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裹著一層毛毯子,沈七七此刻正坐在一處臨時搭建的帳篷里面,手肘處的擦傷已經過處理,可她還是感覺到有些痛意,但她沒有喊痛,只是默默地忍著,安靜的傾听著外面時不時傳來的一些說話聲。
已經一個多小時過去了,為什麼舅舅還是不肯出現?
此時,帳篷的門簾被人掀開,沈七七趕緊抬頭望去,但結果很令她失望,來者並不是阮皓晟,而是雷厲。
「看見是我,是不是很失望?」雷厲看著垮著一張小臉的女孩,似笑非笑的開了口,走到女孩跟前蹲下,他先是撩起沈七七的衣袖檢查了一下傷勢,爾後又道︰「跟著你來的那個男孩,我已經讓他把他送回去了,也不知哪里的極品,死活不肯上直升機,非說它會墜落,害得我跟他做了足足一小時後的思想工作!」
「他是個好人!」沈七七抬頭,望著雷厲,低低的開了口︰「本來,他是沒有義務陪我的,可是為了保護我,他一路跟著我走到這里,他沒有提出任何條件,反而為了我花光身上唯一的八十塊,他是個好人!」
「是是是,我知道他是個好人!」雷厲點點腦袋,又從旁邊的箱子里拿出了一盒果汁,將吸管取出來又插進了盒子中,他一邊遞給了女孩,一邊又道︰「點喝點果汁,然後告訴我,你是怎麼找到這里的。」
沈七七抬眸瞅了瞅雷厲,抬手接過果汁,她低頭喝了幾口,有些沉默。
「不願意說?」雷厲淡淡一笑,並不介意,又道︰「你外公知道嗎?如果你是貿然跑出來的,老首長一定會非常擔心的!」
「我沒有偷偷溜出來,外公他知道我要來雲南!」沈七七開口,眉頭微微的輕擰著,只听她又道︰「不過,他只是不知道我是來找舅舅的而已!」
雷厲搖頭,語重心長的道︰「這里很危險,你不該來的!」
「誰讓舅舅不接我電話!」女孩說到這里忽然一頓,似乎是提及了自己的傷心處,眼眶四周漸漸地紅了起來︰「我來這里都好久了,舅舅也不願意出來見我,為什麼呀……」
雷厲驟然皺眉,思忖了半天,心里在琢磨著要不要告訴這丫頭真相!
「雷厲叔叔,是不是我擅自跑來這里,讓舅舅生氣了?所以他到現在也不願意出來見我?」女孩越說越傷心,眼眶里面漸漸浮現起一層薄薄的水汽,特別的可憐。
雷厲這人閱女無數,從來不否認自己公子的稱號,雖然他對美麗的女人擁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同時也練就了一身該如何對付女人的招數。但是,對于女人的眼淚,他有時候還真是沒辦法!
「好了好了,你別哭別哭,你舅舅不是不見你,而是他現在根本就沒在這個營地里!」雷厲趕緊開口,面對沈七七嘩嘩流下來的眼淚,真是毫無半點辦法,只得說出實話。
果然,他這話一出,沈七七立馬止住了眼淚,瞪眼,有些詫異的看著雷厲︰「舅舅不在營地里?那他去哪里了?」
「這個……」雷厲站了起來,眼神閃爍不斷,他在琢磨著要不要全盤月兌出告訴這丫頭。
「你說啊!」沈七七也著急,趕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連身上的毛毯子落到地上也不甚在意,緊張兮兮的揪著雷厲,哀求道︰「雷厲叔叔你就告訴我吧,無論他在那里,我保證不亂跑了,我都听你的安排!」
「真的?」雷厲挑挑眉頭,斜睨著小丫頭。
「我保證!」沈七七即刻豎起兩根手指,信誓旦旦的保證。
「好吧,其實,這件事情要從五天前說起,據臥底傳來的消息,在樾家灣附近將有一次大批量的毒品交易,而且我們一直要找的大壞蛋也會親自出馬,于是我們緊急做出部署,提前就在這里做好了埋伏。」雷厲擺出一副說故事的模樣,一邊瞅著女孩,一邊很是神秘地道︰「如我們之前所料,犯罪分子按照雙方彼此約定的時間出現,當時,這四邊都埋伏著我們的人,每個人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畢竟這是一場真正的實戰,槍子兒可是不長眼的,打進肉里可是很疼的!」
沈七七听得很是糾結,就連胸腔中的那顆小心髒都跟著高高的懸了起來,可听著雷厲半天也說不到重點,她也是著急得不得了。
