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軍人,血肉橫飛的場面大家都司空見慣,戰場上容不得絲毫雜念,沒有慷慨激昂也容不下膽怯畏縮,一切都是本能,機械、麻木地揮動手中的兵器,砍殺、沖刺、躲閃、向前、退後,血模糊了雙眼,肉屑粘在臉上,刀劃破了胸前的皮甲,上挨了箭,手腿被砍斷,受傷倒伏在地,地獄眾生相,身處網中,不過是你死我活,魚死網破罷了。
眼看著陣型被申國的重騎兵沖開個豁口,陳明軍一邊不斷地下令身後的隊伍向前猛撲堵空,一邊命令後續部隊重新構建陣型,一層層防線殺下來,耗也要將申軍耗盡。陳明軍的策略似乎有了點效果,申國的重騎兵一分為二,如同兩把鋒利的剃刀向左右掃去,一時間洛兵象臉上的絡腮須紛紛腰折,向兩邊倒去,陣形被撕開了個大口子。
重騎兵走了,把身後六千輕騎兵露了出來。吃了一肚子灰的輕騎兵被"飛天箭舞"折損了不少,好不容易重騎兵讓開道路,眼前露出血淋淋的美食,這些輕騎兵如同狼群般直撲上去,撕咬、舌忝舐、咀嚼、吞咽,轉瞬之間一大隊洛軍就化成漫天的血霧消失不見。
屠殺依舊在繼續,洛軍節節敗退。
陳明軍目眥y 裂,騎兵對上步兵就是一場屠殺,洛國少馬,不能像申國那樣組建大量的騎兵部隊,兩軍對戰中處于下風。眼見部下傷亡慘重,陳明軍狠一狠心,喝道︰"短斧兵、拋斧。"
一千短斧兵聞聲出列,短斧兵顧名思義,每人身帶特制的背囊,插著十余把明晃晃的短把投擲斧,斧重二斤,寬如巴掌,短木柄,刃口雪亮鋒利。陳明軍一聲令下,短斧兵紛紛將手中的短斧擲出,短斧以柄中心旋轉著前進,鋒利的刃口割裂一切擋在前面的物體。
不少來不及躲閃的洛兵被利斧擊倒在地,更多的利斧削斷了申軍的馬腿,切進了馬匹的脖子,耀武揚威的申國騎兵重重地從馬上摔了下來,剛爬起身迎接他們的是又一輪飛斧。
一時間馬兒的慘嘶連連,申國輕騎亂成一團,馬兒受驚,仰天長嘶,竄蹦跳躍,橫沖直撞,互相擠撞,還有的回頭奔去,場面混亂至極。
陳明軍見短斧奏效,心中大喜,貪念又起,如果能將這些申馬奪下,洛國的戰力豈不要馬上飆升一截。于是他大聲吼道︰"大家跟我上,盡量奪取馬匹。"
反擊的洛軍將憤怒發泄到墜地的申軍身上,陳明軍一馬當先,迎面正對上一輕騎將領,也不答話,手中雷神鞭掛著風聲砸下,可嘆這名申將還在忙著安撫戰馬,哪知煞神已經降臨,眼見著陳明軍到來,慌亂得撥馬要逃,哪知戰馬已驚,反而迎上前去,正好將腦袋送于雷神鞭下,一聲脆響魂歸地府。
洛軍曾c o練過如何對付騎兵,鐵甲在前,密集型陣形,從慌亂中清醒過來的洛兵在將領的帶領下很快形成一個個槍林刀山,向眼前還處在混亂中的申軍壓去。
嘹亮的號角從申軍陣營中響起,申國輕騎兵听到號角的指揮,整頓隊伍向後退去,陳明軍哪里肯放過眼前的好機會,而且一旦讓輕騎兵月兌離戰線,重整旗鼓再來一次沖鋒,洛軍危哉。
喝令麾下加緊步伐,死死纏住退縮的輕騎兵,每個輕騎兵都要面對一群洛兵的攻擊。突然號角聲一變,輕騎兵不顧身邊的長槍,策馬向左右突開,眼前豁然開朗,陳明軍見一排排申軍出現在五十米開外。
這群申軍手中平端著似弓非弓的東西,陳明軍心頭一動,一條細作探知的絕密消息蹦入腦海,"大涼國新制弩弓,可連發二箭,較弓sh 程更遠,殺傷力更強,命中率更高。"眼前這東西很像細作形容的弩弓,只是大涼國的絕密武器怎麼會到申國手中,難道大涼與大申聯手了嗎,如果真是這樣,天亡我洛國也。
陳明軍下意識地勒住馬,"小心"兩個字還沒有出口,對面的申軍扳動機括,箭如蝗飛。陳明軍舞動雙鞭,護住全身,饒是如此,座下愛駒碧玉青身中數箭,竭力地支撐著不倒伏于地。陳明軍心如刀絞,飛身而起,護在馬前,雙鞭幻起層層鞭影,將自身和碧玉青護得嚴實,眼角掃過身邊,卻見傾刻間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血泊中中箭倒地的袍澤無力地掙扎著,無力揮動的手抓撓著陳明軍的心,陳明軍怒吼著向前撲去,迎接他的又是一陣又急又快的箭雨。
「少帥,大事不妙,不能硬拼,撤吧」,趁著申兵後隊前進的空檔,一名洛軍將領手持盾牌對著陳明軍勸道,回應他的是一雙血紅的眼楮。
無數只勁箭從申軍手中激發,「 」中箭之聲不絕于耳,無數朵血花在妖艷地開放,又是一片洛兵倒在血泊之中。耳邊一聲悶哼,剛才勸他的那名洛將盾牌被弩箭擊透,手臂上中了一箭,陳明軍從激憤中清醒過來,死咬著牙關,從喉中吐出一個「撤」。
盾牌豎成一道高牆,掩護著身後的袍澤退走,兵敗的洛兵撒腿向營寨逃去,有心善的摻扶著受傷的袍澤蹣跚地走在血泥之中。陳明軍的馬受了傷,被親兵先行牽走,他自己手持雙鞭黯然地看著從身邊經過的洛兵,出道二十年從未有過今r 之恥,太陽穴上的血管「突突」地亂跳,一顆心仿佛要炸裂開來。
相對于陳明軍的羞憤,信親王是興高采烈,要不是在戰場他都忍不住要高歌一曲來抒發興奮的心情。
莊計賢在一旁道︰「王爺,弩箭數量有限,此刻我軍已經大勝,可將弩弓召回,令其他各部出擊。」
信親王點頭應是,一陣軍號響起,弩弓手收拾弩弓緩緩後撤,長槍兵、樸刀兵填補空缺向前推進,重騎兵和輕騎兵也兜轉回來,重新參與到分割洛軍的盛宴中來。
來不及逃走的洛兵扔掉兵器,坐在血泊中投降,等待他們悲慘的命運,那些受傷未死的洛軍最為淒慘,被申軍毫不留情地殺死。
血浸潤了整個川台崗,也許等到來年,這里的青草會分外茂盛,掩蓋發生的一切,只有散落的碎骨和殘存的舊刃才會r 夜向蟲蟻訴說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