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的夜是喧囂的。燈紅酒綠中跳躍著的人影是喧囂的。
透過淡淡的煙霧,一種隱隱約約的痛蟄伏在林一帆的傷口,微微沁出的血沿著他溫柔的手指滲向杯口,腥紅s ,卻像極了一個美麗的唇印。凝視著這個似乎尚能感覺著昨夜雪雯體溫的印記,林一帆不由得呆了。
「你從不抽煙的,又何必……」黃鶯y 言又止,只是憐惜地望著林一帆雲山霧籠里的醉態,撫上他雙肩的手遲凝著又收了回去。
其實林一帆知道沉浸在酒j ng和尼古丁里的結果是什麼,但他已y 罷不能,因為他不知道沉迷在雪雯愛y 的漩渦里的結果是什麼,他不能隨便懷疑自已的心意,于是他只有懷疑自已的身體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竟然已爭月兌不了酒和煙的誘惑。
所以林一帆需要黃鶯。只有面對黃鶯這張恬靜的臉,噪動的心才能歸復平靜。
林一帆努力地抬起沉重的頭,一陣感動涌上心田,突然忍不住有了要把黃鶯擁入懷里的沖動,可從他心底伸出的手卻驀地凝止在半空。黃鶯喜歡他,他知道,其實他也是。只不過她是應該屬于別人的,她是個用情的人,愛上一個人就不會輕言放棄。所以他尊重她,卻又害怕接近她。所以他們是朋友。
「你知道嗎?你這樣耗下去根本就是錯誤的,是愚蠢,愚蠢之極!」黃鶯有點氣急,「一帆,我不否認雪雯她很漂亮,很x ng感,但她是不會和你有什麼結果的,除非……」
「除非什麼?」林一帆在燥熱的音樂的罅隙里似乎又听到了希望。
「除非你一夜之間改變你的處境,但現實呢,你有什麼,你憑什麼養她,憑什麼?她不是那種為了愛而舍得放棄一切的女人,她……」
「夠了,你知道什麼?你了解她很多嗎?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已吧!你自已的事還不夠你煩嗎!對不起了,再見!」林一帆粗暴的打斷了黃鶯,摔手而去。
吧台那位獨自啜酒的濃妝的女郎曖昧地盯了他一眼,嘴角嵌上了一個略帶譏諷的詭笑。
林一帆感覺到了這個笑,卻又似曾相識。
大街已漸遠,未名湖是靜息的,有風吹來,涼意很濃很濃。林一帆坐在翠橋的石階上,把啤酒罐逐個擲向湖心,擊破了湖面的平靜,月下暗褐s 的浮萍蕩散,又聚攏,反反復復。林一帆的心一陣落寞,淚漸漸盈滿了框。
一雙修長的手輕柔地撫上了林一帆的頭。「楚翹!」他驚喜地回頭,「是你啊!」。
「你又想著她了!她好可憐,你應該回去找她的!」黃鶯挨著林一帆坐了下來。
「是啊,可我即便找到她,還能如何面對呢?是我放棄了她,唉……」又一顆熱淚忍不住滾落。
「瞧你,一個大男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傷感,你不是一直挺堅強的麼!」黃鶯攬過林一帆的臂,給了他一個舒服的偎靠,從懷間取了一方絲巾幫他包扎了受傷的手指,「其實這事也不能怪你,都是那場禍事,如果你真是那種人,我還會坐在這里陪你喝風嗎?都過去了,笑一笑吧!想想明天!」
「是啊,我現在除了想明天還能想什麼呢?」林一帆強振作了些,帶著澀笑「謝謝你,!黃鶯,剛才酒吧的事,我道歉。改天請你喝茶吧!」
「別呀!干嘛改天,都被你折騰半夜了,也不請我喝一杯?」
「現在?酒?」
「現在!別說你灌不進了啊!」
「那能啊,我是誰呀!我是林一帆,我是林-------一--------帆----------」
「我是黃-------------鶯--------」
只有梧桐葉唰唰地,回蕩在他們的清音里,裊裊飄落。
遠處的霓虹依然閃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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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帆用腳尖踢了幾下門,也不見有人,只得挨著牆角想把半人高的文件夾先順勢放下,可還是「嘩」地倒了一地,「媽的!」林一帆罵了一句。在口袋里模了半天也不見鑰匙,估計是忘公寓里了,可辦公室和公寓的鑰匙是串在一起的,回去也一樣是進不了門,又敲了幾聲,還是沒人答理,郁悶得慌,不由掄起一腳,向門踹去。只听得「啊!」一聲,門應聲而開。
「什麼質量嘛!」林一帆嘟噥著跨進門去,差點和個人撞在了個滿懷,抬眼一看,只見一張血紅s 的嘴,正張著直哈氣,敢情是這張嘴發出的聲響。「哎喲,對不起!是張主任哪,不好意思,差點撞了你!」林一帆轉過玄關,掃了一眼房內,「哦,都在呀!」
「干嘛呢你?」張菊蘭扭過蛇腰,跟在林一帆身後屁顛屁顛地追問道。
「這不鑰匙丟了嘛!」
「丟了也不能踹門啊,我這不正要給你開門呢!」張菊蘭親妮地擠進林一帆的桌位,神秘地掩嘴問道︰「告訴姐,鑰匙落在那個妹妹房里啦?」
「那能呀,我要認了妹妹一定第一個告訴你,張主任……」林一帆故意拉長了音,「或者,你幫我找找!實在不行找個姐姐也行啊,拜托拜托!」
