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武威候府,正是正午,天氣炎熱難擋,陽光毒辣無比,李月圓在眾多武威候族人敬畏的目光中,緩緩消失在側門。
走在閣樓林立的小道上,李月圓臉s 相當平靜,絲毫不見激動、自得之s 。
這並不是他小小年紀就已經參透得失,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到心平氣和,而是這點成就,在他眼中真的不算什麼。
他從小在外府長大,卻有一個其他奴僕不及之處。
他的職責是掃地,一個比較輕松的活計,還可以接觸到其他人眼中的禁地,練武場。
練武場所在的地方是外府與內府的交界處,平時打掃的職責自然就交給了外府。也因此,李月圓就有了時常觀摩嫡系子弟練武的機會。
以前他看得懵懂,不大清楚這些嫡系子弟的力量,但是,如今入了沖脈這一重,他再想來,發現他現在的實力,在幾十嫡系子弟之中,還處于下游段。
「今天之成果與威風,換了任何一個嫡系子弟,都可以輕輕松松的做到,我的路還遠著,要時刻保持著謙虛的心態!」
低頭喃喃兩聲,李月圓大步朝著不遠處,自家的小院走去。
「嘎吱!」
推開重新裝上去的兩塊門板,李月圓被眼前的人嚇了一跳,幸好,經過了那麼多事,他的養氣功夫已經越來越好,這才沒有當場變s 。
不大的小院中,一個身穿錦服,腰配華帶的中年男子,大刀金馬的坐在石凳上,他的身後,依舊一身紅袍的楊寶,兩手搭在一起,恭恭敬敬的站著,一張時刻揚起的頭顱,此刻都快低到塵土里了。
「月圓,你回來了!」
站至一旁有點不自在的李煙兒,看到李月圓回來,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驚喜之s ,疾走兩步就迎了上來,上上下下的模著他的身體,生怕他受傷了。
「他是」
李月圓向這個閑賦在家,整天沒事干的姐姐安慰似的笑了笑,這才努著嘴巴朝中年男子點了點。
「我是外府管事楊良,此次特地過來為我兒的魯莽道歉!」中年男子不待李煙兒答話,長身而起,一雙斜長的眼眸朝著楊寶看了一下。
低著頭的楊寶,仿佛腦頂也長著一雙眼楮,帶著一點不自然的走到了李月圓的身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心細的李月圓發現,楊寶藏在紅袍里的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可能心中也是很不甘吧!
好笑的搖了搖腦袋,李月圓一閃身退在一邊,沉聲說道︰「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
「李月圓,你不要太過分了!」
楊寶霍然抬頭,一雙跟他父親如出一轍的丹鳳眼中,盡是血絲。
「寶兒!」
楊良臉沉似水,看不出分毫喜悅哀樂,朝著楊寶冷哼一聲。
在這臥龍城算是一惡的楊寶,居然渾身一顫,乖乖的走到李煙兒面前,不情不願的鞠了一躬。
「楊寶既已倒過歉,過去種種就算煙消雲散了!」李月圓轉身對著李煙兒說著,話中的送客之意卻非常明顯了。
「如此甚好啊,不打不相識,李月圓你跟我家寶兒年紀一般大,以後倒是可以做個朋友嘛,我家寶兒晚上特地在天香閣擺宴,為先前之事道歉,不知二位」
楊良眼看李月圓輕輕揭過此事,臉上如釋重負般的露出了一抹笑容,至于,這如釋重負是真是假,李月圓就不得而知了。
「晚上還要辦理各種月兌離賤籍的手續,恕小子難以從命,以後若有機會,小子擺宴,宴請貴公子好了。」
李月圓不卑不亢,揮灑自如,心中卻是膩歪之極,他當然不可能就此一筆揭過,相信對面的楊寶也一樣。
只不過,他的父母現在還在外府做事,受這楊良的管轄,若跟他撕破臉,對李月圓的父母來說,就是一場大災難,所以,才不得不與之虛與委蛇。
「如此,就等月圓你下次有空就好。」
楊良看出了送客之意,說完就笑著告辭,拉著楊寶一前一後的出了這小院。
「姐,你還恨不恨這楊寶!」
望著兩道背影遠去,李月圓雙眼虛眯,露出一抹y n沉之s 。
「恨,當然恨,當初大小姐還在府上之時,我遠遠的看到楊寶,他就恭敬的不行,等到大小姐一離開,又見大小姐母親死的早,沒有人護著丫鬟們,馬上就換上了一副嘴角,之後更是踩斷你胳膊,將父母調配去養烏龍馬,如果沒有你成為武者,我們早已家破人亡了。」
李煙兒一雙翦水眸子中,滿是怨毒之s ,她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要不然也搞不到那麼多的金銀買到血參,卻想不到差點就栽在這楊寶手中,這口氣怎能輕易消去。
「那好,今後,我會讓他跪在你面前,任你處置!」李月圓淡淡的吐出了幾個字眼,就不再多聊,緩步往屋中走去。
其實,李月圓早已看不上楊寶了,他們已經不是一個層次上的對手了,就算真的放過他,李月圓也不會在乎,不過,既然這個姐姐還有怨氣,他這個當弟弟的自然要幫她撫平。
他欠了她太多。
李煙兒定定的看著李月圓離去的身影,不知道想著些什麼。
屋內,狹窄的空間中略帶一點霉氣,李月圓深深的吸了一口,卻好似吸到了什麼仙氣,嘴角一楊,露出了一抹開懷的笑容。
他疾走幾步,躺在床榻上肆意的翻滾著,衣服上的血跡染上了床單,他絲毫不在乎,就像一個孤僻的小孩,回到了屬于自己的空間,卸下了一切的心防。
滾著滾著他就睡著了,頭朝外,腳朝里,睡姿相當難看。
李煙兒站在門外,輕輕的打開房門,倚在門邊,靜靜的看著這個弟弟。
這個家,或許只有她能感覺到一點,這個弟弟近段時間所背負的壓力。
「我會做李家的脊梁,挺得筆直,堂堂正正的走在這人世間,不卑躬屈膝,不討好逢迎,永不下跪!」
李月圓八歲時,大晚上一個人站在院子里,用著稚女敕的聲音朝著天地發誓的畫面,再一次浮現在李煙兒的腦海里。
她含淚笑著,微顫的嘴唇,輕輕開啟,輕輕吐出了三個字眼。
「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