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玄墨劍氣,伴著震耳轟鳴,自遠空急速而來,眨眼沖入魔界入口,勢如山岳的黑流暗瀑絲毫阻不了他,因為他——畫師九拙——怒了。
守在巨瀑之底,伺機圍剿人類的低級魔物,一見有生人投到,愚蠢的認為又可飽餐一頓,紛紛蜂擁而至,為首魔物還未開口放狂,一把黑劍已貫其腦而過,當場暴斃。蠢物終究蠢物,竟還看不清差距,依舊張牙舞爪向九拙撲去。九拙無心與嘍羅糾纏,墨香一抖,劍氣四溢,魔物們霎時爆體而亡,干淨利落。
「哈哈哈,畫師風采不減當年。」帶著諷刺的夸贊,煉違天從天而降,六如法身傲然屹立,如同一尊魔像。
「哼!」九拙怒極,持劍而上,手腕連抖,劍氣揮灑如游龍,一瞬百劍,令人防不勝防,卻見煉違天身形挪移似鬼魅,實中帶虛,不傷不死。
「畫師,沖動是魔鬼,你快跟吾一樣嘍。」煉違天語中含笑,面上卻是紋風不動,暗黑披風一卷,數千劍氣全被納走,再一振,悉數奉還。九拙見狀,轉劍以擋,這一道道盛怒的劍氣沖擊在劍盾之上,原來如此沉重。
「哈,冷靜吧,你要的答案,盡在吾一念之間。」
九拙怒哼一聲,卸罷劍氣,質問道︰「強暴子可在你這里?」
煉違天不置可否,道︰「此人已無關緊要,何不問問其他?」
九拙揣摩片刻,道︰「好,那泣炎凝可在你這里?」
煉違天點頭道︰「你說的肉身確在吾煉魂獄內,你已見過,如何,要討回?」
九拙冷笑道︰「我說的不光是個肉身,你心知肚明。」
煉違天不為所動道︰「畫師此來無非‘尋仇’二字,吾便指條明路給你。東方堪輿致命之傷在最後那一斬,而能斬出此傷者,正是吾輩一員猛將——絕行,也就是爾等之前汲汲營營,y 捕之澄清真相的殺人凶手。他還有一名同伴,名喚吞滅,此時正在人間獵殺各路強手,你身為正道領袖,于公于私,可得多賣點力才是,何必要在吾這里浪費時間呢?」
九拙哼道︰「那兩名魔人我自會找他們算賬,但百濤龍泉現場密布冰火二氣,東方身上更有多處凍痕及灼傷,你之前又故意將泣炎凝肉身展露在我面前,分明是誘我做此聯想,怎麼,現在又畏縮起來,不認賬了嗎?」
煉違天道︰「擁有冰火之力者,並非只有一個泣炎凝,據吾了解,令妻便是個中能手,況令妻常年與你不合,借此報復亦無不可,你怎能斷定是一個已經死去多年的泣炎凝殺了你的好友呢?」
「九葳沒你說的那般不堪,多說無益,狡辯者總有諸多借口。無論如何,今r ,吾勢必一闖煉魂獄,探出究竟!」話音剛落,墨香與九拙一同隱去,如水墨畫意,飄揚在煉違天周邊,捉模不透。
煉違天輕嘆道︰「畫師莫急,今r ,吾特意為你安排了一個對手,戰勝他,吾在煉魂獄等你,到時便是你要的答案。」言罷,也恰是九拙出劍的剎那,卻聞一聲怪嘯,震破虛空,緊接著一道幽碧劍氣從天而降,不偏不倚擊在墨香之上,差點將其震落。九拙一驚,連忙回劍卸勁,抬頭一看,一名矍鑠老者正騎著一只四翼怪鳥,y n笑著盯住自己,正是紫胤。
煉違天不再言語,緩步向煉魂獄走去,九拙y 追,卻被紫胤飛青幻劍絆住,只得止步,先解決眼前障礙。
只听紫胤揶揄道︰「哈,什麼正道支柱,真是名過其實,上不了台面啊!」像是贊同他的觀點,四翼魔梟同時怪嘯著附和了一聲,氣得九拙雙眼一瞪,罵道︰「紫殷不成材的弟弟喲!枉你兄長對你百般留情,留你x ng命,你卻始終不知悔改,執迷不悟,今r 就讓我九拙代替紫殷好好教訓你一頓,讓你知道什麼叫邪不勝正!」
「哈,我那不肖兄長的蠢友啊,奉上你的人頭,讓我作為與紫殷老兒再見時的賀禮吧。」
「有膽就來拿!」
言語的交鋒轉眼化作劍鋒的爭逐,一端是源自劍俠一流的蛻變仙劍,一端是起于山水書畫的沖虛墨劍,兩者首次交鋒,各自風采,時幽時黯,青黑相間,交織成一場璀璨劍決……