「哎呀,雷叔你快點說啊,最後到底怎麼樣了,趕緊說結果!」沈七七著急的催促道。
「你這丫頭怎麼也沒點耐心?」雷厲瞪眼,又繼續道︰「一聲槍響,我們都沖了出去,你可別看他們有膽子販毒,一看到咱們,那跑得屁滾尿流,跟只夾尾巴狗似的!」
「是嗎?」沈七七表示質疑,看著雷厲,問道︰「雷叔你有沒有沖出去?」
「我……」雷厲挺了挺胸膛,但明顯有些底氣不足,他燦燦笑道︰「你雷叔是個外交官,正兒八經的文官兒,這種沖鋒陷陣的事情,自然是交給你舅舅了!」
「舅舅!」一听到雷厲提到阮皓晟,沈七七立馬來了精神,趕緊就追問道︰「然後呢?舅舅怎麼樣了?」
不知怎的,沈七七心底莫名的生出一股無名的恐慌,她很害怕,心里不禁暗暗為阮皓晟祈禱,舅舅您可千萬不能出什麼事兒啊!
「來,你跟著雷叔出來。」雷厲帶著女孩走出了帳篷,抬手指著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道︰「前邊的山脈,你看了沒?」
「嗯。」沈七七點點頭,抬首望著前方的連綿山脈,白霧裊裊,綠色的茂密森林一直往前再延伸,直到肉眼看不見的遠方。
「這是一片原始森林,剛好是我國和緬甸的邊境,發生槍戰的時候,那個大壞蛋在他幾個手下的掩護下逃進了森林里面,企圖穿越森林到達緬甸,如果讓他們逃出境外,咱們可就沒有逮捕他們的資格了。所以,當時你舅舅和其他幾位軍官想都沒想就跟著追了進去,那片原始森林里面根本就沒有進過任何的人工開發,一旦進去就容易迷路!」說到這里,雷厲眼神倏地黯下︰「這不,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也沒看見皓晟他們出來!」
「什麼!你是說舅舅他們在原始森林里面迷路了?」沈七七大呼,腳下一動就要往那片森林奔去,幸好雷厲眼疾手快,伸手便一把拎住了女孩的後衣領,將人死死地拉住。
「你這丫頭怎地說話不算話?」雷厲拽著女孩的衣領,將她又給拎了回來,一邊開口道︰「不是說好了要听我安排嗎?照你這樣,以後誰還敢信你的話?」
這可真是開不得玩笑的,要是真讓這丫頭跑進去,就算阮皓晟出來了,要是知道她的寶貝疙瘩進了森林里面,還不得當場弄死他啊!
「雷叔,我沒打算跑進去,我想在前邊去坐著,我想親眼看著舅舅出來,我相信舅舅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什麼事情的!」女孩轉頭看著男人,她說得語速並不快,一雙眼楮很亮,瞅著人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莫名讓人覺得心疼。
「你可千萬不能胡來!」雷厲還是不大相信沈七七,帶著人走到一輛悍馬車旁,拉開後座車門就讓她坐進去。
沈七七不願意配合︰「雷叔我不想回北京!」
女孩單純的以為,雷厲是想把她送回去去。
「你不是要等你舅舅嗎?就在車上等著,不準下來,否則我就立刻叫人把你送回去!」雷厲板著臉,開口嚇唬道。
「噢。」沈七七點頭,這才乖乖的上了車,老老實實地待在車後座上。
雷厲遣了個小兵看守女孩,末了還不忘返回到帳篷里面,將沈七七之前所蓋的毛毯子拿了出來,遞給了她。
「雷叔,我還得拜托您一件事兒。」從男人手里接過毛毯子的時候,沈七七又開口道︰「我是和南宮越一起來的,之前一直呆在一個3營的地方,這次我跑到這里來,也沒跟他們打招呼,我還得拜托你打一個電話去3營,替我告訴他們,我一切平安!」
「這倒是沒什麼問題。」雷厲想了一下,又道︰「不過,這附近的3營挺多的,你具體指的哪個?」
「噢,營長是南宮博西。」沈七七答道。
雷厲恍然大悟︰「南宮博西?就是那個長得像男人的女人?歐拉,沒問題,我現在就打個電話過去!」
說完轉身離去。
沈七七瞅著雷厲離去的背影,抿抿唇,轉過頭又看向了那連綿起伏的森林,一大批搜索隊正在森林邊沿附近搜尋,天空中也有兩架直升機不停的在森林上空盤旋,她看見附近的官兵們都很嚴肅,每個人都板著臉再做自己的事情,井井有條。
沈七七決定老老實實的呆在車上,她不想多給別人在添麻煩,況且她也幫不上忙,只有在心里面默默地為舅舅他們祈禱!
