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女人。」看到側目斜視我的狐仙,我y 言又止,本想頂幾句,但是卻發現自己根本提不起心思來。重新看到這個女人,我的心情五味陳雜,千言萬語涌到嘴邊卻偏偏又涌泄不出。
「什麼時候來的?」捏了捏手,我低聲問道。
「你說呢?」狐仙沒有回答我,只是鳳眼微眯,撩了我一眼。
好吧,這個問題,沒有任何的意義。不管什麼時候來的,關鍵的是,狐仙此刻就在這里,安安分分地坐在這里。
我看了看狐仙一反常態的時尚打扮,卻不知道該怎麼組織措詞。想到我此刻的臉已經毀容,面對狐仙,我有種難以直視的心理逃避感。
「這兩天來……謝謝你了。」斟酌了半晌,我還是憋著一股氣謝過了狐仙。
「食人之祿,忠人之事罷了。」狐仙撩撥了一把耳側的長鬢發,聲無波瀾地道,她那墨珠似的左眸對著我,「倒是你那對你心心念念事事掛牽的妹妹,你真當恩謝她。你欠她的,怕是俯首為牛一輩子也償不清了。好好待她吧。能有這樣的妹妹,你也當真是個得福的哥哥。」
「我知道。我對不起阿雪。」我心里泛著愧疚之味。「我會盡快給阿雪弄到眼角膜,最上乘的眼角膜。」
「倒也不算是悖德喪良之輩。」狐仙咧唇閃現一絲笑意,「這一劫下來,心x ng也確乎沉穩了不少。」
「這一劫?」這三個字被我捕捉在了耳里,我眯起眼,「這幾天的遭際……就算是我的劫?」
「自當錯不了了。不然你又如何臻至了開光境?築基,開光,融合為妖術前三境。如今你已破了第二劫,至了第二境。開光開光,便是開目見光,如今你已重開雙目,也算是重獲天光,自然便是渡劫了。而且,呵,好像運氣不錯呢。還順帶悟出了一門‘駐顏術’。」
「開光……駐顏術?」我鎖起了眉,心頭微顫,「什麼意思?」
「便是字面意思,駐顏術,便是駐顏術。」狐仙俏皮道,「據已不可考究的亡佚野史記載,你我的妖法本當有十二重境界,只是黃帝時期廣成子念此妖法太過有傷天和,有違天道,會帶來天地大難,故而在乘鶴西去之際毀去了其中後三清境界的三卷修煉法門,唯有其余九境的殘卷為人所救,得以遺下。」
「那些遺卷,落于嬉施妺之手,為其整理為《九言洌狐金丹隱書》。嬉施妺為妖狐體質,又得此天書,便以殘卷中的修內丹秘法為準,r 夜勤修,習得房中術,魅惑履癸,使其縱情聲s 、墮于酒池肉林,最終反引商滅夏。嬉施妺雖是引火**了,但嬉施妺生前卻是建了玉狐宗,玉狐宗內人丁稀寥,宗內巫覡祭祀皆手持一本宗門聖典《九言洌狐書》,雲游四方,每遇有妖狐體質的女子,便將口訣秘要傳授與她,也不知何故。」
略一頓,狐仙繼續輕忽笑道︰
「我自幼年便得授《九言洌狐書》的口訣,卻再無緣遇見當初接生我,言我‘可興天下,可亡天下’、並授我口訣的女薩滿巫醫,我得以修煉這《九言洌狐書》,也是承她所授。」
狐仙輕慨一陣,思緒仿佛回到了深遠的過去︰
「你我的法術修煉。說透了便是挖掘人之內在本x ng。法術功用與本x ng掛鉤,修煉境界越高,內在本x ng便是挖地更為通透,法術施展便越為元轉如意,威能高深,甚至有機緣悟出‘隱x ng’。」
「也就是說,我能夠得到勾魂術,也是因為我的本x ng里有控制y ?」我皺眉道,「原來如此。」
