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過濤見南宮驥已走,說︰「胡掌櫃,那請驗貨吧,早r 交接完成,我們也可以早r 了解這樁生意。」
胡掌櫃聞言哈哈一笑,說︰「燕鏢頭真是快人快語,難怪萬掌櫃說燕鏢頭是值得托付的俠義之士。」說完朝後面的人招招手,出來兩個伙計上來前解開一輛車的麻繩,搬下一個箱子,也不拿鑰匙開鎖,拿刀把銅鎖撬開,打開箱來,箱里滿滿躺著一大塊玉石,胡掌櫃走向前去,撫模著玉石,臉上表情古怪,燕過濤擔心他一旦確認貨物沒錯就要下令襲擊,所以跟在胡掌櫃身後,一旦情況不對就出手擒住這個胡掌櫃再說。
胡掌櫃模了模玉石,哈哈大笑,說︰「瞧我心眼小的,燕鏢頭送的鏢怎麼可能有錯,該打該打,來啊,把貨搬進倉里去。」
幾個伙計就上前來一箱箱抬著往身後的倉樓中走去,燕過濤見狀,說︰「胡掌櫃,既然貨物沒錯,我等就此告辭了。」燕過濤想著楚天闊不在,此地實在不宜多留。
胡掌櫃哈哈一笑說︰「燕鏢頭何必這麼著急,我在前堂備著酒席招呼眾位壯士,希望燕鏢頭賞個臉,再說,我這余下的酬資還沒奉上呢,燕鏢頭怎麼就走了呢哈哈哈。」
燕過濤一想有道理,押鏢的不拿酬勞,顯然難以自圓其說,但被拖在這里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事,胡掌櫃雖說備了酒席,但絲毫沒有意思要把燕家的人招呼到內堂去,只顧著說︰「正好鄙人還有些事要問一下燕鏢頭,不知道燕鏢頭這一路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阻?」
燕過濤說︰「這一路倒也風平浪靜,只是剛出樂山不久遇上了那邊一伙水路強盜,不足為患,而後就再沒有遇到什麼強梁了。」
胡掌櫃點點頭說︰「蛟龍幫實力不弱,但遇上燕鏢頭肯定討不到好。」
燕過濤說︰「胡掌櫃怎麼知道是蛟龍幫,我並沒有說是哪路強盜來劫。」
胡掌櫃一愣,哈哈一笑掩飾了過去,說︰「江湖消息都傳開了,蛟龍幫攔截燕家鏢局反被打跑的事早就傳遍武林,大家都為燕家行俠仗義,重挫這種為非作歹的強梁而大聲叫好。」
燕過濤心想,武林人士怎麼會那麼在意西南邊一個小鏢局和一個強盜幫的恩怨,恐怕是那伙黑衣人傳來的消息,胡掌櫃以為把燕家捧一下就可以搪塞過去,卻不知捧得太過了,或者是對中原武林不夠了解,反而令人生疑。燕過濤卻也不揭穿他,說︰「慚愧慚愧,燕家只是盡力保鏢而已,談不上行俠仗義,只是盡自己本分,沒想到武林中人對我們小小鏢局居然這麼過譽。」
胡掌櫃神s 一變,仿佛意識到自己說過頭了,岔開說︰「不知道燕鏢頭,你們一路下來,有沒有路過香溪口?」
燕過濤心想終于來了,說︰「是指秭歸縣那個香溪口嗎?這里倒也路過,胡掌櫃怎麼知道這個地方?」
胡掌櫃說︰「我們商號有另一批貨走陸路,走入香溪口那一帶突然沒了蹤影,不知道燕鏢頭路過,有沒有听說什麼事情?」
燕過濤說︰「還有這事?我倒沒听說那邊有什麼事發生。」
胡掌櫃說︰「沒听說?那有沒有遇上什麼事?」
燕過濤眉頭一挑說︰「難不成胡掌櫃的另一批走陸路的人,押送的也是老夫船上這批貨?」
胡掌櫃說︰「江湖險惡,不得不防啊。」
燕過濤說︰「區區玉石,卻也值得這麼勞心?」
胡掌櫃不答這話,說︰「燕鏢頭遇沒遇上我們這幫兄弟?」
