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殿內,百炎天君正坐在離火神焰里修煉,只見其額頭不斷滲出汗水,似乎很熱卻又拼命忍耐的樣子。詭異的氣氛布滿大殿,只聞空中隱隱傳出孩童的嬉笑聲,飄來蕩去,似乎正在折磨著年邁的百炎天君。百炎天君終于忍無可忍,大喝一聲,轉身一把從身後抓出一個小孩兒來,正是其愛徒烈火娃。只見百炎天君怒瞪著烈火娃,大聲斥責道︰「都告訴過你幾回了!在老夫練功的時候不要打擾,你偏偏不听,是要我把你丟進鐵炎爐里煉一煉嗎?」
烈火娃嬉皮笑臉道︰「嚇唬誰呀?不就借你的離火神盤烤幾顆栗子嗎?至于嗎?」
百炎天君怒不可遏,從離火神盤上走下,轉而將烈火娃放在其上,用功力定住他之後,大聲道︰「你給我在這上面呆夠三個時辰,少一秒鐘就加一個時辰,給我坐穩了!」
烈火娃雖然體制特殊,但畢竟年紀尚小,吃不起這離火神盤上的火勢,甫一坐下便大聲叫道︰「師尊快些放我下去,徒兒知錯了!徒兒真的知錯了!以後不敢了!」
百炎天君苦嘆一聲,無奈道︰「你這娃果真是老夫的克星,自從前幾年收了你,老夫就一刻不得安寧,被害的是心x ng大亂,修為大減,近年來脾氣越發暴躁,在這麼被你搞下去,總有一天會走火入魔,不如我現在狠狠心,把你給補了也好。」
烈火娃一听,嚇得面如土s ,大叫師父饒命,百炎天君唉了一聲,伸手把烈火娃從離火神焰中拉了出來,苦口婆心道︰「究竟要到何時你才能懂事呢?真是冤孽啊!老夫現在終于明白了師祖道輪回為何不收弟子了!」
「嘿嘿,嘿嘿嘿嘿……」
亡天子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敲響天君殿的大門,轉身離開了。
泣靈殿內,泣萬靈見亡天子回轉,驚訝道︰「不要告訴我你已經學會了天君炎?」
亡天子笑嘆道︰「我若如此神奇,也不必月月苦練了。」
泣萬靈不解道︰「那你為何回來了?」
亡天子打趣道︰「你不是讓我早去早回嗎?」
泣萬靈心中一動,沒有接話,亡天子沉默片刻,隨即問道︰「三殿之主通常都是由原殿主的直系後人繼承,對嗎?」
「恩。」
「凝碧雪沒有後代,所以沒有弟子,百炎天君卻有個烈火娃,但我想他們應該不會是父子吧?」
「你沒有猜錯,烈火娃是百炎天君出外物s 到的。」
「也就是說百炎天君也是至今未婚?」
「呵呵,天君他似乎不會應付女人呢,所以才選擇孤身一人。」
亡天子頓了一下,又問道︰「那你呢?」
泣萬靈忽地變得嚴肅,道︰「你什麼意思?」
亡天子坐在黑床上,右手撫模著床單,避開泣萬靈的視線,道︰「那蒙面女子是你女兒吧?」
泣萬靈眼神微變,試探道︰「你從何得知?」
亡天子緩緩道︰「眼角、眉梢、唇線、指尖以及你們身體上所有的彎曲,凹凸,跌宕,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神韻,她笑起來的時候跟你一模一樣。」
泣萬靈哼了一聲,不悅道︰「那丫頭什麼時候會笑了,我怎麼不知道?」
亡天子搖頭道︰「她沒有笑過,我只是想象了一下她笑的樣子罷了。」
泣萬靈大怒道︰「你在耍我?」
亡天子不慌不忙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將我心中所想表達出來而已,你不必在意。只是听你剛剛語氣,我所想應該不假嘍?」