「且算是吧。王一生,你總記得那天你被丟入井底時曾說過些什麼?」狐仙斜視著我,問道。
被狐仙一問,我的思緒頓時倒轉,回到了那天被我丟入井底時的景象。
我還清清楚楚地記得,當時我被丟入井底後,曾經仰頭朝著井口,憤怒地大喊︰
「要麼你們砸死我!要是我有一天能從井里爬出來,我要讓你們全都跪在我的腳下!!」
沒錯,我的確曾經那麼喊過。
「想明白了?」狐仙看著我,眼眸潤燦,「王一生,那r 你被打落井底,激起了你骨子里那股子不屈權貴、反抗忤逆的本x ng,是以你的本體法術便顯現為‘勾魂術’。而如高雪芹那般x ng情楊花的男子,便是勾搭女子的‘魅惑術’。而我的本體法術則是‘駐顏術’。至于後來的讀心術、定身術等法,皆是我在渡劫中換起了隱x ng,方才領悟。」
「駐顏術,還真是適合你這個美麗不可方物的女人呢。」我感嘆道,心里卻是多了一絲明悟。
法術能夠根據不同人的x ng情表現出不同的功能,這是一個非常有用的信息。
「駐顏術的功效是什麼?除了你所謂的勾魂術、魅惑術、駐顏術、定身術之外,還有哪些法術?」我定下神來,問道。
「很多。」狐仙呢喃道,「《九言洌狐書》里記載的法術共有九九八十一種,諸如易容術、魅惑術、控身術、易魂術、強身術、傳聲術、解離術、輕身術……之類,包含萬象,既有體術,亦有心術。八十一法術中,以‘勾魂術’為最,所以,你該兀自慶幸了。王一生,你的法術是古今罕有,乃至獨一無二的。」
我心頭咯 一下,但是很快又沉下心來,沉聲道︰
「不管什麼能力,終究還是靠駕馭者的本事。法術是一把雙刃劍,引火燒身的事我不想再犯了。」
「有這般的覺悟總歸是好。」狐仙輕笑一聲,隨即回歸常態,「每渡一劫,你便有極少機緣悟出新的法術來,這次你的時運倒是不錯,在毀了容的外物刺激下,愣是悟出了駐顏術,可算是有了常葆青ch n、補葺面相的本事。去照照鏡子吧。’」
很少看到狐仙喋喋不休說這麼長的一番話,在狐仙開口時我就已伸出了手,模上了我的臉頰,那一剎的手感,就如同撫模著雞蛋表面,讓我一陣恍惚。
這是……我的臉麼?
想到我這次渡劫的關鍵,我回過神來,咽了口水,轉頭看著狐仙道︰
「喂,狐仙,先前你有沒有看到一名老人出入我的病房?」
「……」狐仙靜靜地看著我,寬邊帽y n影下一對洞察人心的清冷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狐仙抿著嘴,泛著光澤的嘴唇滲出盈盈的水意。
「沒。」狐仙從容不迫地回答我,雙目依舊一眨不眨。
「真沒?」我挑挑眉毛。
「真沒。」狐仙依舊靜如瓷器地面對著我,手里提著一小塊不到巴掌一半大的切糕。
雖然不用腦子我都知道狐仙對我有所隱瞞,但是除非這個女人願意開口奉告,不然我知道我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從她口中套出丁點訊息的。
尤其是在她手里拿了切糕的情況下。
「那就算了。」我沒再做無用功,而是轉身錯過狐仙,朝著走廊盡頭的洗手間快步走去,一直到洗手間轉角處轉身看到水槽上的鏡面時,我定住了。
鏡子里的人,是我麼?
