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斷香零玉
天很快暗了下來,風雪卻越下越大,又是大年初一,整條官道上看不見幾個人影。逃月兌牢籠,劉平飛打馬飛奔,兩人向東急馳,一口氣跑出近百里,馬已經累得直喘,劉平飛這才勒住馬韁。
近百里的狂奔,即使是劉平飛習慣了軍旅生涯的漢子也感到幾分疲憊,馮細女雖然也騎過馬,但這樣的狂奔卻從未有過,襠下已經被馬鞍磨出了血,但她卻死死咬著牙,一聲不吭地緊追在劉平飛身後。
此刻見劉平飛勒住馬,馮細女再也支持不住,從馬上無力地摔落下來,昏了過去。劉平飛急忙跳下馬,上前抱起馮細女,輕輕拍打她的臉龐,馮細女幽幽地醒了過來。地上的積雪很厚,馮細女並沒有受傷,只是一直緊崩的精神放松,人反而癱軟無力。
見馮細女沒事,劉平飛摻著馮細女站起身,自己放眼四處打量,風雪很大,能見度不高,四處白茫茫一片,也不知到了哪里。感覺到懷中的馮細女微微掙動,劉平飛低頭問道︰「丫頭,你沒事吧。」
馮細女沒有掙月兌劉平飛的懷抱,反而畏寒般地將身子越發地緊貼劉平飛的懷中,好半天,馮細女這才道︰「江大哥,丫頭只能送你到這了,丫頭要跟你說再見了。」
劉平飛一愣,詫異地問道︰「你要到哪里去?」借著雪光,才發覺馮細女已是滿面淚珠。
馮細女從懷中掏出個絲袋,飛快從里面取出一物塞入嘴中,然後將絲袋放在劉平飛的手中。這絲袋劉平飛見過,當日馮家班要趕劉平飛走時,馮細女取出的私房錢贈送給劉平飛,後來劉平飛想出變魔術的點子沒走,並花錢買了個絲袋送給馮細女裝錢,笑言給她當嫁妝錢。這絲袋便一直沒離開過馮細女,成為了馮細女的心愛之物。
馮細女道︰「江大哥,這里面有一些錢你在路上花,丫頭就不陪你了,丫頭要去找爹娘了。」話說間,臉色開始發青,原來剛才馮細女已經將早準備好的毒物吞下了肚。
劉平飛肝膽俱裂,緊緊將馮細女摟在懷中,泣聲道︰「丫頭,你怎麼這麼傻。」
馮細女躺在劉平飛的懷中,喃喃地道︰「江大哥,你知道嗎,丫頭好喜歡你。」
見劉平飛流淚點頭,馮細女的臉上露出一絲紅暈,輕聲地說︰「江大哥,你的淚好暖啊,丫頭好喜歡。」說著,竭力地想抬起手替劉平飛捊起飄散的頭發,手抬到一半,就無力地垂落。
抱著馮細女逐漸冰冷的尸體,劉平飛仰天長號,如同受傷的狼。這個連自己真實姓名都不知道的女子,救過自己,愛過自己,最後又為救自己而死,劉平飛真的不忍心離她而去。
將馮細女的尸身放在馬背上,劉平飛牽著馬找到個集鎮,花大價錢買來棺木鄭重地將馮細女安葬在這個叫遠齊鎮的東頭。碑石上刻著「愛妻馮細女之墓,夫江哲慶立」,劉平飛想馮細女愛的是那個叫江哲慶的自己,自己便以江哲慶的身份安葬她吧。
看著雪花很快就將墳上的新土蓋白,劉平飛在墳前跪倒,心中暗念︰丫頭,你在天之靈保佑大哥,大哥終有一天為你報仇雪恨,到時再將你骨骸遷回老家,與家人團聚。徘徊多時,最後一咬牙,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是夜,洗心谷底,席興國心願已了,也悄然逝去。馮錘子將可燃的東西堆滿山洞,舉火**,等眾人發覺時,只見洞中兩具焦尸。
理懷帝從宿醉中醒來,听到太監總管稟道︰「馮美人和他的兄長不見了。」
葉明新登上帝位後遍選美女,**嬪妃一時間多了無數,這個馮美人早已被他忘在腦後了,隨意地擺擺手吩咐道︰「派人抓回來,處死。」
近午時分,玉清宮洗心殿的吏部官員奏道︰洗心谷里犯人舉火**,其中一名老者,還有一人叫江哲慶。听到江哲慶舉火**,葉明新倒是頗為可惜他的一身變魔術的絕技,至于那名老者,幾十年前就在那里,誰也不知道是干什麼的,死了便死了吧。
葉明新心頭還像搬卻塊石頭,暗想︰江哲慶啊江哲慶,這可是你自己奈不住苦**而死,可不是朕背信棄義,朕可沒有失言。
葉明新不知道,看起來普通的四個人的遭遇,不僅影響到大理國,甚至影響了整個開羽大陸的走向。
半個月後,劉平飛出現在的逸龍村,一身小販裝束。站在山頭,只見當年的逸龍村已經成為一個巨大的墳頭,墳頭上雜木叢生,不是附近的村人,誰也不知道三十多前這發生過一場驚天動地的血殺。
翻過這座山便是席興國說的上際村,劉平飛一路打听著找到上際村。按照席興國所說,兩棵老槐樹,屋檐上兩條鯉魚,劉平飛很快找到了這家姓苗的人家,應門的是個六十上下的老者,正是劉平飛要找的苗剛。
當看到劉平飛手中套著那枚戒指時,苗剛兩眼放光,連忙將劉平飛讓入屋中,仔細驗過後將戒指還給劉平飛,讓劉平飛坐好,自己跪倒在地,磕頭道︰「苗剛見過主子。」
听席興國講他是苗剛一家的救命恩人,所以苗剛一家視其為主。劉平飛還真不習慣這麼大年歲的人沖自己磕頭,連忙起身扶起苗剛,道︰「老人家,不用多禮,坐下說話吧。」
苗剛說什麼也不落座,眼含熱淚,哆哆嗦嗦地道︰「三十三年了,老奴以為再也見不到這戒指了,老主子可好,怎麼這麼多年沒有消息啊?當年逸龍村的出事,我一直害怕老主子有事,現在看來是我多心了,老主子當年說過,誰戴著這戒指前來誰就是主子,您是主子的什麼人?……」
這苗剛是個話癆,再加上這麼多年盼著席興國出現,激動得說個不停。劉平飛也不知怎樣答他,只推說席興國還好,搶過話頭來問道︰「當年可有人來找過你?」
苗剛搖頭道︰「這三十三年來您是第一個,我還以為再沒有人來找我了,老奴老了,也沒有家人,就擔心有一天腿一蹬死了沒人替主子守著這地方。」
劉平飛心中暗嘆,看來當年席家人都死在亂軍之中了,看來自己成為唯一知道大元寶庫真象的人了,只不知大元還有多少暗中潛伏的勢力隱藏著。試探地問道︰「苗老丈,你可知道當年義父還有多少像你這樣的人潛伏著?」
苗剛認真地想了想,道︰「有肯定是有,只是小老兒不知道,老主子只讓小老兒在這里守著,小老兒只管做好自己的本份,其他的事自有老主子安排。」
劉平飛無言。
等到夜間,劉平飛和苗剛老人悄然上屋,將屋檐上那兩只碩大的鯉魚抱了下來,劉平飛的心「砰砰」直跳,自己的命運就在這兩只魚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