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詠,有件事我很不理解。」
丁寒望著空中只能看到一個小點的腳踏車,盡管沒有光源,但仍然覺得刺眼。
「說來听听。」
「這種設施究竟要如何保證游客的安全呢?」
九十八米高,由于是腳踏車,所以乘客不能像纜車那樣待在封閉的空間里,並且好像是真的要用腳踩才能前進的……在丁寒看來它已經可以屬于殺人機械的範圍,或者是某種現代的刑罰。不過看周圍這些半死不活的人數量絕對不少,而且票價非常高,其人氣還是有保證的。
「可能支持不住的人就先死掉吧。」
「不不不……絕對不是這個樣子,請不要用如此淡定的口吻說出這麼恐怖的話……」
說白了這只是游樂設施而已,就連輝煌聯合那些無法理解的戰斗與訓練尚且安排一群黑衣和尚救護,為什麼到這兒就要支持不住的先死啊!
「總之看看不就全都明白……嗯,你是不是這就害怕了?」
宮詠故作疑惑地盯著丁寒的眼楮,想從其中找出畏懼的證據,她貼得很近,甚至兩個人都感覺得到彼此的呼吸,而當發現這一點時丁寒與宮詠的呼吸聲不約而同地主動輕了起來。丁寒其實有點不太敢直視宮詠的眼楮,並不是因為心虛,而是每當將注意力集中在她雙眼之上的時候心中就會一陣狂跳,那簡直就是神的造物,不能用「美」這種只能形容凡間事物的詞語來形容,用「神異」或許勉強可為。
「害怕倒不至于,只是有點懷疑設計者的用心而已。」
據說以前有個游戲的內容就是經營游樂場,但是可以利用里面的設施把游客們干掉,當年玩這游戲的人現在也應該長大了。
「那你坐不坐?」
「坐啊!」
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丁寒心中所害怕的不是九十八米的高度,而是扭曲的人心。
「那還廢話什麼!」
宮詠再度拉起了丁寒的手,待兩個人進入了電梯才松開,電梯比想象中寬闊一些,而且旁邊有各式各樣的急救設施,只是沒有看到救護人員。電梯的內部就如同輝煌聯合舊校區圍牆一般涂滿了詛咒的詞語,大約對這腳踏車報以怨念並恨不得殺之為快的人不在少數,奈何殺不死沒有生命的東西,所以只得如此泄憤。九十八米即使坐電梯也需要一點時間,電梯的一面故意做成了透明的樣子,心髒不夠強健的人連電梯這一關都無法挺過,丁寒望著逐漸遠去的地面,心中竟有了一去不歸的悲壯豪情。
「景s 倒是不錯。」
電梯升到了塔頂,周圍也全是透明的窗戶可供瞭望,如果不是前方時而有開啟的鐵門里面喪尸一般爬出腿軟的游客的話光在這里眺望也值得票價了,這個鐵門想必就是腳踏車的出入口。
「可以隨便進去麼?」
「可以。」
上面也根本沒有救護成員這種生物,只有兩個看似門神的家伙在聯機某種掌機游戲,戰況激烈,連宮詠的詢問也回答得極其簡單,這並不是對游客應有的態度。不過話說回來,這里似乎本來就不應該是面向游客的設施,玩這種腳踏車屬于挑戰極限的範疇。
「那就隨便一個吧,這麼高的話從哪一台上掉下去結局都是一樣的。」
丁寒感慨道——還沒登上去就先行考慮掉下去的結果,從戰斗的意義上看已經敗了。
宮詠卻沒有多說丁寒什麼,隨便選了一間較近的打開了門,里面和一般的空中腳踏車沒有什麼區別,都是左右並排的座位,每個座位上象征x ng地有著防護用的活動鐵柵,其余什麼也沒有。沒等丁寒躊躇要坐在哪邊,宮詠搶先隨便選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扣上了安全裝置,接下來便是挑釁般地望著丁寒不語。這種情況下要是退縮就不是男人了,丁寒盡管還有些忐忑,但依然在另一個座位上就坐,學著宮詠的方法做好了一切準備。
「然後這種東西我們要怎麼把它開走?」
丁寒四面環視,封閉的房間中沒有向前的通道,雖然車的下面的確有類似鐵軌的東西。
「你多少年沒來過游樂園玩了?不知道這些都是按時間啟動的嗎?」
「啊……好像的確很長時間沒有來過。」
正在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時,突然旁邊叮叮地響起了鈴聲,丁寒知道這是腳踏車開始行進的訊號,立刻閉嘴等待著命運的裁決。不出半分鐘,載著兩人的腳踏車動了起來,與丁寒所想象有些出入的地方就是這個車其實並不需要親自去踩,「腳踏」只不過是一個裝飾x ng的要素而已,這也有道理,沒法想象那些尸體模樣的人們該如何在空中真正踩下去。房間周圍的牆壁突然向外敞開,稍顯悶熱的密閉空間中立刻被新鮮的空氣所充滿,上午的陽光在高處是如此清新明媚,丁寒居高臨下地眺望過去,心情也隨著視野一起開闊爽朗起來。
