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看了看窗外逐漸暗下的天s ,不知不覺間,明月已經懸掛夜空。
彌塵一臉哭笑不得看著懷里已是熟睡的球球,口角里流了一嘴哈喇子,仍然不知所覺,仿佛主人的懷抱很溫暖一樣,讓它不忍心醒來。
看著球球,彌塵一陣嘆息,如果他是球球就好了,也許就不會這樣煩惱了吧。只要一天到晚吃,然後是睡,好像一天下來,球球還真沒干過什麼事。
輕輕把球球的身體挪開,蓋好棉被,在它的小鼻子上柔柔捏了一下,球球抽了抽鼻子,然後似有所覺翻過身體。誰知身體負擔太大,直接滾了一圈。不過好在它沒有醒來,依然熟睡當中。
彌塵笑了笑,正要做些什麼。忽听到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讓他的身子一緊,努力鎮定下來,問道︰「誰?月兒嗎?」
門外輕輕傳出少女的鼻息,似咬著牙,道︰「是。」
彌塵頓時陷入沉默之中,知道該來的躲不過,理了理衣衫,道︰「進來吧。」
門被推開,少女還是那一件藍衣,看起來還是如此的鮮麗明媚,只是她的眼神飄忽,仿佛心思卻不在此處。
兩人默默對視,默契的沒有吐出一個字,剛有些沉悶的氣氛,現在立馬落入尷尬的泥潭。
秋水眼波,看的是他,可又不是他。在她的眼里,映在眼里的少年,好像不再是那個只懂青澀的少年。而是變了,變得和她越來越遠,讓她抓不住他的身影,看不到他的溫柔樣子。
她仿佛是涅槃過後的鳳凰,y 火重生,沒有以前那樣的迷惘,有的只是走向末r 的決絕。
彌塵不敢看去了,他怕的就是這種眼神,以前有過,但那時太小,並不能看出什麼。
現在,依然不懂,但是,那充滿在內心最深處的傷痛,已經化成最熾烈的烈焰,烘干他的心河,撕開他的心髒!
讓他在萬箭穿心的刺痛中,無處可逃!
彌塵的手指抖了一下,勉強笑著道︰「球球已經睡下了。」
突然說出這麼冷場的話,彌塵似乎覺得本來已是夠冷場的畫景,現在更是變得如同寒風冷冽。
彌月看著他,和他的眼神,淡漠,安靜,平緩,不說一句話。
彌塵干笑兩聲,道︰「飯已經做好了,在廚房,我去拿給你。」
從彌月身旁正要擦肩過去,豈料,一只冰冷的玉手忽的抓住他的手腕,讓他走不了。
彌塵疑惑道︰「月兒,你……」
彌月抬頭,望著他,如潭水清麗的眼眸,一眼刺進他的心里,讓他再也走不動路。
深深吐出一口氣,彌月輕吟道︰「哥哥。」
「什麼?」彌塵咽了下舌間的吐沫,不由自主低下頭,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不敢面人。
像是突然間明白了什麼一般,彌月的一雙眸子,深情凝視著彌塵的眼神,望著,企圖能從中發現什麼。
「哥哥,不要離開我好嗎?」彌月聲音里帶了點顫抖,以及莫名的恐懼。
彌塵一呆,連連搖頭,柔笑道︰「當然,哥哥怎麼會離開月兒,月兒是哥哥的妹妹不是嗎?」
「妹妹……」彌月狠狠咬住嘴唇,咬出一串血花,傷心的瞳孔,看的人心碎。
「怎麼了?」看出彌月的不對勁,彌塵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只能無奈問道。
彌月顫聲道︰「月兒知道,從一開始,哥哥就將月兒看成妹妹對待。可是,這些都不是月兒希望得到的。」
彌塵似要說什麼,彌月卻又繼續搖了搖頭,眼中流出了兩行清淚,咬著唇道︰「月兒的祈求並不多,只是期盼哥哥能多看月兒一眼,哪怕是一小眼,月兒也會很開心,很開心……但是,從懂事以來,哥哥就沒正眼看過月兒一眼,在哥哥的眼里,月兒永遠是妹妹,不可能變成其它。」
彌塵勉強笑了笑,疑問道︰「胡說,我怎麼會不在乎月兒?我一直把你……」
彌月冷不丁接道︰「當成妹妹是嗎?」
彌塵被彌月質疑的語氣嚇住了,呼吸開始變得難受起來,這種充滿窒息又無法直接面對的壓迫感,讓他首次有了一絲逃避的心理。
他現在忽然想要逃跑,跑得越遠越好,他害怕這個問答,也害怕這個問題的答案。盡管他不知道答案是什麼,但他的本能已讓他想要快點逃避。否則,他將陷入從所未有的痛苦之中!
