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璽剛才還是明亮的眼神頓時黯淡了,青山不老,一夜榮枯,為雪白頭……
「我……知道……」風吹散了,只剩下所有的委屈和難受……
士兵無言沉默了……無言沉默了……
小男孩說完就是沉默了,一雙黑漆漆的眼楮直直看著這個受傷的男人。
「我不懂?是啊,我是不懂……不過,碧璽,你等著吧,等你最後被傷透了心,你就會感覺到什麼是撕裂你的心口,然後灑進一把鹽,慢慢融化最後整個心髒都腐爛……看著你疼死,她還在坐著冷冷的看……」說話的嬰兒聲音越發猙獰!zVXC。
一夜的鵝毛大雪,連綿不斷的念青唐古拉山像是黑漆漆的吃人的野獸。雖然是大雪紛飛在燈下異常的美,也讓涼州城的掃除積雪工作越發困難了。
戚文程走過去,將手搭在他的頭上,笑道︰「我看到了你的忠心……」忽然,在其他人的驚恐神色里,他的手用力一扭,那人的頭就是斷了「卡擦」一聲。
戚清笑了笑,就是和藹的離去,天知道他心跳的多快,那酒水里有秘藥,將軍就是醒過來,看到香醇的佳釀也會忍不住的!
那近衛軍也是點點頭,就是嚴肅的把守著帳篷。
「月色很安靜,可是涼州城,你也是那麼安靜嗎?」慕容瑾低低自語,她對著眼前的高大的涼州城,一輪圓月掛在空中,幽幽的,發出蒼蒼的光芒,普照大地,竟然無端生出一種淒涼,不知怎的,今日是自己要攻城又不是被攻打,怎的這樣……她只是覺得難受,卻是不知道同樣難受的還有遠在三途城的地牢的碧璽!
「她那樣對你,你為什麼都不生氣?」小男孩回頭看了眼空蕩蕩的牢房,就是轉身坐在一旁的小案幾上,蕩著腳繼續問︰「我都看到了,從雪地上開始。」
「你看,這不是到了嗎?叫大伙準備起來!子時一到,就里應外合!攻城!」戚文程頓時喜形于色,就是揮手道。
戚文程大步走過去,眼前赫然是五個北狄士兵,他們瑟瑟發抖就是看著面前的男人!「戚文程,你,你要投敵!」他們中的一個結結巴巴道。臉都是紅了。
「大人……饒命……」
他的聲音仿佛是繞梁三日久久不絕的樂聲,那般悠長那般動听,仿佛是一身的淒婉和所有的思念在那一刻釀成了月光,期盼著那漫天的星子把它送給她……
「我是笨,笨到現在連身體都沒有還是想著找她……我看不出你是什麼,可是你不懂的,這種感情,你怎麼會懂?」碧璽仰頭,那森森的鐵牢里,月亮被分割成幾塊,似乎隨時會化了一樣。
小男孩側過頭,終于是詫異的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小男孩猛地抬起頭,似乎是帶著不解道︰「你為什麼要委屈自己,把自己放得那麼低,比藏地的禿鷲吃剩下的骨頭還要卑賤?她明明……不在乎你的……」
月光下,小松崗,五具尸體歪歪扭扭倒著。
那個瘦瘦的小男孩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那個孩子臉色蒼白只是看著他,雖然是穿得極為暖和,可是他腳上卻是一雙破破爛爛的鞋子,棉絮都是外翻的,赫然是他第一次見到慕容瑾穿得那雙快要穿破的鞋子。
「關你什麼事?」小男孩嘴硬。
「戚文程!你是什麼意思?我大哥投誠你居然就這樣殺了他?」
「我能活著就好了……久與不久有什麼區別呢?」碧璽靠著冰冷的牆壁,潮濕的牆壁卻是生不出青苔的,只有時不時滴落的冰水發出「噠噠」的聲音。
「哈哈!真是天真得很啊!碧璽,天下聞名的暗皇竟然是這麼個痴情種子?她不在乎你,你親眼見到的還不相信?愚昧無比!」
不會是他,他怎麼會被人傷害呢?碧璽急得快要哭了,他攥著鐵欄桿的手不由就是收緊!
