諦滅 第四十九章 時間的考驗(四)

作者 ︰ 龍潭ど子

不知是第幾次正邪對陣,也不知又過去了多久,戰爭中心的人早已殺紅了眼,麻木了。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此陣結束時,正道十三位入道仙者只剩下紫殷與皓陽子二人,他們也因此清醒過來,退隱山林。

入夜,各自在不同陣營中休養的八人忽然神志一清,意識到了自己處境的荒誕不羈。過去的戰事已然過去,混淆其中又有何意義?即使是嫉惡如仇的金素齡也覺打夠殺夠,不願再耗下去。

正邪之戰並未因兩股頂尖力量的消失而結束,九拙等正道人士明日仍要與煉獄子為首的群邪一決勝負,但作為雙方主要戰力的八人卻不會再參戰了。

九拙府上議事廳內,九拙本人、東方堪輿、斗禪不容、火宵之夜全都在場,听隱身暗處的影謀劃大計,王子淒的突然來到打斷了他們。九拙滿臉笑容上前問候道︰「小兄弟怎還未睡?」王子淒聞言,內心不禁有絲難過,搖頭道︰「不必了,我特來向各位辭行的,連同晟瀚三人一起。」說著,金素齡、晟瀚、姬芣苡也全都從身後走出。九拙不禁大驚道︰「何故如此?莫不是九拙有所怠慢?」王子淒仍舊搖頭道︰「放心,正道昌明之時不久將至。這場戰爭本不屬于我們,我們在此役的作用實則無關痛癢,就此別過。」九拙不依道︰「小兄弟何出此言?你若走了,誰來抵擋尸羅門染釁?他所練雷殛天訣唯有靠你風火神訣才能匹敵,難得此古訣再現塵寰,怎能一走了之?」

王子淒示意晟瀚三人暫且回避,自己則將九拙拉到無人之處,低聲道︰「就這點來說,前輩大可放心,我們一走,染釁必然也走,尸羅門不足為懼。」九拙不信道︰「你怎知他會走?莫非還串通好了不成?」王子淒嘆了一聲,道︰「實不是我等不願為正道出力,只是時機已到,不得不走,前輩莫強留了。最後,給前輩一個忠告,切莫相信強暴子此人。言盡于此,替我向火宵前輩問安,來生再會。」說完,不等九拙還言,一聲口哨,身已化流火向不樂山而去。緊跟在他身後,晟瀚三人人各駕劍光,急急而去。

尸羅門內,亡天子笑問落凰之︰「被生父當神供養叩拜的感覺如何?」落凰之罕有的難為情道︰「唉,怎會這樣?怎會這樣!」亡天子笑道︰「當時看你越陷越深,最後竟不記得自己是誰,為何在此,我便察覺有異。又在戰場上遇見王子淒,他竟與你相同,不知因果。那時我才發覺,除了我之外,你們全都迷失了自我。我曾試圖喚醒你們的靈識,但只是徒勞。今日紫殷與皓陽子突然恢復神智,果然你們也便復原,當真可疑。」

落凰之慚愧道︰「我等竟會為人暗制,當真不濟,那 弄我們的人會是樗蠡嗎?」亡天子揣度道︰「或許也有他的功勞,但絕不只有他,因為當年正邪大戰突然爆發,內中大有文章。此事暫且不提,如何,方才已接到王子淒傳音,他們已向不樂山去了,你不用跟令尊告別嗎?」落凰之搖頭道︰「罷了,我不再追逐過去的幻影了。」亡天子頷首道︰「你能如此想是極好的。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讓我們把握當下。」說著,向天琴館走去。

天琴館內,琴詠見亡天子來到,立刻上前相迎,亡天子客氣道︰「同門不必如此,師姐可在?」琴詠仍把亡天子看待成花無邪嫡傳高弟,所以格外恭敬,聞言答道︰「正在內中,可要喚出?」亡天子搖手道︰「不必,我去找她。」說著,向天巧韻閨房走去。

輕輕推開房門,亡天子見內中幽暗一片,燈火全無,但他還是看到了坐在床頭失魂落魄的天巧韻。將右手輕放在天巧韻肩頭,亡天子平靜道︰「師姐,你清醒了。」天巧韻聞言,潸然淚下道︰「天子師弟,我……我殺了人是嗎?」亡天子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便勸解道︰「你忘了樗蠡之前跟我們說的話了?只有過去的人能殺死我們,我們是無法殺死過去之人的。」天巧韻搖頭道︰「但我確實看見他們倒在我面前,他們的血噴灑在我全身,我看著他們咽下最後一口氣,他們死的好痛苦!」亡天子道︰「這些全是虛幻,事實上,那些被我們殺死的人之後全都復活了,我們是無法改變過去的,一旦離去,時空便會修正過來,我們也將不存在于他們的腦海中,千真萬確。」