「呼……沒想到會這麼舒服……」
宮詠比起丁寒更是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樣,面頰之間浮起了淡淡的紅暈,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滿足。腳踏車沿著窄窄的軌道開始前進了,後面不知道在哪里已經有人尖叫了起來,不過對丁寒來說還勉強在可以接受的範圍,沒有想象中那麼夸張。車子行進的速度不快,而且無論怎樣踩下面的踏板也不會加速,但丁寒還是不由自主地像踩自行車一樣不斷地蹬著,宮詠亦是如此。
「啊!那不是你家麼?」
原本以為大到不得了的烈京在高處看感覺小了很多,丁寒仍然不太敢直接看下面,他將更多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向遠方的眺望上,一眼就看到了宮詠所住的地方,那個住宅區的樓與輝煌聯合一樣都大到了奇葩的程度。
「可是平時去樓頂向外面看的時候完全不是現在的感覺。」
假如真的有一天人類進化出飛行的能力,那麼宮詠絕對是第一批成員,直接暴露在接近百米的高空並沒有讓她產生任何的不適。這時腳踏車正好經過了第一個轉彎,看來鐵軌也不算很可靠,車子轉過去的時候稍稍傾斜之余還響起了激烈的金屬摩擦聲,後面一直叫個不停的人終于安靜了,丁寒不認為這是克服了恐怖的表現。
「哦哦!這轉彎真刺激……差一點就承受不了了,你真的一點都不怕高?」
轉彎之時連丁寒的心中也「咯 」一下,而且下意識地望向了地面,如此直接看的話,就會發現綠中透黃的常綠針葉林如同團團雲彩一般漂浮在腳下,盡管有些加重心髒的負擔,但也別有一種難得的情趣。
「怎麼說呢……也不是完全不怕,我覺得真正可怕的應該是周圍什麼也沒有的空蕩感覺吧,就像只有自己一個人一樣。」
「你可真厲害,後面那人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丁寒是打心底佩服宮詠,盡管他自己也不是十分恐懼,但比起靠j ng神力強撐著的自己,宮詠這樣能夠徹底享受高空的人絕對是其他次元的生物。
「你也沒害怕啊,這種時候誰要是先害怕就輸了。「
「沒錯,身為男人要是叫了出來絕對會被看不起的。「
後面剛才尖叫的聲音有男有女,只有丁寒這一組是異類,所以這種說法不一定適用于所有狀況。
「女人還不是一樣!什麼保護y 之類的,歸根到底就是軟弱的表現而已。」
宮詠毫不客氣地抨擊著同類。
「你和大多數人不同啊,有這麼強的力量才不需要任何的保護。」
在這個世界上,力量雖然不一定是真理,但永遠是判定一個人生存方式的唯一標準。
「哼……也不一定啦,以後在戰場上我的後背就交給你保護了!」
「如你所願,我的也同樣交給你了。」
丁寒知道這是戰場上的戰士之間最高的友情誓言,能夠將後背托付的人只有生死與共的同伴,只要發下了這個誓言,將來兩個人之間也許會有摩擦,也許會有爭執,但永遠不會有背叛。但丁寒實際上聯想到的卻是宮詠昨天晚上在他後背哭泣的景象……也許這也是一種托付的方式吧,盡管意義上有著區別。
「平時的話……偶爾也……」
「嗯?你剛才說什麼了嗎?平時?」
思考中的丁寒突然听見宮詠似乎在喃喃自語,聲音小而含混,他听得不太清楚,只听到了好像有「平時」的字樣?
「我說出來了嗎……哈哈……我在想平時根本沒法經常在這里玩,太可惜了。」
「你真是……太厲害了……」
玩這種東西不僅不害怕而且還能上癮,丁寒對宮詠佩服的感覺一下子又增加了不少。可惜——或者幸好,全程只有不到五分鐘,當宮詠與丁寒自然地從門里出來的時候,稍遠處一對情侶偷偷地望著他們並在小聲說著什麼。
「你看那兩個什麼事都沒有,好像也不算太嚇人。」
「當然了,腳踏車有什麼嚇人的,我小時候……」
丁寒沒有解釋,只是在經過他們的時候在心中悄悄地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