「送貨的人沒遇上,倒是遇上一伙鬼鬼祟祟的黑衣人。」
「哦,燕鏢頭把這伙黑衣人怎麼了?」
「來歷不明,鬼鬼祟祟,似有所圖,已經被我們殲滅了,難道那就是胡掌櫃你們的人?」燕過濤故作驚訝地說。
胡掌櫃神s 大變,干笑一聲︰「沒想到燕家居然藏龍臥虎,能一舉殲滅我們二十名好手,是我們小看燕家了。」
「胡掌櫃你們實在不應該派出兩隊人馬來送貨,你看鬧出這樣的誤會。」
胡掌櫃臉一陣紅一陣白,顯然被氣得七竅生煙,說︰「看來燕鏢頭是什麼都清楚了,何必還在此裝傻充愣呢?」
燕過濤哈哈一笑說︰「鏢行規矩,東家不說,我們跑腿的自然不能點破。」
胡掌櫃沉下臉說︰「好好好,那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說實話我沒有想到你們還會送鏢來。」
「燕家鏢局應下的東西,就一定會做到,除非我們都死了,再說我們為什麼不會送來?無論是玉石還是暗器,對我們都一樣。」
「對我們不一樣,無論誰發現了暗器,我們絕不會讓他們活著。」
燕過濤又一陣大笑,說︰「胡掌櫃剛才還說要說亮話,怎麼這會又睜著眼楮說瞎話,你我都知道,無論燕家知道不知道送的是什麼,你們都不會放過我們。」
胡掌櫃見謊言被戳穿,一陣臉紅,隨即想到這已經是一伙砧板上的肉了,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們走出「德興盛」了,隨即也就釋然了,說︰「燕鏢頭既然知道有來無回,為何來執意送鏢前來。」
「燕家鏢局雖然地處偏遠,是一個小鏢局,但也是祖輩打下的招牌,不能在我手里毀了,接了鏢就要把鏢送到,接錯了鏢也不能逃避。」
胡掌櫃拍拍手掌,說︰「佩服佩服,燕鏢頭敢作敢當,比很多沽名釣譽之輩強多了,胡某佩服。」
「再說,燕家鏢局不能不明不白著這個道,好歹也得來要個說法,究竟為何要運送這批暗器到應天府?」
胡掌櫃躊躇滿志地說︰「雖然不能讓你們走出這個大門,但我也沒有權利向你透露這個事情,只能說成大事都需要有代價,而不巧,燕家鏢局恰好是這個代價。」
「是不是代價還不好說,也許燕家恰好是你們的索命無常,冥冥造化有時候是很難講的。」
胡掌櫃眼楮眯成一條縫,說︰「燕鏢頭果然有大家風範,我們最大的失策是沒想到燕家鏢局實力竟如此之強,能殺我們二十個弟兄,實在出乎我們意料。」
燕過濤哈哈一笑,說︰「這就是我說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意思。」
胡掌櫃眼光閃過意思殺機,說︰「那我倒要領教一下這個天意的何方神聖。」說完,雙腿稍稍分開,手掌慢慢提了起來。
燕過濤知道對方已有殺心,遂凝神定氣,聚力于掌。燕家眾人見大戰在即,分成一個圓圈,防止敵人合圍,那幾個「德興盛」搬貨的伙計見情勢不對,早就遠遠躲開了,箱子才搬了幾件。
胡掌櫃突然喝了一聲,身形一縱一掌向燕過濤拍來,輕飄飄似乎毫無力道,但燕過濤卻面s 凝重,單掌推出,卻是排雲掌的「翻雲覆雨」,只見雙掌相接, 的一聲響,胡掌櫃身形退回,晃了一晃,而燕過濤卻倒退了兩步,後背撞到車上的箱子上,只見兩個大箱子轟隆倒地,木箱破碎,玉石斷開,鎢金暗器散落了出來。
燕過濤知道對方功力高過自己,硬吃下自己一掌而毫不後退,自己卻被他的內力震得退後兩步,還靠後背卸力到木箱上才定下來,饒是如此,胸中血氣還是翻騰不已,久久無法平息,一口熱血涌到喉嚨,燕過濤咬咬牙才把血咽回去。
