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淡淡一笑道︰「你也不要生氣，誰沒有太過天真的時候呢？只要不是醒悟得太晚，只要不是不願意直面現實，誰都有翻身的那一天，而今天，你的選擇很重要。」她傾身向前，看著面前的中原大漢，微微一笑，帶著自信和肯定。
「好。」
慕容瑾倒是有些詫異，「這麼快就答應？」
戚文程點點頭道︰「姑娘的意思是……」
慕容瑾一愣，撫掌大笑道︰「戚文程，有意思，有意思！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聲音漸漸大了起來，伴隨著不知是誰的哭泣聲。
她翻身上馬，夾緊馬月復，揚鞭落下，姿態極為瀟灑，回眸一笑，整座念青唐古拉都傾倒！實帶信身。
「好了，北狄相信這些，你我可是中原人，神女什麼的你不會也信了吧？」慕容瑾戲謔一笑，坐在草垛上蕩著腳，「關于攻城，你的想法，說來听听！」
一行人是心里惴惴不安出來的，可是現在卻是安安靜靜回城。守城的士兵們都是累得不能動了，戚文程一揮手，戚家軍就是沖過去幫忙，高聲吆喝道︰「將軍大人讓你們來是干活的，可不是讓你們好吃懶做的！你對得起老百姓給你們送的這些吃食嗎？」
「進城吧，我們的事情……都是會好的！」戚文程淺淺笑道。
戚文程被她說得像是個小孩子似得，瞬間就是紅臉了。
碧璽卻是低下了頭，他低低地問︰「如果有人在她去之前，試圖讓她留下來陪他呢？」他不像是問這位老人，更像是自己在自言自語。
「……」戚文程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沒有說不要你們，只是她……會是我的將軍罷了……」
「小的叫戚清，是新來的，啥都不懂……」
慕容瑾笑笑道︰「你都叫我神女了，我怎的不能知道？」她眨眨眼楮，忽然就是奇道︰「難不成你也參與了那次戰役？」
慕容瑾搖搖頭道︰「跟著我，你確定了？不再反悔？」
戚文程這才開口︰「姑娘，啊不，神，神女……」
「大人，她……她是何人……」問話的是一臉失神的戚清，他痴迷的看著慕容瑾的背影，知道峰回路轉不見佳人。
就是走過去拍拍他的肩︰「小伙子不錯啊！你叫什麼？你來我的將軍府吧！」
戚文程卻是站直了，淡淡笑道︰「為什麼不答應？我手下只有這麼多人，而你的戰略我仰慕，你的手段我也親眼看見了，回大秦我們只有死在長城下一條路，在藏地我們想活著都沒有多大機會！跟著你，還有個守城將軍當當，為什麼不答應？」
碧璽穿著一身淺紫色的狐裘，玄色的結松松扣著，淺淺地笑了，美得像是一幅畫！可是他縱然是妖嬈，卻是一臉蒼白，忽然他捂著胸口，慢慢咳嗽，蹙起了眉，他靠著帳篷看著外邊忙碌卻是欣喜的百姓們，低低自語︰「她……這麼厲害了啊……」zVXC。
「有趣有趣！怪不得你如此敏銳，竟是和一代名將師承一處，耳濡目染也是一方人物了！」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三途城的神女……她不會害我們，我們有什麼值得她費力對付的？相反的是，跟著她我們的命運說不定會有巨大的改變……很可能不久之後我們就可以榮歸故里！」戚文程的眼神深遠的看著大秦的方向。
戚文程也是不言語，他傅手身後，忽然想起家里的妻子……
其他人都是不說話了，遠行的兒郎都是盼望著故鄉的低低矮矮的磚瓦房，都是盼望著妻兒的如花笑靨。誰願意在遙遠的北狄，孤獨終老？
「自我不見，于今三年……」他低低地念出了這句。
戚文程有些羞赧道︰「蒙將軍是我的師兄，我們師承一處，不過我習得是鬼谷之術，兵法並不如師兄那麼出神入化。」
「我來自東，我心西悲……」士兵們像是瞬間沉默了，之後猛地爆發，異口同聲的聲音帶著幾分哀戚，整個空曠的糧倉都是回蕩著他們的聲音……提到了「家」那個字，誰都是迷路的孩童。
戚文程詫異問道︰「神女……姑娘如何知道？那是軍中機密，姑娘莫不是也參與了那次北伐？不對啊……我沒有看見過你……」
慕容瑾笑道︰「那麼，你可願意听我的安排，攻城戰還在繼續呢……」
「姑娘，戚文程願意請命，潛入涼州城，今日午夜恭候姑娘大駕！北城門定然大敞開，只待子時鐘響。」戚文程猛地單膝跪下，底下的士兵們都是有些詫異了。