秋日的山林間冷風瑟瑟,沈七七側靠在車門邊,全身都卷縮在溫暖的毛毯子里,目光卻一直盯著森林的入口,每當前邊有人喊話的時候,她會立刻就坐起來,趴在窗戶邊仔細的傾听,非常期待能夠能到舅舅的哪怕半點的消息。
可惜,每次都令她很失望。
坐在車里也不知過了多久,中午的時候雷厲送來了中午飯,非常簡單的蔬菜和米飯,沈七七並沒有挑食,全部都把它們吃進了肚子里面,然後又繼續窩在車里面等待,有時候保持一個姿勢的時間太長,覺得不舒服的時候,她又會換一個動作,繼續靠在車門邊,目光依然直盯著前邊。
等待的時間尤為的漫長和無聊,沈七七雖然沒有動,但卻覺得很累,不知不覺的有點困意,她靠在窗戶邊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有人在她的肩頭上拍了一下,沈七七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卻見著雷厲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小丫頭,要是實在無聊,我陪你去周邊溜達溜達?」雷厲開口,頗有些關切。
沈七七搖頭,很堅定︰「不了,雷叔,我來這里本來就給你了不少的麻煩,我呆在車里也挺好的,你去忙你的吧。」
「也好,這是下午飯。」將兩個飯盒遞到女孩跟前,雷厲又道︰「有事叫我,我在那邊的指揮篷里!」
「好的。」沈七七應下,伸手接過飯盒,將它們放到一邊。
雷厲看著女孩的動作,不由眉頭一皺︰「要吃飯,餓壞了身子可不好。」
「我現在沒什麼胃口,待會兒再吃。」沈七七蹙眉,因為才睡醒,聲音低低的。
「別放太久,吃涼的不好。」雷厲囑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雷叔你比陳姨還嗦!」沈七七皺皺眉,嘟囔了好幾句。
「難伺候的丫頭!」雷厲一笑,搖搖頭,又轉身離開。
沈七七困意未散,靠在窗戶邊沒多會兒,又稀里糊涂的睡了過去。
這次睡的時間似乎並不是很長,朦朦朧朧之間,沈七七仿若听到很多嘈雜的聲音,飛機螺旋槳的轟鳴聲,還有汽車的喇叭聲,好像還有一些人在大聲的叫嚷,很吵很吵。
她再次醒了過來,外面的天色不知何時早已成了黑幕,不過這片不大的草原卻被探照燈映得如若白晝,沈七七揉了揉眼楮,幾乎是下意識地往森林那邊望去,此時此刻,森林的出口處圍繞著很多人,還有一些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也參雜其中,不大半分鐘的時間,幾個帶著擔架的人很快沖了出來,動作極快的就正將一些人抬進直升機里。
沈七七一個激靈,趕緊拉開車門跳了下來,外面夜風吹得很大,沈七七的頭發被吹得亂七八糟,她也顧不了多少,趕緊朝前邊跑了過去。
「快快快,把人都抬上去……」
「趕緊通知醫院方準備……」
「通知總指揮部,人已平安出來,清查搜尋人員,務必不能再出差錯……」
「……」
各種聲音傳來,沈七七卻好似不曾听聞,腳下的步子沒有停頓分毫,她一步一步的朝著人群走去,心髒咚咚作響。
近了,越來越近了。
人群中忽然再次分開了一條小道兒,兩名軍人正抬著一架白色的擔架跑出來,沈七七匆匆往後便退開,視線幾乎是出于本能的往上面瞄去,瞬間臉色一白。
上面躺著的是一個穿著黑衣服的男人,留著絡腮胡子,雙眼緊閉,滿臉的血跡斑斑,還有些地方已經化膿,總的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恐怖,驚悚!