彌塵艱難呼出一口氣,苦澀道︰「月兒,不要再說了好嗎?也許你累了,該休息了。」
彌月卻是笑著搖搖頭,淚水掛滿了臉龐,道︰「不可能的,盡管逃開這個現實,月兒也無法回避自己的良心。這種被刀刃撕開身體的痛楚,本來並不強烈,但是,今天看到你和彌心然親吻的時候,原來過去,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彌塵慌亂看了她一眼,想掙月兌她的手臂,就如同他想離開這個地方一樣。只是,彌月此刻用了十成的力,他只能被彌月抓住,動彈不得。就好比現在,即便知道後面的答案是他不想知道的,但他必須要听見,要明白,要洞徹!
被束縛在這個真實之中,他沒有第二條路選擇!
彌月抿了抿嘴,苦澀笑道︰「知道嗎,哥哥,看見彌心然一臉幸福躺在你懷里的樣子,那個時候,我真想不顧一切殺了她,讓她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這樣子,就沒有誰可以將你從我身邊搶走了。可是,轉念一想,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了,恐怕哥哥會一輩子不原諒我,所以我忍住了殺她的沖動!直到此刻,我心里依然沒有抑制住想要殺了她的想法!」
彌塵听著,漠然對著這一切,只是听著。
彌月仿佛不知他的表情,仍是自顧自道︰「過去,對哥哥的憧憬,那種感情是月兒無法磨滅的。這種情感一旦形成,就成了月兒的習慣。硬要說的話,好像是魚兒天生可以在水里生存,鳥兒可以在天空飛翔一樣,成了我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重要成分!月兒喜歡哥哥,也變成了本能一樣。」
說著,彌月的臉上多了一絲緬懷的神s ,說道︰「那種憧憬也不是一成不變的,隨著歲月流轉,光y n逝水,我和哥哥已經月兌離天真的孩提時代。各自走向屬于自己的道路,然而,那份藏于心中最底處的憧憬並沒有消失,反而經過時間的流淌,變得更加堅實起來。逐漸的,我和哥哥你開始不在同一個木床上睡覺,開始不在同一個浴桶里沐浴,開始不敢隨意接觸對方的身體,因為哪怕一個小小的失誤,都會讓我們陷進尷尬之中。我們,終究不是小孩子了。」彌月臉上露出悵然若失之s 。
她又輕聲道︰「哥哥,我曾經問過你,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並希望自己慢慢向那個方向改變,可我想的太過單純了,因為,我們的確不是小孩子了。那個年代,也許我們可以以最原始的身體接觸,甚至因為一個喜好,可以像愛人一樣仔細感受著對方身體的柔女敕、刺激。單純的想法需要代價,如你所見,我失去了擁有哥哥的一切。或者說,從你當哥哥我為妹妹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這是個為世人不容的物體。從它開始的時候,就已是定格在死亡的那一瞬間。不是淒美,不是悲觀,只是單純的毀滅!」
彌塵此刻呆呆的望著眼前這平淡又似乎已看透真相一切的少女,眼里不自然出現一抹對未知的懼怕,他突然感到,這個他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妹妹,對他來說,是這般的陌生。自以為很了解,可現在,又變得一無所知。
彌月張開了嘴,又合上,道︰「這也許在別人眼里是很奇怪的吧,似兄妹,但妹妹對哥哥有著超乎兄妹正常關系的感情。無法認清自己,無法承認自己,無法明白自己,對我來說,同樣是一種不可觸犯的禁忌。但是,很不甘心,不甘心這一切,不甘心我是你的妹妹!」
最後,彌月幾乎痛苦申吟出來,額頭跌進彌塵的懷抱,像個在夜里迷失人生的無助少女,孤獨承受著所有的傷痛。
重新抬起頭,彌月眼里已是淚雨蒙蒙,含著淚問道︰「哥哥,月兒只想問你一句,在你的心里,你將我……看成了什麼?」
你將我……看成了什麼?
看成了……什麼?
彌塵徹底沉默下來,臉上的表情很奇特,說不出是什麼。他想哭,想笑,想要做各種表情,他是瘋了……
看成了什麼?
妹妹?不是?
到底是什麼,他又如何知道該怎麼回答?
不管怎樣回答,都是他不想見到的答案。
他能如何?他能怎樣?
寧可天塌地陷,一身白骨葬于九淵!
寧願刀殺劍斬,肉骨經脈斷絕生機!
寧要熊熊聖火,三魂七魄具是灰燼!
彌塵不知,不懂!
懲罰?詛咒?噩夢?
什麼都好,只要淡忘這一切,他依舊是彌塵,是彌族第一天才彌月的哥哥,她是他的妹妹彌月啊!
她是他眼中的向往,是他心里的驕傲!
可是,回到現實,他無言以對。
「月、月兒,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不要嚇我好不好?」彌塵苦笑。
彌月認真盯著他的黑眸,突然笑了,那麼澀然,那麼明麗,緩緩搖頭道︰「哥哥一點都沒有在乎過,還是那樣的粗心大意。但很可惜,這不是玩笑,月兒的心思,哥哥真的是一點都不懂!哥哥,月兒很喜歡你!」
彌塵一愣,強自笑道︰「那是自然,我也喜歡……」
彌月笑著搖頭道︰「不,哥哥還是不明白,月兒說的喜歡,不是兄妹間的喜歡。簡單而言……」
「就是月兒想要做的,不是妹妹,而是哥哥你的……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