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三r ,鐘京城外十里長亭,禮部的官員早早就搭好了長棚,在長亭內圍好圍幔,迎候和親王的歸來。
長亭外寒風凜冽,圍幔內卻溫暖如ch n,四個角擺著炭盆,上好的竹炭將冬r 的寒意擋在外面,幾個食盒裝著接風用的酒菜放在桌上,里面塞著棉絮,保持著溫度。牆角燒著檀香,亭內散發出溫和雋永的香味。
禮部侍郎饒昭朋一頭大汗的在亭內來回踱步,嘴里不斷地念叨︰「怎麼辦,怎麼辦,眼看和親王就要到了,太子和大人怎麼還不到,怎麼辦?」亭內其他官員相顧苦笑無語,也有人嘴角暗含冷笑預備著看笑話。
和親王在寧遠城立下大功,帶回到涼國研制的新式連發弩,景帝大喜,傳旨著太子姬偉和禮部尚書嚴英才率禮部官員十里長亭設宴迎接,以彰嘉獎。現在和親王的馬隊已經離長亭不到五里,可是帶頭迎接的太子和禮部尚書卻還不見人影,主事的禮部侍郎怎能不急得團團轉。
報事的進來稟報,和親王的馬隊已到二里之外,饒昭朋抖了抖手,一臉無奈地對著亭內大小官員道︰「各位,我們前去迎候和親王吧。」
掀開簾幔,一股寒風撲面而來,饒昭朋原本一身躁汗,被寒風一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渾身有點發抖。心里暗暗叫苦,幾個爺明爭暗斗,首閣大臣各保其主,可憐我這樣的人在夾縫中受氣,希望和親王能放自己一馬,平平安安將這場接風宴戲碼演完。
整理好衣冠,大小官員按照品級順序站好,恭恭敬敬地等候和親王,已經能望見官道上長長的馬隊正朝這里行來。
申國鐘京北部是大片的麥田,呼嘯的北風壓制不住白雪下濃濃的綠意,生機從厚重的土地里勃發而出,讓一路行來看慣風沙的隊伍j ng神一振。
和親王姬彪騎馬走在隊伍前列,遠遠看到前方路上有一群人正在迎接自己。父皇的旨意昨天已經傳給了自己,得知太子和禮部尚書出迎,姬彪更覺得意氣風發。
用手中的馬鞭指了指前面,姬彪笑著對身旁的劉平飛道︰「此次寧遠之行算是功德圓滿了,憑著這張弩弓,倒也值得太子哥和禮部相迎。不過,平飛,本王這次寧遠之行最大的收獲還是你。」
劉平飛不好應答,只好唯唯諾諾。和親王哈哈大笑,馬鞭一抖,縱馬向前馳去,後面的馬隊向ch o水般跟隨在後。馬到近前,姬彪勒住馬,意外地發現領頭迎接的居然是二品官服帶頭的一群小蝦米。
眼前的官員齊齊躬身施禮,口中頌道︰「臣等奉旨恭迎和親王回京,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等官員們抬起頭,姬彪認出領頭的是禮部侍郎饒昭朋,用鼻子哼了一聲,冷冷地問道︰「饒昭朋,旨意不是說太子和禮部尚書一起出迎嗎?太子呢?嚴英才在哪里?」
饒昭朋冷汗淋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也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姬彪沉著臉跳下馬,一甩披風,看也不看迎接自己的官員,徑自向長亭走去。
饒昭朋也顧不上禮儀,用袖子擦了一下冷汗,小跑地追在和親王身後,劉平飛他們也紛紛下馬,有和官員認識的相互打著招呼,亂紛紛地跟在後面。
正在此時,從京城方向的方向的官道上急馳來幾輛馬車,當先是一輛明黃s 的車駕,太子爺到了。姬彪只得停下腳步,強壓住心頭不快,擠出幾分笑容,站在道旁等候。
馬車在姬彪身邊停下,馬蹄揚起的灰塵飄蕩在空中,嗆人口鼻。車簾一起,太子姬偉滿面ch n風地從里面鑽了出來。