泣萬靈哼道︰「不錯,她確實是我女兒,那又如何?」
亡天子平靜道︰「她是你女兒,也就是說她是未來的泣靈殿殿主,但為何不見你教她靈訴邪唱,並且……」
「並且我對她呼來喝去,當成下人看待?」
「恩。」
「哈,這都怪她自己沒天分,至今無法做到令萬物悲泣,我泣靈殿對沒天分的子嗣一向如此,沒什麼好奇怪的。」
「原來如此!多謝你願意告訴我這些,另外,我最近學會了中天漏,漸漸可以看出一個人的真實年齡,三殿四館之主大多都是百歲以上的前輩了,但唯獨你屬正常,這是為何?」
泣萬靈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一直不對我用敬語,壓根就沒把我當成前輩啊!也罷,就告訴你吧,泣靈殿與其他各殿各館不同,絕學靈訴邪唱並不是具有實質殺傷x ng的武學,而是更接近于養生之道的一種氣質修煉之法,若要修煉,比起後天努力,先天條件要重要得多,一旦練成,便具有了諸多神奇的能力,但相對的,練成者將失去長生的機會,故整個尸羅門內,泣靈殿的殿主交接儀式最為常見,平均每過二十年便要舉行一次,如果那丫頭爭氣點,再過兩年殿主就該換她來做了,但現在看來,指望她是沒用了,趁我還未年邁之前,必須盡快把她嫁出去,好讓她的子嗣繼承殿主之位。」
亡天子了然的點點頭,道︰「但若她的子嗣仍舊沒天分,那泣靈殿豈不是要無主了嗎?」
泣萬靈無奈道︰「那只好听天由命了。」
亡天子靜了一會兒,隨後道︰「那你希望我來學靈訴邪唱嗎?」
泣萬靈笑道︰「你覺得呢?」
亡天子搖頭道︰「雖然你想要我學,但我現在已經不想再學什麼了。」
泣萬靈不悅道︰「是怕折壽嗎?」
亡天子依舊搖頭道︰「常人的一生何其漫長,如此多的時間足夠我完成自己的抱負了,不需要活那麼久,我之所以不想學,大概因為我的求知y 枯竭了吧,亦或我有點累了?」
泣萬靈不信道︰「你剛來的時候不是很狂妄嗎?怎麼這麼快就不行了?」
亡天子唉了一聲,小聲道︰「這件事我只對你一個人說,因為我知道你會保密,听好嘍,其實我覺得凝碧雪是一個很乏味的女人。」
泣萬靈听完立刻大笑,但隨後又嚴肅道︰「你故意回避我的問題。」
亡天子笑道︰「我沒有轉移話題,就是因為凝碧雪太乏味,所以才讓我這麼快就對學習失了興趣,這種心情你大概體會不了吧?」
泣萬靈搖頭道︰「你就不怕我告訴她?」
「你不會說的。」
「你為何如此確定?」
「直覺吧。」
「哈,好個直覺!那還有一個月,你什麼也不打算學,要如何度過呢?」
「我想調整一下。」
「什麼意思?」
「恩,休息休息吧。」
「哼!真沒用。」
……
吸邪殿地域的一家賭場內,十來個壯漢怨氣沖天,一副輸光想賴皮的表情,贏走他們全部家當的是一個穿著光鮮的英俊公子哥,左手拿著把大扇子搖啊搖,ch n風得意的樣子,卻並不顯得張狂。
深夜時分,搖扇子的公子哥正走在石板路上,忽地從左右兩邊的巷子里竄出十幾條黑影,攔在少年面前。少年不慌不忙靜等來者說話,黑影中的一條粗俗道︰「贏了那麼多錢,就打算這麼走了?」
少年從容的笑笑,客氣道︰「自然不是。小弟初到貴寶地,人生地不熟,正愁缺幾個朋友,諸位大哥來的正好,可願陪小弟到前面萃香樓喝幾杯?」
十幾個大漢互相瞧了瞧,最終里面的頭頭大笑道︰「江湖人最講義氣,既然小兄弟初到本地,我們哥幾個自然要一盡地主之誼,萃香樓,這就走。」少年道了聲謝,隨大漢們一同進了豪華的萃香樓。
