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哥哥,你快醒醒啊,你可是答應過娘親,要照顧我一輩子的。」
簡陋小木屋內,一個豆蔻少女如泣如訴,她衣著只能算是得體,小臉髒兮兮的,看不清面容,不過從她那對星辰般璀璨的眸子可以看出,她必定是個小美人。
她叫殷寒夢,是月河鎮西街鐵匠的女兒,床榻上躺著的那個人,是她兩小無猜的鄰家哥哥姜凡,受了極重的內傷,生死只在一線之間。
「救不活了,準備後事吧。」
黑臉的中年人,是月河鎮最好的大夫,名叫金虹,出了名的只認錢不認人,診費貴得離譜,貧寒人家想要讓他出診看病,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這次不同,月河鎮豪強姬家二少爺發話了,金虹十分不情願的來到了這里。
但凡有權有勢的人,總會有一些特殊的癖好,而姬家二少爺就是這樣的人,喜歡收集年幼的良家女子作為妻妾。
不過等她們長大一些,或者說當姬家二公子膩歪了,就會給筆錢將其打發走,不過這些良家女子,往往撐不到那個時候,通常因為不堪虐待,選擇輕生了結此生。
上吊的,跳河的,投井的,五花八門,層出不窮,這些年姬家二少禍害的良家女子,不下二十余人,似乎還呈上升趨勢。
「金大夫,我求求你,想想辦法,救救這苦命的孩子吧。」
姜凡自幼父母雙亡,是鄰居殷鐵匠夫婦一手拉扯長大,殷鐵匠早已將姜凡當女婿看待,自然不希望姜凡遭遇不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抓著金大夫的衣襟,苦苦哀求道。
「老東西,給我滾遠一點,弄髒了你可賠不起。」
金虹見到老鐵匠那只骯髒粗糙的大手,抓上了自己那件一塵不染的雪蠶絲長袍,反sh x ng的踹出一腳,當他意識到不該如此時,殷鐵匠已倒地痛苦申吟起來。
「爹,您沒事吧,不要嚇唬我,我已經沒有娘親沒有哥哥了,不能再失去您了。」
殷寒夢的母親過世多年了,除卻哥哥姜凡外,父親是惟一的親人了,如今,哥哥生命危在旦夕,父親又被人踹翻在地,神s 異常痛苦,這一刻,無助、委屈、將要失去親人的那種恐懼都交織在一起,令殷寒夢一下子嚎啕大哭起來。
金虹不理會痛哭流涕的殷寒夢,厭惡的瞥了殷鐵匠一眼,說道︰「金某人行醫看病,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想必你也清楚,不管醫好還是沒醫好,十兩銀子的出診費是少不了的。」
殷鐵匠咳嗽了幾聲,在女兒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硬是擠出一張笑臉,說道︰「金大夫,我一個打鐵的,怎麼可能拿得出那麼多錢,再說了,是你自己來的,我們可沒有請你。」
金虹除卻大夫這個身份外,還是一名真言一階的烈陽師,在月河鎮這等小地方,只要不招惹魁首姬家,金虹足可橫行無阻,當即威脅道︰「老東西,你這是打算賴賬?信不信我一腳讓你下半輩子都在床上度過?」
殷鐵匠臉s 微變,哭喪著臉再次跪倒在金虹面前,哀求道︰「金大夫,您就行行好,放過我們吧,我下輩子一定做牛做馬報答您。」
金虹眉毛一挑,冷哼道︰「老東西,少給我來這一套,別以為我不知道,大廳里的兩大箱子,可都是姬家送來的聘禮。」
聞言,殷鐵匠臉s 劇變,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隨即咬牙回絕道︰「不行,那些聘禮動不得,除非我死。」
對于殷鐵匠這類市井小民,金姓大夫和姬家二少爺一樣,都是不能得罪的對方,不過殷鐵匠心里清楚,若真動了聘禮的錢,也就意味著應承下那門親事,將自己的女兒往火坑里推。
殷鐵匠年近四十才有了殷寒夢,自然對女兒愛護有加,前幾年老伴走了,自己的準女婿也危在旦夕,若再失去女兒,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這令殷鐵匠變得異常堅決,即便得罪金大夫也在所不惜。
「老東西,冥頑不靈,看我不打殘你。」
被老鐵匠一口拒絕,金虹心中不禁怒火中燒,剛y 動手傷人,又硬生生止住了手。
金虹沒有忘記,眼前的這個老鐵匠,將會成為姬家二少的老丈人。
姬家二少為人好s 成x ng,反復無常,暴虐不堪,若是不慎得罪了他,芝麻綠豆的小事,都能放大到不共戴天的大仇,保不準姬家二少會因為此事,遷怒于自己。
想到此處,金虹強壓出怒火,沖殷鐵匠y n沉道︰「老爺子,金某人打開門做生意,可不能壞了規矩,竟然你家有困難,我也不為難你,待到令媛出嫁了,差人將出診費送到醫館即可,如若不然,哼哼,小心我打斷你的狗腿。」
金虹不想放棄那百兩的出診費,又不想得罪姬家少爺,只好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雖說殷家尚未應承下那門親事,但金虹相信,姬家二少有得是辦法,來逼迫殷家乖乖就範,待到那時,金虹相信就能得到自己的報酬。
咳!咳!咳!