樹葉搖晃,月下無人,戚文程拾起一塊石子就是扔過去,那里傳來一聲悶聲的呼喊。
「你還能活多久?居然還想著這些事情,你就等著死好了!不如我給你一個方便?」碧璽的腦海里傳來那個詭異刺耳的嬰兒的聲音,緊接著是它的笑聲,帶著陰森恐怖。
碧璽一愣,就是抬起頭,目光移動看向那個方向,雖然他根本看不見人,可是那個聲音他太過熟悉了……
「他口口聲聲是喊得‘自己的將軍’,我要還是看不出來他的居心何在,我這個戚家軍的首領就白當了!」戚文程猛地向前,手中的長劍頓時斬落說話人的頭,轉身就是離開。
戚清舒了口氣,只听見戚文程大聲道︰「放肆!」
那男人轉過身來,借著月光,正是戚文程背著手站在小松崗上。
戚清皺眉,卻是不動,看著那麼五個明明害怕卻是故作鎮靜的人。
「嗯,幾時了?」
「大人,今夜我帶兄弟們去掃雪吧!」戚清遞上一壺烈酒就是恭恭敬敬鞠躬。
「您說將軍嗎?我們都是明理的人!只要是跟了您,就絕對不會再背叛您!」他不斷磕頭!
戚文程忽然听到那里傳來樹叢被踐踏的聲音,他一愣就是冷聲喊道︰「樹後邊的人,都給我滾出來!」
「大人,都安排好了!」戚清單膝跪地,就是對著面前的男人道。
碧璽低低笑了︰「委屈自己?不,不,我不覺得這是在委屈自己啊……我,甘之如飴……」
碧璽低頭看了眼笑道︰「無妨,我與她的關系,你長大了就知道了……」剩唐拉有。
戚文程一步一步走過去,借著月光,他看清眼前的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楮不安分地轉動,他低頭看著他,忽然開口︰「你們願意跟著我?那你們原先的主人呢?」
「不會的。」戚文程仰頭看了眼天空,那天上忽然一道漆黑的身影飛過,竟然是慕容瑾收服的禿鷲之王。
他的胸口一陣一陣地抽搐,他緊緊捂著自己的胸口,鮮血順著他的膝蓋滴落,那個善良的守衛回去了,只有他一個人在那里看著牢籠里的月亮,是那樣的又大又圓。
「我,我們也不想跟著將軍了,戚大人可不可以收了我們?我們願意為了戚大人上刀山下火海!」那個機靈的頓時跪在地上,結結巴巴懇求道。
戚清端著酒水,就是放在一旁的案幾上,恭恭敬敬又是鞠了一躬,出了帳篷,對著一旁候著的將軍近衛軍點頭道︰「大人讓我去城頭看看。你照顧著。將軍最煩人家來打擾他,你好生伺候著,沒什麼就不要打擾將軍!」
「……快要子時了。大人。」戚清有些為難,終于是開口了︰「大人,您說……他們會不會不來了……」
「一輪圓月照天星……阿瑾,你也在看同一輪月嗎?」
「是!」樹叢後邊的士兵們都是一愣,就是準備轉身就跑!
「……唔!」只听見外邊一聲重物倒下的聲音,碧璽猛地站起來,就是走到欄桿邊上,他瞪大眼楮仔細看著門口。
慕容瑾的笑容忽然浮現在碧璽的眼前,他卻是沒有說話。就在此刻,忽然外邊傳來一個聲音︰「讓我進去!我為什麼不能進去?」
「你們知道了我們的計劃,覺得你們還能活下來嗎?」戚文程冷靜笑道。他手里的另外三塊石子猛地用作暗器,就是擊向三個士兵!
三個士兵都是瞬間頭破血流,可是還留有一息!一個鬼鬼祟祟的趁著黑就是對著身後打手勢!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一個黑黝黝的小男孩瞪大了眼楮,忽然堅定地點點頭,就是轉身足下用力往回跑!
守城將軍早就是醉得迷糊了,此刻燈影下,戚清的身影搖搖晃晃,他紅著臉大吼道︰「出去出去!不要晃了!給我出去!」
終于,「嘎吱」一聲,厚重的大門被推開。
「你……和阿瑾是什麼關系?」小男孩終于是別扭道,臨末了小聲道︰「你的傷口在流血……」他說完,頓時噤聲了。
「呵……不關我的事,是不關我的事!不過,今晚上可是你自己來找我的啊!有什麼事嗎?」碧璽側身躺在稻草堆起來的床上瞥了他一眼。
那是他自己啊……那個小小的受盡苦難的男孩……
「只可惜,是你對舊主子的忠心!」戚文程的聲音比月色冷上三分。
「怎麼不換一雙鞋?」碧璽看著那個小小的孩子,他的身影都是那麼渺小,抬起的眼楮里帶著好奇。
碧璽也是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說什麼,忽然自嘲「所以呢?」
碧璽看著他,這個孩子是那樣的的稚女敕,或許他依然領略過世間的辛酸,可是他是那樣的年少,再大的風雪他都不會放棄,可是這是個敏感而又隨時會變成刺蝟的自己啊,這個孩子,讓他無奈,讓他無所適從。
碧璽終于是一聲嘆息中,說出了一句話,小男孩的身子頓時僵住了,他不在搖晃雙腳,只听見那個男人的聲音︰
「你怎麼會懂?因為……我愛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