時至黎明之際,大漢們早已酒足飯飽,要了姑娘的已經到單房去了,沒要姑娘的就睡在酒桌旁,一副滿足的神情。少年輕輕搖著紙扇,對頭頭說道︰「時間已經不早,諸位大哥暫且在這里住下,不必拘束,費用小弟自會全包,小弟還有些瑣事未處理,先走一步了。」大漢醉醺醺的,沒力氣回答,只是點點頭便睡了過去。少年豪賭了一天,又一夜未睡,卻依舊神采奕奕,搖著紙扇走出了萃香樓。
入夜,少年再次進入萃香樓,十幾個大漢果然沒走,還在樓里尋歡作樂,喝酒吃肉。頭頭見少年來到,給他讓了張椅子,少年謝過後坐下,問候道︰「諸位大哥昨r 可有睡好?」
頭頭大笑道︰「好酒佳肴,美人在側,自然是睡的香甜無比,眾兄弟說對不對啊?哈哈哈哈哈……」
少年點點頭,沉默片刻,然後問道︰「不知諸位大哥可認得獨孤血月?」
頭頭一愣,隨即小心道︰「你找他干什麼?」
少年從容道︰「今晨在街道上無意听到有人說起這個名字,似乎是這里的大人物的樣子,便好奇起來,莫非大哥認識他?」
頭頭微微放松,不快道︰「我還真想不認識!」
少年越發好奇,問道︰「莫非他是大哥的朋友?」
「朋友?我呸!論輩分,他還得叫我一聲師兄!平r 里就知道游手好閑,他算個鳥!」頭頭喝了碗酒,甚是不悅。少年做出不解的神情,看著大漢,頭頭只覺得無法拒絕少年的疑問,便老實道︰「我們這里的都是吸邪殿弟子,那個獨孤血月也是,在他沒來之前,我們師兄弟幾個想干嘛就干嘛,別提多逍遙多快活了,像萃香樓、紅遺館、天香院,我們想去哪就去哪,誰敢問我們要一文錢誰就是活得不耐煩了!自他來後,我們的z y u就被限制了,到哪里都得花錢,平時還不能生事,不然就要被他告狀,唉,真是臭!」
少年疑惑道︰「那諸位大哥真正該怨的應該是你們師父啊,獨孤血月只是告狀,若你們師父不听他的……」
頭頭插話道︰「你不知道內情啊!師父對我們一向寬容,無論我們做什麼他都不會怪罪,但自從那個獨孤血月來了以後,師父整個人就變了,變得膽小怕事,畏畏縮縮,實在讓人看不下去!唉,總之一切都是那個家伙的錯,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做了他!」
少年紙扇輕搖,緩緩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恩,的確是個無聊的人,不見也罷。」
「你說什麼?」
「哈哈哈,多謝大哥相告,小弟還有些瑣事待辦,先告辭了。」少年慢慢走出房門,大漢在背後大聲追問道︰「還沒請教小兄弟大名?」
少年步伐不停,回道︰「諸葛望野。」
「諸葛望野?怎麼好像听過。」
「哈。」
……
吸邪殿內,一身黑s 裝束的少年正端著一碗藥緩緩走近殿主身旁,年邁的殿主顫抖著雙手接過藥,湊到嘴邊,卻又遲遲沒有喝下。少年模著殿主的禿頭,哄道︰「乖,把藥喝了,喝了就可以解月兌了,這不是你夢寐以求的嗎?記得最後都要微笑哦!」
老殿主听完眼淚流個不停,咕嘟幾口喝了藥,嘴角卻難看的往上翹著,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黑衣少年依舊模著老殿主的禿頭,邪笑著,甚是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