這時候,幾聲清脆的咳嗽聲響起,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殷寒夢微微一愣,旋即雙眼濕潤了,她從未想過,床榻上已經被金虹宣判死刑的姜凡,會奇跡般的轉醒過來。
此時的他,支撐著坐了起來,嘴角有一絲殷紅的鮮血,可見之前的劇烈咳嗽,將體內的淤血給咳了出來。
「像你這樣的庸醫,有什麼資格向人索要診費?」
姜凡用大拇指輕輕刮了一下嘴角,拭去溢出的鮮血,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奇跡般的起身下床,就仿佛從未受過傷一樣。
「這……怎麼可能?」
姜凡的身體狀況,金虹可是一清二楚,髒腑受損,肝膽俱裂,脈搏近乎消失,金虹相信,即便是醫聖在世,都無法將其小命保住,可他卻偏偏活了過來,仿佛從未受過傷一樣,著實匪夷所思。
此刻,殷寒夢激動的熱淚盈眶,甚至忘了上前查看姜凡那可能還虛弱的身體。
「小凡,快快躺下,你的傷很重,還是不要起身走動為好。」
殷鐵匠最先反應過來,招呼姜凡不要走動,他並沒有女兒那般樂觀,懷疑這是姜凡最後的回光返照。
「大叔,不礙事的,我的身體沒有那庸醫說得那麼不堪。」
姜凡的全身各處,都還在隱隱作疼,可見金虹之前的診斷,並沒有任何夸大的地方,只不過此時姜凡的體內,多了一股奇異的暖流,奇跡般的支撐著姜凡沒有倒下。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快讓我把把脈。」
金虹有著不堪的醫德,但不可否認,他的醫術極其高明,他說救不活的人,基本上已經半只腳踏進了鬼門關,可偏偏姜凡奇跡般的活了過來。
或許是出于好奇,又或許是認為自己的專業知識受到了挑釁,金虹迫不及待的上前查看。
姜凡打落金虹模向自己的手,冷聲道︰「像你這樣的庸醫,沒資格替人瞧病,我要是你,早就找到洞鑽進去了,怎麼還有臉呆在這里?」
聞言,金虹目露寒光,y n沉道︰「小子,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姜凡嘴角一咧,淡淡吐出兩字︰「還能有誰?庸醫唄!」
金虹暴跳如雷,剛y 再次動手傷人,只可惜剛擺好架勢,門外傳來沉重的敲門聲。
「殷鐵匠,快出來開門,老身又給你送禮來了。」
在月河鎮地界,嗓門最大的女人,當屬媒婆瑛姑了,隔著幾條街都能听到她的聲音,若是換個時代,恐怕就是女高音歌手,她的出現,令姜凡皺起了眉頭。
瑛姑,可是姬家的專職媒婆,姬家二少這些年禍害的女子,都是她上門說得媒。
無論是花言巧語,還是威逼利誘,都練得爐火純青,雖說她不是修士,但光憑她那張擺弄是非的嘴,就間接害死了不少人。
家中有年幼未出閣閨女的人家,對她是又恨又怕,背地里罵她是老狼身邊的吃人虎姑婆,不過有姬家做她的後台,愣是沒人敢招惹她。
瑛姑的造訪,注定不會有好事,殷鐵匠開始猶豫了,究竟要不要去開門。
反觀無德大夫金虹,卻因為媒婆瑛姑的出現而冷靜下來,轉頭y n沉道︰「老東西,十r 內將診費送到醫館,如若不然,後果自負。」
隨後,金虹大步向屋外走去,臨走前不忘瞪姜凡一眼,可見他已記恨上了姜凡。
屋外的媒婆以及挑著彩禮的姬家家丁,都未曾想到,開門的竟然是金大夫。
在這個世上活著,誰都有頭疼腦熱的時候,拋開醫德不說,金虹的高超醫術,還是令金虹在月河鎮有著不俗的地位,瑛姑和那幾個姬家家丁見狀,熱情的與之寒暄了一番,之後便嚷嚷著走進了屋內。
「殷鐵匠,快出來看看,二少爺又追加了彩禮。」
瑛姑一手叉腰,一手招呼著家丁們將挑來的彩禮放下,一副辛勞的樣子。
「瑛姑,你們來得正好,我正愁找不到勞力,麻煩將那些彩禮送回去吧。」
收下了姬家的彩禮,就等于答應了這門親事,這是姜凡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這次說什麼都不能讓這些彩禮留下。
姜凡的突然出聲,將眾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要知道,在月河鎮地界,還真沒人敢忤逆姬家,即便是曾經有過這類人,他們也已經消失在這個世上。