人間,一輪明r 正在高照,忽然一抹淡影自西方冉冉升起,眨眼與之等高,似y 與之爭輝。然而,烈r 之盛,光華掩蓋一切,這淡影除了徒增一些可笑,著實無甚可看。當然,注意到這一幕的人並不多,肆玖便是其一。本y 西行隨緣開血途的他,望見久違的暗金烏後便笑了起來,因為沉悶的魔界總算做了一件趁他新意的事。借此好心情,他要去尋找一個人,一個讓他掛念許久的人。
西方古地——郁宅,此時正是r 正中天,全宅上下一片死寂,聞不見人聲。那古老破敗的鐘樓巍然屹立在神州大地之西,宛如清淨莊嚴之土上一抹詭異的瑰麗,與周圍世界格格不入。
白晝的郁宅就如其名,y n郁,壓抑,似有j ng怪出沒。盡管太陽的光華一如既往,照到此處,卻自然黯淡下來,因為陽光在這里,是不受歡迎的。
這座宅邸從遠處望去似乎極其龐大,實際佔地卻並不甚廣。這里的格局構成會讓人產生微妙的錯覺,當你置身其中,就自然拋棄了一切世俗的約束。你會被迷的神魂顛倒,樂不思蜀。在這里,你的一切y 望都將被毫無保留的挑起,又被毫不留情地撕碎,你會因自身的幻滅而患得患失,如痴如醉,悲喜交集,不能自拔。
一旦入夜,這里將成為全世界最瘋狂的集會地,無盡的狂歡,無窮的饗宴,如一**浪ch o,洶涌澎湃地推你跌入罪惡的深淵,你卻樂此不疲,還想往更深處挖掘,挖掘出一切丑陋的本質,看著它們,哈哈大笑,慶賀自身的墮落,以「褻瀆」為前提,高呼︰「我的神啊!」
盡管她是如此的糜爛,但在夜幕降臨之前,這里無疑又是寂靜的,肅穆的,教人敬而遠之的。然而,一切總有例外。今r 的不速之客帶著更為令人敬畏的氣息,強勢登門來了。
肆玖肆玖,似玖非玖,他向來只有一個名字——邪糜廢道•沉神太子。如今為了見他「想念」已久的妹妹,他特地恢復真名,要給妹妹一個驚喜了。
一聲源自靈魂的咆哮震散了郁宅的沉靜,群鳥驚飛,百獸慌逃,空間如漣漪般跌宕開來,是招呼,也是j ng示。接到挑釁,鐘樓頂端立刻向以回應。一聲低吟魔咆穿透層層堆疊的異變空間,擴散而出,竟與沉神之先天魔音勢均力敵。一時間,兩股毀滅之聲相互撞擊擠壓,各交匯點上,時空破碎,滿目瘡痍。此時,一股y n柔綿力滲透進戰場,將整個郁宅包覆起來,大氣立刻沉重無比,空間亦黯然失s 。碎裂之處,盡被此力填補,並愈發牢固。
「哈,沉神小子,我不去找你,想不到你自動找上門來!」一聲狂笑,聖戰因扛著戰瀾跨站在鐘樓頂上,渾身裹滿繃帶,在風中,搖曳不定,看來他在這里經歷過不少戰斗。
「喔——真是意外的驚喜呢!你是偷穿我衣服的低音小子吧,是無常救了你嗎?這倒有趣,我殺人,她救人,果然我們兄妹之間需要好好溝通溝通呢!」
「呸!哪個偷你衣服?火雲是我靠實力贏回來的!是你自己無能,千年前竟被區區幾個人類擊殺于沃血戰野,哈,真是笑死人了!人死了,所有財務當然充公,落到我手也該瞑目了,沒想到你這死不透的怪胎竟然這麼小器!為了一件衣服竟然敢偷襲我。還好小爺命大,這不,我也從地獄走一遭,閻王說你本是該死之人,不該還陽,教我給你補一刀,讓你死透一點。我雖不願同類相殘,無奈你這家伙忒也冷血,留著終究是禍患,還是死了的好!」
「哈哈哈,有趣的小子。看來魔界是打算把你培養成接替我的人選吧。確實,資質還過得去,x ng格也合我意。可惜,除了吾之父親,大概沒人會堅信吾之復生吧……狡猾的人啊!明知吾不會輕易死去,仍默許了汝之成長。造成今r 的局面,是想看一場好戲吧……哈哈哈!那便來吧,吾將把你扼殺在黃金的年代里,讓你知道何謂命運。」沉神言罷,火雲戰袍突發奇光,戰嵐隨即浮現。沉神喔道︰「原來你在這里放了個小玩意兒啊,哈,存在我這里,可是相當昂貴啊!」隨說,右手中指一彈,戰嵐便被彈向鐘樓頂端,被聖戰因一把抓住,頓時,魔界雙斕聚首,血氣狂飆,聖戰因周身繃帶全都消融,露出胸前暗黑六門與背後六朵黑蓮,以及渾身上下數不清的傷疤,看去霸道非常。
「哈,把戰嵐還我是你的不智!」一聲狂笑,聖戰因雙劍輪舞,自上而下,震撼而出,沉神太子嘴角微斜,右手起處,九昧現形。同是霸道之劍,同時純種之魔,將交擊出何等壯闊劍決?