「去,你就胡掰吧!」張菊蘭也不在意,「說正經的,高總找你呢,你趕緊過去吧!對了,晚前把你破壞的鎖給我重新配好噢,記得別忘了開一張發票過來,回頭我找老高批了!」
「好的,我就去。只是奇了怪了,怎麼我們堂堂的高總在張主任這里咋就變成了老高了?奇怪!奇怪!」林一帆立起身,不住地搖頭。
「滾!」張菊蘭嗔怒著捶了一拳。
林一帆嘻笑著讓開,出門一口氣爬上了三樓。
總經理室的門虛掩著,林一帆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敲門,隱約只听得里面悉悉嗦嗦了一會,才听得高遠叫了聲「進來!」。
「啊,是小林來啦,先坐!」高遠抬起頭招呼了一下,又繼續在紙上涂畫著什麼。林一帆欠身瞄了一眼,大概是零件設計圖之類的,自已也不感興趣。只覺著坐在木沙發上就是太涼了點,難受得慌。正這麼覺著不知如何是好,一個明黃s 的坐墊遞了過來,「墊著吧,舒服點。」劉芸不知何時笑盈盈地立在了跟前。「哎喲,謝謝你劉總!」林一帆不由感激地趕緊 首示意。
劉芸應該算是個美麗的女人,一頭烏黑的短發,剛好露出小巧的耳垂,沒有戴耳飾,大約是化了一點淡妝吧,兩片j ng致透亮的嘴唇微微向左側翹起,似乎永遠有一朵抹不去的淡淡的笑會印留你的心間,細白的脖頸上配了一條粉s 的珍珠項鏈,一身深藏青的燕尾領西服,雕勒出她曼妙的身段,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簡結,清爽的感覺。
「小林,二樓的房間裝修好了吧?」劉芸坐回了高遠對面的辦公桌,端起了茶杯泯了一泯。
「嗯,我听張主任說已好啦,昨天裝璜公司還來人準備結款,但你們出去了,張主任讓他們過幾天再來看看。」
「不要急著把款子結掉,房間用了些r 子看看沒什麼質量問題再說。」
「先付70%吧!讓張菊蘭要他們寫一份質量承諾書,余款三個月後給他們。」高遠插話道。
「行吧!」劉芸道,「小林啊,你待會把高總的意思給張主任講一下,還有,讓她著人把二樓的房間整理一下,這兩天幫我把辦公桌搬下去。」
「別急,房間新裝修,敞一段時間再說!」高遠向林一帆壓了壓手勢,果斷地說。
劉芸望了高遠一眼,轉向林一帆尷尬地笑笑,不作聲。
「小林,回頭你把陳工給我叫來!」高遠把桌上的圖紙一把擼起重重的摔在林一帆面前的茶幾上,怒道,「真不知他這十幾年的工程師是怎麼混的,集團淨把那些沒用的塞我這邊!」
「喝口水吧!」劉芸把手上的茶杯遞過桌子,「發什麼火啊!」
高遠接過來喝了一口道︰「說說小林的事吧,小林,你分到這邊也有一段時間了,先前按排你在後整理車間工作了兩個月,範主任對你的評價是不錯的,他還舍不得放你走呢,後來又讓你在辦公室打雜到現在,說說,有什麼想法或者收獲沒有啊?」
「高總,我是初來乍到,哪能有什麼想法,服從您的安排就行了!」
「態度很好,你要盡快地融入到我們這個集體,應該先從了解我們的產品開始,所以後整理車間是你第一個該去的地方,劉總已經看了你寫的工作總結,認為你已對我們生產的產品目錄、規格、材質、價格等等相關元素有了初步了解。而且我想通過這段時間在辦公室的工作,你應該對我們產品的生產及管理流程也有所知曉了。但是,還有一個重要的地方你還沒去,那就是檢品車間,質量管理太重要了,正巧最近那邊人手緊缺,所以呢,我和劉總商量了準備讓你去檢品車間當寧主任的助手。你看看有什麼意見沒有啊?」
「是,我听你的安排,我……」
林一帆正想表一番決心,「呤呤呤……」桌上的電話響了。
「喂!噢,是宋董啊……那多不好意思,哪能讓集團領導破費……行……行行,這樣吧,回頭你叫上王書記,就我們仨,對對,行……」高遠掩上話筒,指了指林一帆,對劉芸道,「你給小林開張調令,讓他明天就過去吧!」
林一帆接過調令,道了一聲謝,又朝高遠點了下頭,輕輕退出門去,只見高遠朝他擺了擺手,隱約說什麼綠庭度假村雲雲,然後笑聲不斷。
回到樓下,見文件夾已整整齊齊摞在了桌上,旁邊還有兩個熱呼呼的包子,敢情又是黃鶯幫的忙,想起昨晚喝高了的事,實在有點不好意思,只得朝黃鶯笑笑。林一帆把高遠的意思跟大主任這麼一說,張菊蘭一臉不高興道︰「孤男寡女窩在一起也不嫌臊得慌,指不定有多少閑言碎語呢!」
林一帆見狀,趕緊把話題移到陳工身上,張菊蘭听罷大笑起來,「這回陳老頭又撞槍口上了,有好戲看羅!」
「我說,大姐,你這個辦公室主任怎麼讓人感覺著唯恐天下不亂似的!」
「哪里呀,我只是看不慣他一副擺老資格的樣。」
「算了吧,人家畢竟是前輩了!」
「好,不說了,我听說你還要調檢品去,那可是個累人的地兒,所有問題全在那邊冒出來,反正你盡量少說話,不要一 轆把前道車間的主全給得罪個遍,反正有寧玉琦頂著呢,他讓干啥你就干啥,不過看老高的意思也只是讓你去熟悉一下,沒準後天就回來了。」
「管他呢,既來之則安之嘛!」
「這就好,今晚咱們聚聚吧,算是送送你,小範圍,就咱辦公室幾個。」
「行,你安排吧!」林一帆心想完了,這個月的工資又得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