我放慢了腳步,拖著鞋緩緩地走到了水槽前,最終立定。
鏡子里,是一名穿著紫藍s 格子短衫的男子,一頭烏黑濃密的黑發瀟灑披下,有幾絲遮住了眼瞼。但是,即便是隔著眼瞼,我也能夠看到那名男子充滿威懾力、炯炯放光的犀利眼神。
沒有了絕大多數黃種人都該有的偏黃s 皮膚,白皙到如同鋪了砒霜般的尖下巴光滑瓜子臉仿佛是用亞膜紙拼湊出來。
分明的輪廓和的無可挑剔的面部線條勾勒出完美的弧度,高挺的鼻梁像是r 本明石海峽大橋,縴薄而紅潤的嘴唇絲毫看不出被硫酸侵蝕的痕跡……
鏡子里的人,是我,卻又不是我。
因為家庭條件較差,我從小營養就不算充足,屬于中國人普遍有的亞健康狀態,加上為了照顧家庭常年r 曬雨淋留下的略深膚s 和風塵痕跡,使得我的面容得不到後天應有滋養,但是這一刻……
原來如此,這也是駐顏術的效果麼。
原本應該讓我一輩子淪為丑八怪的濃硫酸,居然沒有在我的臉上留下一絲的痕跡。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最後自嘲一笑。
丑哥,我還真是該謝謝你啊……呵呵。
我盯著鏡子里的男子,咬牙切齒,雙手手指捏得咯咯直響,一股激憤的情緒在我的胸口動蕩。
我的臉算不算變帥了?還是只是恢復了我本該有的模樣?我不想多提。
我只知道一點。
那就是,無論我變得再如何英俊,阿雪,也看不到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人,是丑哥……而之所以丑哥會出手,則是因為——
滴滴滴。
就在我打算擰開水龍頭洗把臉的那一剎,牛仔褲後備袋里的手機突然響起。
我心頭微凜,探手取出了手機。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對于陌生的號碼,我始終存在防範心理,我眯起了眼,思量了一秒,然後大拇指在接听鍵上一滑而過。
「喂?」我淡淡地問道。
「王一生,你現在可爽?」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道熟悉的男子聲音。
那道略帶磁x ng的聲音里,包含著滿滿的譏諷、惡毒和幸災樂禍。
居然……是高雪芹。
他怎麼知道我的號碼的?我略微起疑,但是想到我曾經向夏圓圓遞交過寫有我聯系號碼的學生會主席的申請書,一切謎底都隨之揭曉了。
「高雪芹。」雖然心頭有些驚愕,但我依舊保持著冷靜,「想說什麼?」
「想說什麼?我能說什麼?我呢,就是問候你一下吧,我問問你,你現在爽嗎?臉被毀了,當瞎子的感覺,很不錯對吧?」高雪芹的聲音有些y n仄,顯得有些失態。
「是啊,很爽。」我冷笑著回道。「你也想試試?」
「我想啊,你倒是來啊!就怕你不能,哈哈!」高雪芹惡毒地笑道,「你在全校人面前毀了我和我爸的清譽和臉面,讓我再也當不上學生會主席,那我就讓人毀了你的臉,你說,這樣是不是夠公平?」
「是啊,很公平,Fairenough。」我冷冷地笑著道,「就是不知道下次我用三稜尖刀插入你的左心房,搗斷你的大動脈,用單刃刀割斷你的豎脊肌、頭後大直肌、月復橫肌和提肛肌,再把你剁成肉沫之後,你還能不能再活過來給我同樣公平的待遇。」
我冷漠的話語,似乎震驚了電話那頭的高雪芹,但是僵持了兩秒後,那頭卻是傳來了高雪芹不屑的譏笑聲︰
「說得還挺專業,很拽啊?憑你?你能嗎?別說大話了,王一生,你以為你在我面前算什麼東西,你以為你在丑哥面前算什麼東西?丑哥隨便動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這絕對不是夸張,不信你可以爬到丑哥面前,這次他可以玩瞎你,下次他可以玩死你!王一生,玩笑不是這麼開的。沒本事,終究是沒本事。」高雪芹的聲音依舊詭異和歡快,充滿了復仇主義的歇斯底里,「王一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麼反對我是對金娜有意思,我早就看出來了。我跟你說吧,現在她就躺在我的床上,我呢,就要采下她的第一滴血了,有本事,你瞎子模象現在就模過來攔我試試?呵呵,你做得到麼?你……行麼?我就是要告訴你,你的嫉妒心理有多可笑,我就是告訴你,你在我面前就是一個跳梁小丑,一只什麼都不是的狗?跟我玩?下輩子!王一生,好好做你的失敗者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