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奴隸的情詩 第一章 開篇由魔鬼講述

作者 ︰ 面具島

()「你說,這水里會不會有什麼東西,比如說……魚?」我躺在拴在岸邊的小劃子里,邊讓它在環繞所有魔鬼住處的無名河水(由于所有魔鬼都想不出合適的名字,最後它就叫無名河)上輕輕地蕩來蕩去,邊漫不經心地問我的侍從。

「不知道。請您還是快上來把,這水實在可怕。」

「可憐啊……」

「您說什麼?」

「我們真是可憐啊!每天都在這可怕的水邊活動,還怕里面會有什麼東西突然出現……听說人類都怕我們,而我們怕這水里的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什麼東西,那人類要是來到這里豈不要嚇死?」

「人類怎麼會到這里來呢?您還是快上來吧,沒必要的時候不應該在水邊徘徊……」

「陛下的宮殿還四面環水呢,你怎麼說?」我指著水zh ngy ng宮殿所在的島嶼問道。

「那是陛下……」

我變出一個小玻璃瓶,把它放進船邊的水里裝了滿滿一瓶水之後又變出一個木塞將它封口。我把瓶子放進口袋後來到岸上。

「您要去哪兒?」

「曬曬太陽。」

「您要去人間?您會在陛下的宴會開始前回來嗎?」

「我從來沒說過我要去。」回答他的時候我並沒有回頭。「想去的話你自己去。」

「我怎麼能自己去?」他跟了上來。

「別跟著我,我想一個人!」

「可是……」

「要是沒事干的話,我書房的桌上有一份清單,去把上面的東西預備好!不過我不急用,你可以慢慢來好消磨時間。」

「遵命。」

我來到北方的一個小鎮上。但是……想不到晴天的太陽曬得人這麼難受,看來我還是太高估自己了。我想也沒想就鑽進身邊的一個巨大的帳篷里,好受多了。

「先生是來看表演的嗎?請先付錢。」

「表演?表演什麼?」

「今天是歌舞劇,叫《昏昏y 睡的國王與燒毀神殿的盜賊》。一場戲整整兩個小時。」

「離黃昏還有多久?」

「大概六個小時,先生。」

「我看三場。」說著丟給他一小塊金子。

「啊!體面的先生,今天再不會有您這麼闊氣的人了!來,這邊請。」他朝一個小伙子喊道,「小子,帶這位先生去最好的包廂!」

于是我坐在這昏暗的包廂里看了整整六個小時的戲。這戲挺有趣的,尤其是神殿起火的時候,其他觀眾都嚇得大聲尖叫我卻心花怒放。盜賊偽裝成侍從企圖趁國王昏睡癥發作時殺死他,但被王子發現並拔劍與之搏斗,國王被搏斗的聲音吵醒時,盜賊已經被打掉了手中的劍,但他靈機一動擋在國王的前面沖王子大聲吼道︰「殿下,王位遲早是您的,求您住手吧!就算您不是他親生的兒子,但他並不知道啊!」國王驚起問此話怎講,盜賊假裝才發現國王已醒並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然後立刻跪地求饒︰「陛下息怒!王後真的不曾與您的弟弟私通!王子真的是您的兒子而不是您的佷子啊!」國王盛怒,不顧王子的辯白,離開王座撿起盜賊丟下的劍一刀砍死了王子,而後又命人斬了王後和親王。全場一片喧鬧,有的在罵國王昏庸,有的在罵盜賊無恥,有的在同情王後母子和親王,而戲依舊在上演。國王懷疑公主也並非親生便將她嫁給了盜賊,然後盜賊步步高升。國王沒有了兒子和兄弟,那麼公主的丈夫就成了繼承人。但在這種地方演的戲劇是不可能讓盜賊成功的,于是在關鍵時刻王宮里來了一位樵夫,在公主的幫助下,他查清了真相並殺死了盜賊。國王的昏睡癥在真相的刺激下一下子好了,他終于決定讓樵夫迎娶公主並繼承王位,然後便一睡不醒了。其他觀眾似乎都很贊賞公主和樵夫婚禮上的最後一段舞蹈,但我卻覺得燒毀神殿時盜賊的那段獨舞最j ng彩,唱詞也是那段最棒。

我離開那個外表像巨大的帳篷一樣的劇院時,黃昏已經來臨了。我打算喝點人類釀的果子酒,于是來到一家露天酒館。伙計剛給我端上一杯果子酒,就沖剛進門的一個渾身發抖、滿面愁容、三十五歲左右的人喊道︰「怎麼,今天還來?醫生不是說你老婆今天要生了嗎?」

「我怎麼呆得下去……前面幾個都不行,萬一這次也……」他幾乎要哭出來。

「那你也不能現在不陪著老婆卻來這里!我當然是希望多賺些錢的,但你今天還是快走吧。」酒店老板離開櫃台來到他身邊說道,「等過了這關再來喝一杯!」

那人謝過老板的關心,哭著離開了酒店。我付了酒錢也離開了。我變成一片葉子黏在那個人身上和他一起到了他家中。我看了看他那躺在床上申吟的妻子,我確定孩子會在半夜時出生,而且那會是個有些特別的小家伙。然後我喚來一陣微風把我化身的那片葉子吹出窗外,我在一棵大樹上粗壯的枝椏中間變回原形。我決定在此等候那個嬰兒。

月亮升起來了,今晚的月亮非常細,和我平時沐浴的光線差不多。我靠在枝干上,靜觀那個小屋的動靜。時間差不多了,我化身飛蟲再次來到屋里,我必須自己計算時間過來,因為我確定我不可能听到哭聲。的確,孩子出生了。「是個男孩。」產婆把他放到母親的懷里,母親溫柔地撫模著孩子,她把臉貼在嬰兒身上,突然她丟開了那孩子,大叫道︰「沒有心跳!」然後暈了過去。產婆抱起孩子也听了听,然後沖孩子的父親搖了搖頭。他一下癱軟到了地上,他沒有哭,他也許忘了要怎麼哭了。我停在窗台上靜靜等著事情的發展。