胡掌櫃雙手負到後腰,說︰「你不是能殺我們二十名弟兄的人,還有哪位高人沒有出手,請指教。」說完,環視燕家眾人。
燕家眾人見燕過濤在胡掌櫃手下都吃了虧,一時不敢輕舉妄動,燕子卿心里氣惱楚天闊關鍵時刻不知道跑哪里去,但見對方咄咄逼人好像燕家沒人似的,燕子卿心里又氣不過,于是上前拔刀一撩,刀鋒劃向胡掌櫃的胸月復,燕過濤知道女兒不及對手,但胸中紊亂氣息還沒平復,一時說不出話來。
胡掌櫃見燕子卿一刀劃來,腳跟不動身體輕輕向後一倒就避過了刀鋒,然後出手如閃電就要抓燕子卿的刀背,燕子卿不待刀勢走老,縮手轉腕回砍胡掌櫃手掌,饒是胡掌櫃內功高強,也不敢拿肉掌硬踫利刃,改爪為指,雙指就要夾住燕子卿的漫雲刀,燕子卿眼見刀鋒就要被夾住,情急之下靈機一動,縱身飛轉,刀隨身轉,用尖刃刺向胡掌櫃,胡掌櫃見雙指夾劍已經行不通,變指為彈,在燕子卿旋轉的刀身上狠狠的彈了一下,燕子卿只覺一股排山倒海之力從刀上傳來,震得自己手臂酸麻,寶刀差點月兌手,寶刀失去後勁,無力地下垂,胡掌櫃乘勢一掌拍向燕子卿門面,燕子卿感到一股凌冽掌風襲來,一個「靈鵠翻身」後退堪堪躲過這道掌風,但收掌風所迫,著地後仍倒退了幾步。
胡掌櫃也不追擊,施施然站著說︰「刀法不錯,但還不足克制我們二十名弟兄,難道你們燕家就是這樣了?你們是用了什麼下三濫手段才得以殲滅我們那伙弟兄的吧?」
燕子卿怒斥道︰「我們燕家才不會用下三濫手段,即使是對付你們這伙鬼祟之輩。」
胡掌櫃被怒斥,也不生氣,冷冷一笑說︰「既然沒有高人出來應戰,那我也不多費心神了,痛快點送你們上路。」說完,一聲長嘯。
燕家眾人以為四周圍埋伏就要攻出,都作勢要戰,但長嘯過後,卻無任何動靜,胡掌櫃臉s 一變,說︰「原來還有後著,是我小看你們了,哪路高人請出來吧。」
突然一道凌厲勁風從兩邊一座倉樓角樓里sh 向胡掌櫃,胡掌櫃不敢怠慢,出手一彈把來襲的勁風彈開,卻是一只尋常弓箭,但胡掌櫃知道,這是自己派在屋頂上埋伏的弓箭手所使用的弓箭,看來弓箭手已經被滅;更令胡掌櫃吃驚的是,自己手指彈開這支來箭時,卻被這支箭的勁力震得手指生疼,俗話說十指連心,指頭受痛直鑽心腑。胡掌櫃暗暗心驚,沒想到燕家潛伏著這樣的高手,恐怕今天自己討不到好處,但好在後援馬上就該到了。
抬頭一望,卻見角樓里站著一個留著胡子背負長劍的人,卻不是楚天闊是誰。
原來,楚天闊在燕家的船靠岸後就溜上岸來,飛身上民舍屋頂,在屋頂上展開陸地飛行的絕技,順著屋瓦一路如輕煙般向東北角飛去,身影快如投林飛鳥,並沒有引起街面上的行人的注意。
出了內城東門,楚天闊跳落到街面向人打听到了「德興盛」的方位,遂疾步趕往,不多時便趕到「德興盛」外面。恰在此時,一個伙計模樣的人騎馬飛奔而至「德興盛」門口,跳下馬後匆匆跑進「德興盛」。
楚天闊心念一動,想及此人可能是來報燕家鏢局到達的消息的,只要跟著此人就可以見到主事之人。楚天闊見「德興盛」店門口有兩個小廝在走動,自是不能在這里縱身上樓,于是閃身入「德興盛」旁邊小巷,只見門樓側面在圍牆之上沒有開出窗戶或者伸出屋檐,從上至下一片光滑,令人無從攀援立足,並且「德興盛」院內還有高聳的倉樓,如果有人在倉房頂上守衛,很容易可以看到飛身潛入的人,楚天闊暗暗佩服這座商號布局之巧妙,不容易悄無聲息地潛入。
