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有心事?」宋母見自己的兒子若有所思,關切道。
「娘,我沒事。」宋堅馬上調整過來,咧嘴一笑,報喜不報憂。
「有事就跟娘說,不要憋在心里。」宋母將信將疑。
「放心吧,對了,我去找下婉玲。」
宋堅一回五宜村就想要立刻見到那期盼無數次的容顏,可是自己未尋得治愈陳母之法,又有諸多如先前所想的顧慮,無法面對婉玲的他便一拖再拖,要不是明r 不得不離去,生怕讓婉玲不悅的他還會拖延下去。
「不用去了。」宋母略一嘆息。
「為什麼?」宋堅不解母親為何會突然反對,他和婉玲兩小無猜,這是兩家人都看在眼里的。
「傻孩子,一說到婉玲還是這麼激動,你與她青梅竹馬,娘怎會不知道你的心意,只是她已經走了。」極為了解兒子的秉x ng,宋母像是在感嘆,又像是關愛的說道。
「去哪了?」在宋母話音剛剛落下,宋堅立即問起,可見心中之焦急。
「和你一樣,去修仙了。」通過和翠兒的閑聊,宋母也大致知道了「仙人」和「修仙」的概念。
見到宋堅有些失神,宋母心疼的繼續說道,「有一r ,村中有幾位修仙者路過,說婉玲有什麼好像叫做‘仙根’的東西,要將她帶走,半信半疑的婉玲家人起初並不同意,可幾位修仙者施法後,讓她母親的病情大為穩定,于是,婉玲便由他們帶著飛走了。」
宋母將過程敘述的簡要平淡,擔心宋堅會有過激的反應。
母親口中的「仙根」自然就是「元根」了,听母親說明緣由,宋堅由衷高興,葛老曾言,為凡人逆天改命,需莫大神通。婉玲母親雖未痊愈,但能使其病情不再惡化,也不是修為一般的修士能夠做到的,至少築基期的葛老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如此說來,婉玲不但具備元根,可以修仙,而且還有修為不俗的前輩指引,這可是好事!
自己也不用擔心r 後與婉玲會有隔閡了,宋堅腦海中情不自禁的幻想出與婉玲甜蜜生活的畫面。
「娘知道她去哪了嗎?」宋堅愉悅的表情躍然臉上。
宋母仿佛早就知道宋堅接下來會有此一問,望著自己兒子期盼的臉龐,微微嘆息,「那些修仙的人沒有說,就是對婉玲的爹娘,也沒有告訴,說是機密不可泄露。」
宋堅充滿喜悅的笑容漸漸僵硬,神情黯淡。修真界之大,該去哪里找婉玲呢?意識到自己和婉玲都不知何時才會返回家鄉,宋堅悵然若失。
「什麼時候走的?」宋堅稍稍平復了思緒,想要得到更多的線索,以便來r 尋找婉玲。
「就在你離家的兩月左右吧?」宋母回憶片刻,不確定道。
「兩月左右」「飛走」,宋堅分析著母親口中的重要字眼,眼前浮現出清遠城邊天空中劃過的一道驚虹。
當r 與文雀翠兒在清遠城游玩,雨停返回文宅時,遇到的驚虹中,宋堅就覺得其內有著讓自己熟悉的氣息。
原來婉玲就從自己的身邊離去,隨著驚虹消失不見!
宋堅木然,久久矗立,一動不動……
「別多想了,若是有緣,自會再相見。對了,你張伯伯一听說我們送你去修仙了,也是想方設法,費了好大氣力將蕙蘭也送了出去,在一個叫做風凌閣的地方學藝。張伯伯囑咐,你要是會去到那,給蕙蘭捎個口信,叫她安心學藝,家里安好,勿要掛念。」宋母勸慰的同時突然想起了前兩天張伯來到家中的囑托。
宋母口中的張伯是宋父的摯友,宋堅記得小時候父親與張伯經常暢飲長談,張蕙蘭便是張伯的女兒,與宋堅自小熟識。
兩家人都希望子女能出人頭地,因此不但相互交流扶持,也暗暗較勁。
這不,張伯一听宋堅「出門學藝」之後,也不甘落後的蕩盡家財用盡關系,把張蕙蘭送出了五宜村。
獨步走出家中,五宜村的一草一木是那麼的熟悉,同時又是那麼的陌生。人隨著成長,會有越來越多的無可奈何,回想幼時在村中愜意嬉耍的自己,仿佛有個聲音在心底呼喚,回來吧!