「怎……怎麼辦?」產婆問。

孩子的父親沒有回答,產婆似乎不想一直抱著那孩子,就把他放到事先準備的搖籃里。所有人都沒開口。

「埋了吧。」孩子的父親終于說話了。

「我來吧,你們下不了手吧,以前也都是我來。」產婆說道。

她抱著孩子離開那個屋子。我跟著她,我知道她不會老老實實安葬死嬰的,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果然,她來到鎮上最大、最華麗的房子的後門,先敲三下,停了停,又敲了兩下,停了停,再敲了三下——簡直像在打暗號。房門開了,出來一個和她一樣大約四十歲左右的婦女。

「又有了?」

「是啊,新鮮的,男孩兒。」

「主人一定高興,進來吧。」我也飛了進去。她們來到廚房,產婆把孩子放在一口大鍋里。

「這次的價錢……」

「你和我一起去見主人。孩子就放這兒。」那個大概是廚娘的女人給孩子蓋上了鍋蓋,「這種湯我可熬不來,每次都是鄰鎮的那個巫婆來弄的。」

我打開蓋子,變出一星懸浮著的藍幽幽的螢火——我實在不知道怎樣變出金s 的燭火。

「睜開眼楮。」我說。

于是那嬰孩睜開了那雙听天由命的無神的眼楮。

「你好,初次見面,我是魔鬼。」

他沖我點點頭。

「我知道你沒有心髒也能活下去,但你已經被認定是死人,馬上就要被煮了,你是要活下去,還是被你的同類吃掉?……怎麼樣,要接受魔鬼的幫助嗎?」我特別強調了「魔鬼」二字。

他沒有說話,但我知道他想說什麼。

「代價當然是必要的,但我還沒想好要什麼,不過我保證我想要的東西一定是你給得出且對你沒什麼傷害的東西。怎麼樣?」

他點了點頭。

「那我就借你一顆心髒。」

于是我從口袋里拿出那裝滿無名河水的玻璃瓶,剛來到陽光下時我已經確認過,它和人間的大部分水一樣透明。我確認木塞的密封效果依然完好,然後讓瓶子進入了嬰兒的胸腔。

「好了,它會讓你擁有心跳。」

嬰兒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閉上眼楮吧,到該睜開的時候睜開。」他閉了眼。我坐在灶台上,等產婆回來。

她來了,看著我。「……你莫非是這家的少爺?」

「這家人可不會有我這年紀的少爺。」我動了動右手食指,廚房里所有的刀都飛到了她脖子旁邊。她想尖叫,可我早就封住了她的聲音。「人類們可能會說你這種人是把靈魂出賣給魔鬼的家伙……可我實在不記得我買過你的靈魂……你是賣給其他魔鬼了嗎?」

她緊張地搖搖頭,為了搖頭時不踫到那些刀,她的樣子實在有些好笑。

「這樣啊,如此說來,你的行事與我族無關咯?很好。現在幫我辦件事,把這孩子送到他父母那兒去,告訴他們他在路上突然有心跳了,听到了嗎?」

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顯得很矛盾。我讓她又能說話了,于是她回答︰「可是我已經收了這家人的錢,現在又偷偷把孩子抱走……」

「關我屁事!按我說的做!否則我讓你現在就去死!」我讓她脖子旁邊那些刀的刀鋒更緊地挨著她的脖子。

她嚇得渾身發抖,「遵……遵……命……遵……命……」

我讓刀離開她的脖子。她戰戰兢兢地來到我身邊的那口大鍋旁,抱起孩子。

「別想耍花招,我會一路跟著你。」

「是……是……」

這回她很老實。孩子回到了父母手里,他們喜極而泣。孩子的母親又昏了過去。

我回到家里,我的侍從在門前走來走去,似乎很焦急。

「您終于回來了。」

「清單上的東西為我準備幾樣了?」

「一樣都沒來得及準備。宴會剛開始陛下就派人來了,他們帶來口信,陛下說即使您趕不上宴會也要一回來就去見他。」

「真煩人!」

「您怎麼能這麼說陛下!」

「怎麼,比起我,你更想當他的侍從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于是我向岸邊的小劃子走去。

「您為什麼不飛過去呢?像其他……」

「我不想像他們一樣飛過去,我就喜歡劃船過去!讓那個家伙多等等吧!」

于是我慢悠悠地蕩著船槳,向宮殿方向劃去。到了對岸,我把小劃子系在專門為我準備的木樁上,走進宮殿。

宴會結束了,宮殿里的燈全滅了,但仍有月亮在最細的時候發出的那樣微弱的光。我來到大廳。王座上的影子動了動。

「听說你又去了人間。」

「是的,陛下。」

「你對我的宴會有意見嗎?」

「不敢!下次我一定參加,到時我可能還會獻出一個節目。」

「是嗎?什麼節目?」

「今天我在人間看了一出歌舞劇,名叫《昏昏y 睡的國王與燒毀神殿的盜賊》,里面有個和你一樣的昏君。」

「真是期待。」他走到落地窗邊,朝漆黑的河面望去。

「你敢在那河里游泳嗎?」我問。

「不敢。」

「明明是你管轄的地方你卻不敢?」

「如果上面有一兩只天鵝的話也許就敢了。」

「現在看上去,水的確很黑。但實際上它和人間有天鵝嬉戲的水一樣透明。」

「是嗎?」他把目光從河面收回。

「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我有一個計劃。」

我發現我按自己喜好做的那件事剛好符合他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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