楚天闊繞到「德興盛」背面,只見正面高齊樓閣的磚牆,只在中間開了一個偌大的木門供運貨的車輛出入,此時大門也是緊閉的。後巷無人,楚天闊飛身而上,雙手攀住牆頂,僅露雙眼窺探院內,只見三面環樓的院子如同一個馬場,中間豎起十幾個倉房似的木樓,每座木樓上的都有兩三個壯丁,此時所有壯丁都面向正門那面的堂樓,听著一個聲音的訓示,由于視線被遮擋,楚天闊看不到說話人的聲音。
楚天闊見所有人的視線都沒有朝向自己這面,于是手一撐,飛身而上直撲最近的倉樓,輕輕站在角樓邊側,透過窗口,只見樓上站著三個壯丁,腳底下放著弓箭,面朝主樓那側,只見主樓上的外廊上站著一個掌櫃樣的人,胡須雪白發亮,楚天闊知道如果胡須發白只是j ng血耗盡,但如果白而亮,那就是內功j ng湛而外化,可見眼前這掌櫃實乃內功高強的武林中人,只听見這掌櫃輕輕的說︰「我們的客人馬上就到了,大家伙準備一下,一會听我信號,好好招呼一下我們的客人,決不能讓任何一個客人不盡興,明白嗎?」
楚天闊听得這掌櫃聲音雖細,但入耳清晰,足見是用內功送出,不過言下之意卻是要將燕家鏢局眾人一網打盡。只听見所有壯丁齊聲喝了聲︰「明白」,掌櫃手一揮,壯丁們就紛紛把角樓上的窗口關上,楚天闊見這樓上壯丁把對面窗子關了,轉身過來要關自己這面窗,當機立斷,躍身入內,運指如飛,不容他三人反應過來,就把三個壯丁點倒,昏睡過去。
楚天闊把朝向主樓的那面窗子開了一小縫,只見主樓上的掌櫃已經走開了,而這十幾座倉樓上的窗子都已經關上,楚天闊環視了一下大院中這十幾座倉樓的布局,樓角相連,互為犄角,在這樓上布弓箭手,整個院子內沒有死角,燕家鏢局走入這倉樓間,恐怕凶多吉少,「德興盛」只要借此地利,就足以把燕家鏢局一網打盡,恐怕就算自己在也只能保命而無法救出眾人,于是楚天闊放棄了回去報信的想法,打算把這埋伏瓦解掉,這樣「德興盛」的ji n計就無法得逞,燕家鏢局就能全身而退了。
楚天闊見這倉樓之見有廊道想通,遂沿著廊道潛往接連的倉樓,楚天闊敲了敲倉樓的入口,里面一個聲音不耐煩地說︰「都什麼時候了還過來?」說著把入口的門打開,楚天闊不容他說話,一指點倒他,閃身入內,在另外兩個壯丁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把他們點倒,悄無聲息,楚天闊知道那掌櫃內功高強,如果有什麼異響很容易被發覺,所以行動起來非常小心,無聲無息。
就在楚天闊游走在這倉樓之間一步步制服埋伏的弓箭手之間,燕家鏢局押著貨來到了,楚天闊看著燕家眾人在一個矯健青年的引路之下來到,心想「德興盛」竟然安排了人前去押送,只是那矯健青年送完貨就走了,而「德興盛」的大門就此關閉起來,楚天闊知道埋伏即將出擊,不敢怠慢,把剩下幾個倉樓上的弓箭手一一放倒。
楚天闊放倒了最後一座倉樓上的弓箭手,就听見那掌櫃在底下一聲長嘯,該是示意弓箭頭出擊,然而此時所有的弓箭手都已經被楚天闊放倒,楚天闊正待露面,卻突然听到有一連串飛行的窸窣腳步聲從幾里外傳來,步履極其輕,來速極快,暗道不妙,「德興盛」還有後援,心中盤算一下,不再猶豫,甩手一箭飛向胡掌櫃,推開窗子現出身來,對燕過濤說︰「當家的,此地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