「是啊！自從神女來了，我們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這不，就是扎克王子都是和咱麼神女大人結盟了！咱們三途城是被念青唐古拉神保佑啊！」他的大兒子質樸的臉洋溢著光，
慕容瑾笑道，「如此甚好，夜襲涼州城，好主意。那麼，你的士兵你自己解釋，記住，我是三途城慕容瑾！」
「這個女子，到底是何人？」較為沉穩的皺眉道。
戚文程暗暗冷笑了一聲，就是轉身離開，今夜子時，等著吧……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扎克正好打馬走過，就是听到這刺耳的姑娘二字，就是猛地一抽馬臀，「什麼姑娘不姑娘的，她是我們的神女，不得用凡間稱呼侮辱了咱的神女大人！」
可是老人卻是耳朵極好的，他當即極為不贊同道︰「那人真是的！一點懂不懂得顧全大局，怎麼可以這樣！咱們神女大人怎麼能因為一個人，就放著那麼大好的涼州城不管呢？要是沒有神女，咱們這些糧草決計帶不回來的！那人都不為神女大人想想嗎？」
「哦……啥？為什麼呀？大人，我們都是戚家軍啊，我們都是你的兵啊！你不要我們了嗎？」
「涼州城還沒有攻下來，我們原先的計劃是偷襲糧草，再放出消息十日圍城，看看這涼州城能挨上幾日！不過，現在有你們了，我想要怎麼做不用我再多說吧！」
「我認為，你們的士兵勇猛健碩，可是你們的人手不夠，而我們戚家軍的優勢在于，我們可以潛入城內做你們的內應！」戚文程一番話說出來，臉色十分淡定。
而此刻的三途城百姓都是鑼鼓喧天地慶祝，這麼多糧草，誰不高興啊！
戚文程有些讒讒地不知如何，慕容瑾笑道︰「扎克忙你的去吧，戚文程初來乍到，你別老是欺負別人！」
戚文程的眼楮頓時光彩閃現︰「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好句子，好句子！服了，我真的服了，跟著姑娘戚某也不虧！」
我離開的時候，你還是新嫁娘的笑靨如花，面頰帶羞，倉庚于飛，熠耀其羽，房子還是新房的溫馨嗎？你還是當初的那個你嗎？……我，卻是遠在藏地的風雨交加中，默然，回望。
戚文程重重給他一個爆栗子，就是惡聲道︰「收回你的眼神，沒看出來嗎？以後我們就都要給她賣命了！人家是你高攀得起的嗎？」
「當年蒙恬將軍一戰成名，攻城的時候就是派過去的士兵蟄伏，里應外合……」慕容瑾喃喃自語，忽然想起在兵書里看過的蒙恬的那場經典戰役。
恰恰好，將軍正是匆匆趕來，就是看見這個小兵滿頭大汗在鏟雪，一邊大聲嚷嚷，他頓時覺得這是個人才啊！
「听說神女要帶著那北狄的三王子攻打涼州城了！到時候咱們生活會更好的！」拄著拐杖的老頭子樂呵呵道。
戚文程堅定地看著她︰「絕不！」
那小伙子紅撲撲的臉上全是受寵若驚，將軍越發自得了。
寒風吹起慕容瑾的黑發，像是水墨畫一般，後邊是剛剛發怒的念青唐古拉山，她眉目如畫，戚文程恭恭敬敬看著她。
「我想要回家，我爹爹老了……我離開的時候，弟弟才三歲，現在也不知道他怎樣了……」
慕容瑾轉過身，面前的扎克手下都是不斷捆起糧草，有條不紊地從小路往三途城運輸，匆匆忙忙，幾乎每個人都是汗水淋淋。
有人嗚咽著接道︰「我來自東，零雨其濛。」
「哼！」扎克仰起頭，挺直腰就是追著送糧草的隊伍去了！
「喲！小哥！您在說神女嗎？咱們神女可厲害了，她要是不去那涼州城，我打賭就是咱們三途城的百姓不吃不喝再干個一年，也沒有這麼多糧食啊！」那老伯激動的手舞足蹈！
「願聞其詳！」
「大人的選擇，定然是……錯不了的……」第一個士兵不由自主就是喃喃道。
碧璽忽然淺淺笑了，像是開在懸崖上的白薇，他蒼白的臉孔，眼中黯淡得似乎有什麼要碎了一樣……他慢悠悠轉身道了聲謝。就是消失在轉彎處，長長的狐裘拖曳在地上，似乎隨時都能綻放出讓人心碎的花朵，踏雪而去，仿若仙人。
「老伴！你剛才有沒有看見一個少年人在這里啊？我怎麼好像是眼花了一樣……」老人揉揉眼楮。「老頭子，我還奇怪了，你剛才一個勁對著牆角說什麼呢？」老婆子用力拄著拐杖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