天巧韻將信將疑,虛弱道︰「真的是這樣?師弟沒有騙我?」亡天子笑道︰「真的是這樣,我不騙你。你們當時受人暗制,所以無法窺得端倪,我可是清醒的很吶。」不管怎樣,天巧韻對亡天子是極其信賴的,聞言便點頭道︰「但願如此!只是我……」亡天子噓道︰「不要將一切罪責都往自己身上攬,天子更希望師姐能無憂無慮地享受人生,而非自尋煩惱。」天巧韻感動道︰「我知道了,多謝師弟開導!現在我們該往何處?」亡天子將天巧韻攙起,一邊向外走一邊說道︰「去不樂山與王子淒四人匯合,是時候離開了。」

不樂山腳,亡天子七人如數到達,卻見轉機子竟已坐化在綠野之中,身與天地相合,長滿綠苔,宛若土石。姬芣苡不禁黯然道︰「都怪我們自作主張,如今可好,祖師叔已然仙去也!」金素齡聞言,不無傷感,上前抱住姬芣苡,相互安慰起來。晟瀚卻道︰「祖師叔何許人也!怎會就此作古?讓我來一探究竟!」說著,星漢出,在轉機子額上劃下一道裂口。果不其然,浩瀚白光從裂口處澎湃而出,宛如蛻皮一般,石封碎裂,露出內中神奇之景。只見轉機子盤腿而坐,周身皓光耀目,雙眼合攏,經緯光線穿插四方,似在演算。

或許是身外氣流變化,轉機子從入定中醒來,心眼早已照見七人,便緩緩開口道︰「我等你們偌久,終于到齊了。」話落,早有東方破曉晨曦照耀天地,八人受初陽一照,瞬間回到輪回殿上。

殿上,唯樗蠡一人,只見他拍手道︰「恭喜各位,不損半分半毫,連破三關,果然厲害。」轉機子便問︰「自我們進入此間,已過去多久?」樗蠡答︰「譚學長難道算不出嗎?非要學弟親口來說?」轉機子道︰「你有 控時空之能,這點是我所不及,所以還是請你來說較為準確。」樗蠡擠眉道︰「學長料差了,樗蠡再博學也無法超越時空之限,所以學長此時盡管一算,看我等可是趁各位困身過去時偷襲了人間?」樗蠡點點頭,掐指一算,竟只過去三個時辰!

樗蠡滿臉堆笑,說道︰「如何了?樗蠡早已表明立場,身為人族,怎會忘本?此乃區區如我為人間做的第一件善事,此後若有機會,還會做更多。罷了,魔界即將關閉,學長可有話說?」轉機子沉思片刻,道︰「魔界一旦關閉,再開甚難,但卻並非無法。上回乃因地獄者與魔界兩間配合,突破空間界限,難保此回就不能。」樗蠡點頭道︰「學長所言有理,只是地獄者如今已不為魔界出力,這樣還不放心嗎?」轉機子道︰「存留在人間之魔並非只有地獄者一人,沉神太子以及一名魔界小將不正在西方古地做客嗎?」樗蠡忽然露出夸張的表情,歪嘴道︰「學長當真神機妙算,連太子行蹤也被算準了嗎?罷了,雖然不一定有用,我會建議魔聖將他召回。不過此子桀驁難馴,立場不明,是否肯回歸尚屬難料,若實在無法,也只有請學長聯絡人間俠士將他拿下,要殺要剮,魔界絕不過問便是。」

轉機子不依道︰「沉神太子非凡人可敵,魔界想將此不安因素丟在人間撒手不管可沒這麼容易!還請滅輪聖王化體親自走一趟西方古地,將貴太子請回才好。」樗蠡聞言搖頭道︰「沒有討價還價好嗎?魔界答應關閉已是最大的讓步,學長若不依不饒,那樗蠡只好當作沒有此約了。」轉機子皺眉道︰「既然如此,那請將不屬于魔界之人、物統統歸還人界。」樗蠡呵呵笑道︰「學長當真難纏!若可以,樗蠡實願歸還。只是他們既已投靠魔界,那魔界便不能坐視他們回人間受人欺侮,去留由他們自行決定,我等絕不強求便是。」說完,看向王子淒。王子淒會意,最後看了亡天子一眼,消失在輪回殿深處。亡天子不由一嘆。

樗蠡見轉機子仍在思考,便說道︰「學長視為隱憂者,無非沉神太子一人,若樗蠡能保證他不會助魔界再次開啟,學長可願退一步?」

轉機子感興趣道︰「你如何保證呢?」

樗蠡道︰「樗蠡只是一名普通人,威脅不到偉大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絕不會听我的話,所以樗蠡除了以自己項上頭顱做擔保,沒有更好的保證了,不知學長能夠接受麼?」

轉機子聞言,沉吟半晌,最終妥協道︰「也罷,以沉神太子叛逆個性,幫助魔界再開的可能性確實不大,然而,我等尚不知其心意如何,你且讓滅輪聖王將之召回試試,若成了自然最好,若他不從,為防萬一,我等也只有傾全宗之力將之鎮壓了。」

樗蠡滿意道︰「還是學長懂得變通,甚好!話又說回,人間地大物博,人才輩出,當不至于為我境一人所滅才是,呵呵。各位累了,暫且請回,成與不成,魔界會盡快給各位一個答復。」

「唔,我等告辭。」說完,七人便由樗蠡事先安排秘徑出了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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