沈七七嚇得是僵在原地,根本連動都不敢動彈了,太血腥了!
「沈七七!」雷厲的聲音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傳來,幾秒鐘的時間,他人已經跑到了女孩跟前,一手抓住沈七七的手腕,轉身就往回走。
沈七七好像沒有什麼反應,傻傻的任由雷厲拖著她上了車,直到汽車的引擎聲響起來,沈七七才幡然回神,卻忽然莫名的驚叫一聲,側身就要去拉車門下車。
雷厲反應很快,驟然伸手就又把沈七七提了回來,他也沒多話,直接就道︰「我現在要去醫院,你難道就不想見你舅舅?」
果然,雷厲的這話剛落,沈七七立馬變得鎮定,轉頭看著他,也不吭聲。
雷厲瞅著沈七七變得老實,踩下油門,飛速的朝前開去。
直升機因為運送傷員,並未空位,雷厲只得驅車,等著他麼二人到達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三個多小時以後,沈七七早已經按耐不住,汽車剛停下,她立馬拉開車門跳了下去,急匆匆的往醫院大門跑去,就像是一頭莽撞的小鹿,什麼也顧不了,什麼也不考慮。
雷厲匆匆跟在她後面,每逢沈七七遇到守衛兵的阻攔時,他都會上前亮出身份。
但沈七七畢竟只是依著自己的直覺在走,在醫院里來回穿梭了十多分鐘後,女孩漸漸變得理智,她終于停下了腳,無聲的轉頭,看向後面一直跟著的雷厲。
「跑夠了?」雷厲這會兒倒是挺有閑心的,跟著女孩在這醫院里來回也不知走了多少路,他一副臉不紅氣不喘的模樣,冷靜的等著這丫頭的慢慢地恢復理智。
這個方法的確有效,沈七七變得冷靜,瞅著他,只是開口道︰「舅舅呢?他在哪里?」
因為走路太急,沈七七的臉頰很紅,額頭也是些許的微汗冒出。
雷厲聳了聳肩,並未答話,直接轉身,優哉游哉的踩上樓梯,直接上了上一層樓。
沈七七默默無語,乖乖的跟在雷厲身後。
最終,二人停在一間白色的病房前,雷厲和守在門口的兩名衛兵打了聲招呼,然後輕輕地推開了房門。
剛推門,里面安靜熟睡的男人臉龐,頃刻映入她的眼簾中。
只一眼,沈七七淚流滿面。
「舅舅……」她喚了一聲,撒開腳丫就要奔過去,卻半路被雷厲攔下。
「根據隨行的其他軍官所說,他們與那幾個歹徒死死對持了好幾天,每個人的體力都嚴重超支,皓晟作為指揮官,更是三天三夜沒怎麼合眼,後來好不容易制服了歹徒,哪料在押人出來的時候又迷路,他們在森林里來來回回兜了不知道多少的冤枉路!」雷厲說到這里,聲音不由哽咽一下,他拍了拍女孩的肩,卻又淡淡的笑了起來︰「你舅舅他是真正無所畏懼的勇士,你該感到驕傲!」
「嗯,我很驕傲!」沈七七的眼眶也紅了起來,她聲音極低的回答道,懷著極為復雜的內心情緒,輕聲地走進安靜的病房內。
雷厲並沒有跟進來,只是站在門口看了一眼,鐵錚錚的大男人也是不由紅了眼眶,拉上房門後快速離開,繼續去處理其他還未解決的事情。
房間內,沈七七正慢慢地走到病床邊。
「舅舅……」她低低的出了聲,目光緊緊的盯著男人略顯蒼白的臉龐。
男人睡得和安詳,雙眼微闔,胸膛微微的起伏。
猶豫再三,她還是忍不住伸出了手,微涼的指尖觸上他的面容,緩緩地劃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梁,最後,在他嘴角旁停下。
在沈七七的記憶中,阮皓晟的唇很薄,但是唇色很漂亮,每次吻她的時候,她都能感覺到涼涼的感覺,但是吻不了多久,她又覺得他的唇很炙熱,很激情。
當然,這一切都令她感到懷念。
她稍微的想了一下,最後還是俯下了身子,輕輕地在睡熟的男人唇瓣上,印了一個吻。
他的唇有些干干的,好像還起了皮兒,刺刺的感覺。
沈七七低頭,仔細的觀察男人的薄唇,腦子里又想起雷厲之前的話,舅舅連續好幾日不休不眠的作戰,導致他體力嚴重超支,最後還有月兌水的癥狀?