巴山——竹之森,當南風一起,整片竹林隨風搖曳,嘩嘩響徹心脾。不論白天還是黑夜,這都是一種不同尋常的感受。明明是藍s 的天空,被那些妖嬈的青竹粉刷幾下,就成了墨綠s ;明明帶著一身暑氣躁熱的走進來,片刻連心都涼了,並且涼的你不想離開,這是一種詭秘的力量,讓你有將自身長埋于此的願望。
這片竹林看去自然是詩情畫意的,嬌翠y 滴的,但你若深究其中之理,便會知曉,一切美好事物的背後,必定存在著它的另一面,它那霸道的,不容許任何其他存在的一面。那時,你將被恐懼所纏繞,你發現你帶著敬畏之心探究出來的並不是什麼一切的本質,物種的根源,而是恐懼本身。你那好奇而又空洞的心將被恐懼所填滿,你將身不由己,你將迅速老去,迅速地迎接死亡,因為死亡對你來說才是真正的解月兌。
是的,這里本可以非常詭異,若常年無人問津的話,也許還會生出許多鬼魅,妖邪,惑亂人世,但可惜的是,在其心髒地帶,卻常年屹立著一把絕世神鋒,這把鋒銳的寶劍藐盡世間一切,威嚴懾服眾生。往往這股邪異還未成形,便被此劍寒芒震散,他正是天地正氣,他正是獨步清風。
本來獨步清風一人在此,異氛難以將他動搖分毫,現在多了一個凝月仙子,若她稍微心神不定,為異物所擾,被帶入其口月復,後果難料,更甚者,連獨步清風亦要為她所累,改變心x ng,但難得的是,此女陽氣頗旺,神志更是清明湛定,也是絲毫不為所動,獨步清風對此大為贊賞。
昨r ,正是獨步清風補好醉月劍,同時亦將凝月仙子之廣寒瑟做成的好r 子,他自己的無爭琴只差最後一弦未上而已。也許是出于同情,他請凝月仙子先行將醉月還與花沁月,凝月仙子也不推辭,便告辭了,兩人約定,待凝月仙子回來,便要再現琴瑟之音。
抬頭,望著那抹暗淡的影像,獨步清風驟起了劍眉,他有股不想的預感。
一點閃亮自天空掉落,獨步清風敏銳地看見,那是一個j ng致的劍匣。劍未出,奇異劍氣已自四散,萬頃竹林竟爾開出練實,妖異無比。一聲鏗鏘,劍匣落地,眨眼間,劍主人亦披著一身黑袍出現,從其露出的稜角、鋒芒之中,可以辨別出她不是人類。
只聞來者高傲開口道︰「你便是天下第一劍——獨步清風麼?」
獨步清風亦挺步傲然道︰「正是。」
來者一听,輕笑一聲,隨即將黑袍扯下,手模著劍匣道︰「是便好!我乃煌華天獄首席劍客——樊姬,今r 特來挑戰你,看看是你這把天下面第一的劍厲害,還是天上面我這把劍厲害,你會接受的吧?」
獨步清風反問道︰「吾不接受,你便肯罷休嗎?」
樊姬立刻露出誓不罷休的眼神,喊道︰「絕不!」
獨步清風傲笑道︰「那便來吧,何需多言?劍上自會分曉。」
「哈!爽快!咿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