉大夫說了,你只是受了一點傷,沒有傷到內腑,休養一陣就好了。」
妻子的寬慰並沒有讓岳德光心里好受些,他的傷他知道,現在他呼吸的時候肺部都會疼痛,怎麼會沒有傷到內腑呢?他搖頭道︰「算了,听說前一陣子突厥人圍攻鎮北州,唐軍傷亡好幾萬人,和他們相比,我這樣算好的了,只可惜我今後都不能上陣殺敵了,父親的仇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報。」說完有些黯然的躺了下來。
陳月容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無言地幫丈夫蓋好被子,突然好想想起什麼地道︰「我听說人參可以助養肺氣,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岳德光苦笑道︰「不管了,月容,人參昂貴,況且還不知道有沒用呢,別浪費了,我現在又死不了。」
听到丈夫的話,陳月容心中不好受,低聲道︰「德光,你先睡一會兒,我再去煎藥,劉大夫說藥要煎兩個時辰呢。」
岳德光閉上眼楮點點頭。
陳月容回到廚房,正要煎藥,婆婆鄧氏手中拿著一個布包走了進來,柔聲道︰「月容,你剛才說吃人參可以治德光的傷,是真的嗎?」
陳月容答道︰「是的,娘,是劉大夫告訴我的,不過人參太貴,當時沒錢買。」說完她低下頭。
鄧氏把布包遞給兒媳,道︰「這是我多年來攢下來的一點首飾,你拿去當鋪當了吧,給德光買一點人參,他還年輕,不能就這麼帶著這個傷過一輩子啊。」
陳月容大驚,把布包推還給鄧氏,急道︰「這怎麼行啊,娘,您含辛茹苦一輩子,才有了這些首飾,兒媳哪里能讓您當了,您放心,我哪里還有一些首飾,您這些先拿回去,好嗎?」
鄧氏哪里肯,婆媳倆爭執不下,就在這時,大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陳月容趁機道︰「娘,有人來了,我去看看。」說完也不等鄧氏說話,就急急忙忙出了廚房,鄧氏看著兒媳的背影,心中既是欣慰又是心疼。
門外,正站著數十名士兵,正是許默等人,在程思恩的帶路下,許默帶著阿史那不拘、牛頭及十八鐵衛來到了岳德光的家中。
「吱呀」一聲門開了,陳月容見門外來了這麼多的士兵嚇了一跳,尤其很多人的臉上還布滿了傷疤,驚道︰「你們是什麼人?」
程思恩笑道︰「大嫂,岳大哥在嗎?」
陳月容看到程思恩才放下心來,道︰「程兄弟,你怎麼來了?」
程思恩指著許默道︰「大嫂,這位是我們新任的左金吾將軍許將軍,他今天剛上任,知道岳大哥受傷了,特意前來看望。」
陳月容連忙向許默道了個萬福,道︰「將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將軍恕罪。」
許默虛扶一下,笑道︰「大嫂客氣了,岳將軍因公受傷,在為將軍,前來探望也是理所當然。」
陳月容大為感動,連忙讓出路來道︰「將軍里面請,里面請。」
一行人進了岳府,許默一看,岳德光的家境也一般,之前听了程思恩的介紹,現在更加深了對岳德光的了解。
听到院子里有聲響,鄧氏邊走出來邊道︰「月容,是誰來了?」
陳月容笑道︰「娘,是新來的許將軍來了,他特意來看德光的。」
這時鄧氏從房中走出來,大喜的過來行禮,許默哪里能讓她行禮,連忙先抱拳道︰「夫人,在下左金吾將軍許默,特意來看望岳將軍。」
「許將軍,老身這里有禮了。多謝將軍對犬子的關照。」鄧氏謝道。
許默笑道︰「夫人不用客氣,岳將軍為了維護長安的治安而受傷,在為將軍,理應前來探望。」
鄧氏和陳月容見許默這麼和藹可親,又親自前來探望岳德光,心中對許默充滿了感激之情,忙引著許默和程思恩進了岳德光所在的廂房。
岳德光在房中已經听到了外面的聲音,他掙扎著坐起來,還沒做好,就看到母親和妻子領著一幫人進了房中,陳月容連忙過去扶著岳德光做好。