月兌水?是缺水的意思嗎?
沈七七想了一下,扭頭看見床頭櫃上正擺著一杯清水,她抬手拿了過來,淺淺的喝了一口,最後又一次低頭撫上男人的薄唇,用著濕濡的小舌在他唇上劃了一圈。
做完之後,再次抬起頭,沈七七看著男人有些水潤的唇瓣,她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以前阮皓晟即使在睡夢中都是很警醒的,但是今天的他居然沒有反應,看來還真是任由她為所欲為了。
可是下一秒的時候,沈七七又覺得難過,舅舅他是真的很累吧,不然怎麼可能沒醒過來?
沈七七傻傻的盯著阮皓晟的容顏看了一會兒,用著近乎痴迷的目光,直到雷厲再次開門走進。
「隔壁有間病房沒人住,你看看,如果你願意可以去隔壁睡一晚?」雷厲的手里正拿著一床被子,看來他是打算在這里守夜。
沈七七搖頭,很堅定︰「不,我要守著舅舅。」
雷厲挑挑眉,其實,女孩的回答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可以睡那張沙發,雷厲叔叔你去隔壁吧!」沈七七指著角落里的那張小沙發,開口道。
雷厲點頭,將被子放在沙發上,他忍不住看了眼熟睡的男人,又轉頭看著沈七七道︰「別太擔心,皓晟只是有些月兌水,輸點些葡萄糖,等他睡醒了就好。」
「嗯。」沈七七點頭,一雙小手一直拉著男人的大手掌。
「我就在隔壁,有時可以叫我!」雷厲說完這話,沒再多言,出了病房。
沈七七守在床邊又看著阮皓晟出了一會兒的神,覺得困意實在是擋不住了,只有回到那張沙發前,將被子鋪好以後,躺了上去。
臨睡之前,她還不忘和病床上的男人道了句晚安。
然後,方才安心的沉入睡夢之中。
一夜無夢,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沈七七首先听到的是一道冷肅刻板的說話聲,睜開眼,只見著幾個穿著軍裝的男人正在阮皓晟的病床前,每個人手里拿著一個攤開的文件夾,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說些什麼,一些特別專業的軍事詞匯,沈七七听得並不是很懂。
她忍不住偷偷地打了個哈欠,忽然之間,說話的聲音一下就沒了。
沈七七抬眼,卻見著房間里的人全都看著自己,特別是正被眾人圍繞在中心的男人,即使是躺在床上,看人的時候,依舊很有氣勢。
「額……」沈七七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趕緊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頭頂著亂糟糟的頭發,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很無辜和迷茫。
「先到這里,午飯後再過來。」沉默許久的首長大人開口了,聲音有些低沉,但並不妨礙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場。
眾人愣了楞,立馬紛紛退了出去,走在最後的那位同志,還不忘順手帶上門。
這下,房間里面總算歸于安靜了。
只是,有些安靜得過分,過分到詭異的地步。
沈七七偷偷地抬眼,卻怎料床上的男人正瞬也不瞬的望著她,眼神黑漆漆的,模不準他到底是個怎樣的情緒。
沈七七又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干,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偷偷地又收回了視線,像是以往她每次犯錯的時候一樣,一言不發的低著小腦袋,視線直瞅著自己的雙手。
然而,就當女孩以為這種詭異的寂靜會蔓延很久很久的時候,阮皓晟的聲音,卻又再次突兀的響起。
「為什麼不敢看我?」
沈七七抬頭,欲辯解︰「我」
「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