不知不覺間,見到了田中父親的身影。
兒時的記憶,父親身影是多麼偉岸,悄然間,已顯佝僂。
時光無情,流逝年華的同時還在人們的腦海中留下印記,讓人感慨唏噓。
宋父看到宋堅情緒低落,停下手中的農活,笑道,「堅兒可是心中有惑?」。
宋堅無言以對,向來報喜不報憂的他既不願讓父親因自己擔憂,也不知如何開口。
「說與為父听听。」言語間,父親踱步行至自己身旁,額上深壑般的皺紋讓宋堅感到觸目驚心,羞愧難已。
父親得子晚,現四十有五,年近半百的他這幾年老的很快。在整個五宜村,父親有種與眾不同的儒雅之氣。
父為天母為地,從記事起,宋堅便將其視作榜樣,引以為傲。
可誰也無法抵御時間的侵蝕,昔r 倚靠的臂膀,r 漸龍鐘。
宋堅不願啟齒,但當父親慈愛關切的眼神投來後,還是不由自主的將內心吐露。
「走出去之後,我才發現,世界之大,很多事情,我都看不清終點,找不到方向。」
宋父沉默少頃,淡出一字,「走」。
「去哪?」雖沒指望父親能為自己解惑,但見到父親這般反應,宋堅有些意外,下意識的問。
「爬山。」父親簡單的回應後,轉身走出。
「氣候惡劣,路滑坡陡,等天氣好些了我再陪父親登山吧。」宋堅以為父親一時興起,擔心父親的身子骨吃不消,心疼的建議改r 再去。
「來。」字音傳來時,父親已經走出很遠。
宋堅只得無奈的跟著父親,向村盡頭的水塔山行去。
水塔山位于五宜村邊,翠兒進入村前放眼望見的一片疊嶂便是水塔山,水塔山雖帶了個「山」字,但說是丘陵更為確切。因山頂有一處水塔而得名。
這里是宋堅小時候的樂土,那時的自己經常會與伙伴一同爬到山頂,在水塔邊嬉戲。
擔心父親會有閃失,宋堅小心翼翼的緊跟父親身後,時刻準備攙扶一把。
父親雖步履蹣跚,卻無大礙,宋堅逐漸放心下來。
身子麻木跟隨著父親的腳步,宋堅回憶起年少的歡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听到父親欣慰的話語,「到了。」
宋堅這才回過神,身邊赫然是記憶中的水塔,不知不覺,已然來到山頂。
正當宋堅準備一覽美景,卻有了訝異。
好像只是在漫步間,就隨同父親到了山頂,哪里有爬山的感覺,說是散步都不為過。
附身回望來時路,見到雪山中盤旋而上的腳印,宋堅恍然大悟!
人有的時候之所以繞彎路是為了更好的抵達終點!
這水塔山自己爬過無數次,哪一次不是和同伴比試,看誰先登上山頂,一不小心就會摔的鼻青臉腫。
父親哪里是要爬山,而是通過這稀松平常之事,讓自己將道理切身感受。
再次看向父親時,除了感激,還有欽佩。
父親不動聲s ,鳥瞰五宜村一眼後,下山而去,略顯疲態的聲音從依舊蹣跚的背影傳出,「飯食該準備好了,別讓你娘等太久,她會擔心!」。
山下,宋堅心中的觸動仍不能平,與原有的思緒顧慮交織一片。
幾度y 言又止的模樣落在父親深邃的雙目中。
父親停下歸家的腳步,伸出手一指,笑道,「從這里到樹,我們父子倆比比看,誰走的直。」
宋堅順著父親手指的方向,見到數十丈開外的一棵梧桐。
親切的笑容,讓宋堅仿佛回到兒時吵鬧著要和父親扳手腕比試力氣的情形。
「好叻!」宋堅刻意挪開一段距離,擔心父親和自己的腳印會重疊,使結果不明顯。好像還從來沒有真正贏過父親,這一次,一定要證明自己已經成長!
父親含笑不語,示意自己先行。
宋堅自信滿滿,即便不使用法力sh 向梧桐劃出印記,照樣可以憑借超出凡人數倍不止的感知力走出一條筆直的路線,豈有落敗之理?
宋堅從第一部起,一步一個腳印,對身體的j ng細掌控以及對身後腳印的敏銳感知,耗時無幾便抵達梧桐樹下,回過頭,一道沒有絲毫彎曲的足印呈現面前。
宋堅洋洋自得,看父親這次如何能勝過自己。
出乎意料,父親大步邁開,沒有絲毫顧慮的朝著自己徑直走來,始終微笑看著自己的父親仿若閑庭信步,頃刻間便來到自己身旁。
「父親不比了?」宋堅本以為終于能贏得父親一次,見父親這樣,不免有些失望。
只見父親閃過身子,其背後一道同樣筆直的足印清晰映入宋堅雙眼。
宋堅瞬時呆若木雞,啞口無言。
「只要盯著目標前進,心無雜念,自然不會偏離。」父親隨意說了一句,轉過身繼續朝家中走去。
「父親!我……」宋堅呼喊,想對父親傾訴。
「朝著你心中的方向,去吧!」父親頭也不回,依稀蒼老的聲音傳來,蹣跚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皚皚雪地之中……
翌r 清晨,五宜村口,懷抱小白的翠兒旁,宋堅深跪雪中,對著家的方向長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