程思恩笑道︰「岳大哥,你現在怎麼樣?新來的許將軍來看你了。」
岳德光看到許默如此年輕,不由吃了一驚,連忙抱拳道︰「許將軍光臨寒舍,屬下有失遠迎,還望將軍恕罪。」
許默笑道︰「岳將軍不用多禮,你現在傷勢怎麼樣?」
岳德光挺胸道︰「將軍放心,沒什麼大礙,休息一陣就好了。」
許默看他雖然臉s 紅暈,卻只是在臉頰上,其他地方都很蒼白,說明他身體仍然很虛弱,而右胸中箭,雖然因為有鎧甲阻擋沒有穿透,但恐怕仍然傷到了肺部,看來傷勢不輕,轉頭對牛頭道︰「去叫蘇御醫進來。」他在來之前托高力士請來了一位宮中的御醫。
牛頭出去叫人,岳德光一家人大驚,岳德光連忙道︰「將軍,這如何使得?屬下只是一點小傷,哪里敢勞動您請御醫啊?」
許默正s 道︰「岳將軍,你可不要小看這些傷,依本將軍看,你可能傷到了肺部,必須好好療傷,否則落下後遺癥就麻煩了。」
岳德光愣了愣,不知道說什麼好,陳月容听到許默的話,心里更擔心了,一下子又低頭抹淚,岳德光見狀,低聲斥道︰「你哭什麼?有什麼大不了的?」
許默覺得有些奇怪,便問道︰「岳將軍,大嫂,這是怎麼了?」
陳月容只是低頭哽咽不說話,許默又看看岳德光,岳德光也只是黯然低下頭,許默心中有些明了,他們一家子估計是遇到困難了。
這時扭頭領著蘇御醫進來了,許默連忙讓開,說道︰「蘇御醫,麻煩你看一下我這位兄弟的傷勢。」
蘇御醫是郭元英叫來的,知道許默與高力士關系匪淺,自然不敢怠慢,拱手道︰「許將軍放心,老朽一定竭盡全力,為這位將軍療傷。」
許默點點頭,蘇御醫在榻旁坐下,一番望聞問切後,站起來道︰「許將軍,這位將軍的傷不算重,只是箭矢傷了肺部,必須盡快治療,不過需幾味名貴藥材,方可痊愈。」
「麻煩蘇御醫開個藥方,藥材不用擔心,交給我來辦,只要能治好這位兄弟的傷,花多少錢都沒關系。」許默毫不猶豫道。
蘇御醫來到一旁開藥方,岳德光見許默如此看重自己,連忙道︰「屬下多謝將軍厚愛,只是屬下家中貧寒,恐怕付不起這些藥費啊。」
許默笑道︰「岳將軍不用擔心,本將軍已經下令,此次受傷的將士醫藥費全部由軍中支付,還會發一些撫恤,你就盡管養傷吧,本將軍還等著你歸隊呢。」
岳德光有些難以置信,他又看了看程思恩,程思恩點頭道︰「岳大哥,是真的,今天是將軍第一天上任,就宣布了新的撫恤制度,每個受傷的兄弟除了醫藥費全部不用出以外,還有二十貫的撫恤金,陣亡的弟兄們也有一百貫的撫恤金。」
岳德光一家人听了大喜,岳德光抱拳道︰「將軍的大恩大德,屬下一定銘記于心。」
陳月容更是跪下道︰「民女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將軍的大恩大德。」
許默連忙扶起陳月容,道︰「岳將軍,大嫂,你們不要這樣子,這些其實是我這個將軍應該做的,快起來。」
這時蘇御醫拿著藥房過來了,遞給許默道︰「按照這個藥方,每天服用一次,連續服用七天,必可痊愈。」
許默看了看,上面寫著人參、靈芝等名貴藥材,交給牛頭道︰「立刻按照這張房子抓藥,不可延誤。」
牛頭出去後,許默對著蘇御醫抱拳道︰「麻煩你了,蘇御醫,此事本將軍還要去謝過高公公。」
蘇御醫听了大喜,如果有高力士的提攜,自己要坐上醫正的位置不是易如反掌嗎?他連忙擺擺手道︰「許將軍客氣了,能為將軍效勞是老朽的榮幸。」
許默笑著讓阿史那不拘送蘇御醫回去,才對岳德光道︰「岳將軍,你好好養傷,本將軍還等著你回來為朝廷效力呢!」
岳德光早已對許默心服口服,連忙表態道︰「多謝將軍,屬下一定爭取盡快回去,好好執勤,報答將軍的大恩大德。」
不久,牛頭抓藥回來了,許默才率人告別了岳德光一家人,經過一系列的動作,恩威並施,左金吾衛上上下下都對許默感恩戴德,許默終于穩住了左金吾衛內部,站穩了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