「哎呦喂,這不是姜小哥嘛,傷都好了吧,可不要再受傷了。」
姜凡的傷是誰造成的,瑛姑可是一清二楚,她從未想過,姜凡能這麼快康復,這令瑛姑不禁感嘆金虹的醫術高明,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就這樣隨隨便便將彩禮帶回去,在姬家二少爺那里,可就不好交代了,這令瑛姑開始綿里藏針起來。
姜凡自然能听出瑛姑話中的話,咧嘴一笑,問道︰「瑛姑,听聞你膝下有兩個女兒,正值妙齡,尚未婚配,不知是也不是?」
瑛姑微微一愣,皺眉道︰「是又如何?」
姜凡咧了咧嘴,氣憤道︰「你也是有兒女的,若是自家的閨女,你會眼睜睜的看著她們跳進姬家這個大火坑嗎?瑛姑啊瑛姑,人在做,天在看,難道你就不怕遭報應,醒醒吧!為子孫後代積點y n德吧。」
聞言,瑛姑沉默了,她知道,姜凡說得都對,自己這些年干得事,都是些損y n德的勾當。
街坊鄰居對自己避而遠之也就罷了,就連自己親戚都漸漸開始疏遠自己。
或許是臭名在外的關系,就連自己的那對樣貌不差的妙齡女兒,也遲遲找不到婆家,瑛姑其實看在眼里,急在心頭,姜凡的這番話,卻是勾動了瑛姑的些許良心。
不過誰都有自己的苦衷,從開始為姬家二少做事那刻起,瑛姑就知道,自己沒辦法超月兌出來,不得已一錯再錯。
瑛姑長嘆一聲,臉上多了絲落寞,沖姜凡說道︰「彩禮就先放這里,你們再好好考慮考慮,我就先回去了。」
正當瑛姑打算就此離開之際,一個姬家家丁站出來說道︰「瑛姑,咱們就這麼走了,二少爺怪罪下來怎麼辦?哥幾個可是拍著胸口向少爺保證,要將事情辦得妥妥的。」
「婦人之仁,動不動就心軟,如何替二少爺辦事?」
另一個姬家家丁附和道,看樣子是打算代替瑛姑,逼著殷鐵匠一家乖乖就範。
「既然你們這麼有本事,就交給你們了,可別讓二少爺失望。」
姬家二少暴虐不堪,是不可得罪的人物,這幾個家丁能將事情辦妥,再好不過了,瑛姑自然是求之不得,旋即站到了後方。
「殷鐵匠,考慮的怎麼樣了?」
「二少爺能看上你家閨女,是你殷家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想想看,進了姬家的門,可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這等機會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
「若是今天不能給哥幾個滿意的答復,休怪我等對你不客氣。」
姬家的家丁們,跟著二少爺做慣了欺男霸女的勾當,自然是輕車熟路,軟硬兼施,若是殷鐵匠拒絕,可不敢保證他們是否會做出過激之事。
殷寒夢生x ng膽小怯弱,哪見過這等場面,旋即躲到了父親身後,尋求庇佑,並暗自禱告,哥哥與爹爹不再受到傷害。
「說完了?」
姜凡輕描淡寫道,從語氣可以听出,他似乎有些不耐煩。
「小子,你又打算替他們出頭?」
這伙家丁可是知道的,眼前這小子身上的傷,可是拜姬家二少所賜。
「仗勢欺人的狗雜種。」
姜凡的耐心向來不好,狠勁一上來,便什麼都不顧了,c o起一腳就踹了過去。
沒人會想到,眼前這個清瘦的小子,竟然敢出手傷人,更不會想到,他的這一腳如此生猛,硬生生將一個壯漢踹出去老遠,愣是沒能立即爬起來。
「弟兄們一起上,活刮了他。」
一場爭斗不可避免,殷家父女不禁開始擔心起姜凡來。
不過當他們瞧見姜凡臉上,那一縷只有親人才能體會的自信笑容,殷家父女忐忑的心也就跟著平靜下來。
姜凡踩著輕快的步子,猶如跳舞那般,游走在幾個家丁之間,當他們的拳頭砸向姜凡時,他總能在關鍵時刻避開要害,並以已身沉重的拳頭還擊,在四個家丁的圍攻之下,竟然絲毫不落下風。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伙家丁漸漸露出了疲態,而姜凡卻越戰越勇,逐漸佔了上風。
姬家的這伙家丁,都是欺軟怕硬的主,見在姜凡面前討不到半點便宜,放下幾句狠話,便罵罵咧咧的離開,不過姜凡知道,他們還會再來,待到那時,姜凡將要面對的,恐怕就是姬家二少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