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毫不利已,專門利人。」算是對好人最高權威的定義。
可絕對意義上的好人肯定非常難做。血肉之人有幾個能做到這八個大字?
雷鋒要是活著,興許能做到,可他的親人們呢?能不能做到是一碼事,能不能堅持認為他是對的,則是另外一碼事。
現實意義的好人,應該是在不傷害自己利益的時候,能幫別人就盡量幫別人一把,或者損失自己一點利益能給別人帶來更大利益,也能稱得上好人。
自從縵縵被冠以好人的稱號之後,她發現,自己損失掉的可不僅僅是一點點利益那麼簡單。
她被整間營業部的同事孤立了。
除了劉子龍還在默默地支持她以外,連走得最近的文麗和曾淑娜,也對她之前‘大義滅同事’的行為頗有微詞。
是,黎菁華和段敏霞確實是犯了天大的錯,應該接受懲罰。可就像曾淑娜說的一樣,縵縵那天可以有很多種辦法處理好營銷保險事件,不讓事態升級。她可以找顧瑜、常笑表明自己的看法,由領導出面制止,或者找曾淑娜等老員工幫忙,尋求同事們的支持,用一個折中的方法,在不影響到同事感情的前提下妥善處理此事。
而她呢?沖動之下卻選擇了最糟糕的辦法讓自己陷入職場中的死角,且毫無回旋反轉的余地。
職場里的人最怕什麼,一怕有人背後告黑狀,二怕被人當眾揭丑。
縵縵的出發點毋庸置疑是好的,但是方式方法卻實在欠妥,她的做法不僅破壞了同事間相處的和諧法則,還連帶打擊到了營業部員工的工作熱情。同事們對她敬而遠之,生怕和她沾上什麼關系,回頭再像黎菁華她們一樣被她狠狠地擺一道。
黎菁華和段敏霞更不是省油燈,她們背上處分後的第二天,便在背後散播有關縵縵的謠言。說她經常去曲行長那里告同事的黑狀,說她偷偷給顧瑜送禮,所以在屢次犯錯之後還能平安無憂,說她惺惺作狀,偽善的面孔背後實則是個陰險毒辣的善妒小人。最近幾天,謠言傳得更加離譜,竟說她是插足別人戀情的第三者。
無聊的傳言到了縵縵的耳朵里,讓她覺得可笑又可惡。
她生平最不屑于扮演的角色,就是第三者。否則,她也不會在兩年前主動放棄陸擇安,更不會在兩年後的今天,再一次主動退出三個人的情感困局。
她的感情世界里白就是白,黑就是黑,干淨而純粹,絕沒有黑白兩極之間模模糊糊的中性地帶。
她和他之間的關系,停留在那一夜刺骨的冷風里。
他沒有主動來找過她,她也沒有再主動去等過他。
只是,偶爾午夜夢回的幻境里,還是會想起那個甜蜜又折磨人的親吻,想起那雙黑夜中熠熠生輝的眼楮,是如此……如此的靠近她……
她或許稱不上堅強,但覺不會把自己的感情廉價到任人踐踏的地步。
下班後,縵縵收拾好辦公用具,準備去掃地。
不知是誰安排的,她和段敏霞竟分在一個組衛生值周,說是值周,也不過是打掃營業大廳內部幾百平的地方,兩個人一起干的話,頂多一個小時就能完成。
段敏霞並沒有動,她戴著耳機,靠在隔斷牆,一邊听音樂一邊和等她一起下班的黎菁華閑聊。
兩人的聲浪透過空曠的大廳傳過來。
「就她那姿色,陸經理能看上她?笑死了……」一串尖銳的諷笑聲打破周遭和諧的環境。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行,她能跟人家投行的專家大美女比嗎?」黎菁華說罷,朝遠處那抹拿著掃帚掃地的人影瞥了眼。
段敏霞意會,立刻跟上煽風點火,「噯,算了……別小瞧了人,菁華你可別忘了,是誰讓咱倆背上處分的。」
「哼。不就是比我們會玩陰的嗎?會送禮,會巴結人,會告狀,還會……」
兩人擠擠眼,異口同聲地說︰「當小三兒——」
「夠了!」VIP室的玻璃門突然被人打開,劉子龍面色黑沉地站在門口,怒氣十足地看著兩個挑事精。
段敏霞愣了愣,立刻反應過來,這個俊秀的年輕人是和卿縵縵一伙的。
她挑挑細長的眉毛,叉起腰正要教訓教訓不識好歹的劉子龍,「 ——」段敏霞的小腿被突如其來的硬物砸到,嚇得她話沒說出口,竟先咬了舌頭。
又痛又氣地回頭,誰知,縵縵像鬼一樣地立在她們身後。
兩人嚇了一大跳,各自朝後退了一步。段敏霞口齒不清地低吼道︰「卿縵縵,你瘋了?」
砸到她腿的是一把髒兮兮的掃帚,而實施暴力的人正拎著簸箕冷淡又生氣的瞪著她們,眼神說不出的冰冷。
「對,我是瘋了!瘋了才會一再的任你們踐踏我的尊嚴!」
黎菁華冷哼一聲,撇撇嘴道︰「尊嚴?你當場給我和敏霞辦難堪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尊嚴?我和敏霞被行里處分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說尊嚴?嗤,最討厭你這種虛偽假清高的人了,簡直比瘋子還不如!卿縵縵,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婆子!」
段敏霞氣哼哼地補充︰「認識你真是倒了八百輩子的霉!」
縵縵死死地盯著她們,眼神憤怒到令她們發毛。黎菁華揚頭死撐,拉著段敏霞朝外走,「不和瘋子一般見識,走,敏霞,我們下班。」
「下班!」段敏霞拿起桌上的手機,繞過縵縵就走。
誰也想不到,氣急的縵縵竟會把簸箕扔到段敏霞的身上,力道過大,長長的握桿邊緣刮破段敏霞的脖子,登時,一道鮮紅的血印就冒了出來。
「啊……殺人啦……卿縵縵殺人啦!」短暫的沉寂過後,爆發性的嗓音回蕩在營業部的上空。
一陣兵荒馬亂的喧囂,段敏霞哭哭啼啼要找上級反映卿縵縵打擊報復的情況,黎菁華拍了現場照片當做證據,直嚷嚷著要報警。
待遲走的顧瑜處理好段敏霞的傷口,又安撫住兩位刺頭兒的情緒讓她們回家之後,她卻發現,肇事者卿縵縵不知何時已經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