看到姬彪作勢要跪下給自己行禮,姬偉眼中閃過一絲得s ,嘴里哈哈笑著上前一把把姬彪抱住,道︰「三弟,一路辛苦,愚兄來遲了,莫怪莫怪。」
姬彪臉現激動,眼眶有些濕潤,動情地道︰「大哥國事煩忙還專程來接小弟,讓小弟心有不安。」
兄弟兩人執手相看,姬偉嘆道︰「邊塞苦寒,三弟瘦了許多,不過人倒是j ng神了幾分,氣勢也凌歷了許些,有大將軍的味道了。」
姬彪笑著應道︰「寧遠雖然苦些,但比起常年在外的將士,小弟深感慚愧啊。」
嚴英才從第二輛馬車上下來,湊上前陪禮,口中不斷地道歉︰「和親王,對不住,對不住。」急得嘴角冒泡卻說不出來晚的理由,總不能說太子爺拉著自己東拉西扯,硬是不走耽誤了時間吧。
太子姬偉挽著姬彪的手,兄弟兩人舉步向長亭行去,見嚴英才著急上火的樣子,微笑地解釋道︰「這事不怪老嚴,本來老嚴一大早就催促我一起前來迎接兄弟,可是兄弟你也知道,大哥我管著戶部、吏部,現在是年終,官員的考核、任免,朝庭的錢糧、賦稅大小事都擠做一堆,吏部和戶部的官員硬是把我給攔住,不得月兌身。」
申朝分六部,禮、戶、吏、兵、工、刑。太子姬偉管著戶部、吏部;二皇子姬杰管著兵部、工部;景帝有意讓姬彪管禮部和刑部,此次寧遠之行也是有意為姬彪重用奠定基礎。
親手掀起門簾讓姬彪先進入長亭內,一股香味令之j ng神一振,姬偉接著道︰「還是我記掛著來接兄弟,借著更衣的由頭拉著老嚴從後門溜了出來,緊趕慢趕,結果還是慢了,三弟不要見怪,愚兄敬你一杯算是賠罪。」
亭內早有人將酒菜擺好,姬偉斟滿一杯酒,遞到姬彪手中,姬彪笑著答道︰「瞧大哥你說的,您為國事煩勞,小弟怎會不知,只是快一年未見父皇和大哥,小弟著實想念,想著早點進京,嚴大人,你我是老交情,知道我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生分了。」
嚴英才連連稱是,兄弟兩人同時舉杯,一飲而盡,相視而笑,眾人陪笑,一團和氣。
姬彪拿過酒壺替太子滿上酒,口中問道︰「父皇身體可好?」
姬偉點點頭,道︰「父皇龍體康健,昨晚和我在一起用繕還飲了三壺酒。」
用筷子挑了根青菜,放在嘴中慢慢嚼著,姬偉輕聲道︰「三弟此次鍛練歸來,父皇必然要重用,愚兄也可以緩口氣,輕松一二了。」
「為父皇分憂是我等皇子的責任,」姬彪對姬偉話里話外的暗示他是太子,一副老大教訓的口氣很反感,臉上依舊笑吟吟的,故意壓低聲音道︰「大哥,我這次在寧遠搶了涼軍的上千匹馬,挑好的帶回來幾十匹送人,待會大哥你去看看,看上眼我派人送到府上去。」
姬偉眉頭一挑,隨即笑道︰「老二最喜歡馬了,你這份禮可謂撓到他的癢處,省得他一天到晚往馬場瘋。對了,工部研發的連發箭一直沒有進展,老二和涂高遠被父皇罵過好幾次了,你寫信回來說繳到涼軍什麼新式弓箭,涂遠高可盼得眼楮都快成兔子了。」
官員們上前給太子和姬彪敬酒,姬彪笑著站起身和上前敬酒的嚴英才踫了個杯,又同大家寒喧幾句。
太子姬偉站起身,淡淡地笑道︰「三弟,你既然心急回京,我們就一同回返吧。」
劉平飛沒有資格隨著姬彪進亭,亭外長棚也擺了十來桌酒菜,有些品階低的官員在旁邊陪酒。長棚內可不比亭內,桌上的酒菜早被凍得**的,天寒地凍,大家都無心飲宴,眼巴巴地望著長亭,想著早點起身回京。
門簾高挑,一身明黃s 的太子姬偉拉著一身戎裝的姬彪走了出來,大小官員在身後相隨。兄弟兩人在亭邊站住,一般的個頭,酷似的面容,一樣的微笑。
劉平飛遠遠地打量著這兩兄弟,兩人同樣的笑容,嘴角上翹,臉頰上現出一條豎紋,在寒風中透著無盡的冷意。
馬車和馬隊呼嘯著卷過,地上的落葉被揚起在空中,劉平飛看了看密布的彤雲,這天快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