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殷緩緩走回後院,見到太一正難開口,紫胤已等不及嚷道︰「哥,你怎麼把人給交出去了?真丟臉!」
紫殷對弟弟的偷窺行徑很不以為然,卻又想不出該如何反駁,正在苦惱之際,屋內傳出了太緋卿的聲音,直呼「三郎。」太一一听,立即入內,半晌無聲,紫家兄弟面面相覷,不知里面在弄什麼玄虛。
不多時,太一捧著一個玉瓶,一卷古書走了出來,神情頗有些受寵若驚。紫胤搶上前問道︰「怎麼了?你老爹還在?」
太一點頭道︰「承蒙紫前輩施以妙手,將義父身魂分離,大哥帶走的只是義父的殘軀,其j ng靈正在此瓶之中修養呢。」
紫胤驚奇地朝里屋看了看,對自己這個深藏不露的父親崇拜的五體投地。細心的紫殷留意到太一手中古卷封面上寫著「溯明」二字,料是一部內家調息心法,今r 既然賜予外人,想來對他格外看重了。
如此,太一便在紫府住下,r 夜鑽研《溯明訣》。紫府氛圍與太家大相徑庭,在此,沒有閑人白眼,沒有惡兄呼喝,沒有世俗嘈雜,更有良友作伴,名師高臥,慈父殷嚀,太一資質本就極佳,這樣一來,不覺修為j ng進,氣度升華,與以往判若兩人。
西域大漠之中,喬裝成旅行商隊模樣的異族殺手,拖著裝有太真一的麻袋,向著死亡禁區——萬獸坑而去。在這茫茫沙漠之中,自古流傳著兩個傳說之地,其中之一便是萬獸坑。相傳,此地乃天地異獸盤踞生養之所,充斥著狂暴戾氣,人若走近,必定陷入瘋狂而死。故此,被久遠前的西域人列為禁區。久而久之,無人問津,對其的恐懼也漸漸淡了,這幫亡命之徒更想借此機會探探其虛實,回去好向其它殺手團體炫耀。
按照先人地圖一路向西,在駱駝背上眺望,大胡子首領已看到前方十里處,沙丘成環形高聳,山岳一般,似在隱藏著底下之物。
「哼哼哼,小子們,目的地快到了,加緊步伐,喝啊!」說著,首領帶頭沖了出去,大隊立刻跟上。少頃,一眾行至沙丘腳下,向上望去,這面沙壁高不下百丈,質地松軟,一踩便是一坑,根本無從借力,團隊中,更無一縱便有百丈之遙的輕功能手,眼看傳說之地就在眼前,卻是進不得,惱的那頭領抓耳撓腮,一把鉤鎖飛插入沙壁之中,一拉,竟然沒有拉出,大喜道︰「哈,天助我也!沙丘之中有土石為基,小的們,跟我一起上!」說完,拉著鉤鎖,攀岩而上,眾人立馬效仿。
爬行數刻,一眾成功登頂,這一下看,當真了不得,只見一個黝黑巨坑不知有多深,直達地府,坑壁之上,隱隱然有絲絲黑氣網上竄升,似要攫人而噬,讓人毛骨悚然。那帶頭大哥不禁傻傻夸道︰「好坑!好坑!」眾人見他如此說法,心中納悶,轉頭看去,卻見那頭領雙眼突出,其間血絲密布,臉孔扭曲,青筋爆綻,恐怖非常。
那頭領嘿嘿y n笑幾聲,隨即命令道︰「你們給我跳下去!」
眾人聞言,心中大驚,誰也不肯听令,越疑首領神智已經不清,相互間打個招呼,便要先下手為強,誰知,兩名壯漢才走過去,那首領突然鬼叫一聲,伸手往腰際口袋里抓了一把,灑向兩人身上,正是獨門蠱毒,兩人霎時間毒氣攻心,化作血水。
「呃呵啊啊啊啊啊哈啊哈哈哈哈……」帶頭大哥瘋狂大笑,那笑聲早已不是人類可以發出的,倒像是獸鬼的咆哮,嚇得眾人刀槍劍戟統統飛上,勢要將眼前恐懼來源消滅。那頭領盡管全身被穿的像個刺蝟一般,依舊不死,周身抖動若狂,y n笑不止,兩顆眼球不斷突出,漸漸的,有節奏的,跳動著的,只聞「撲突」兩聲,竟從眼眶里彈了出來,掛在兩頰之上,這時,團隊里幾名女子已經尖叫起來,差點要失禁了,但這僅僅是個開始。又見帶頭大哥空洞的眼眶中鑽出兩條紫黑s 的大毛蟲,蠕動著肥碩的身軀,一拱一拱得向外爬出,再聞一聲驚天慘呼,帶頭大哥身軀突然爆裂,飛sh 出數不清的怪蟲,罩住人的面部,將尾蚴sh 入口腔後,隨即月兌落。
眾人只覺一陣惡心,身體倒是沒有過度不適,想想此地當真禁區,不宜久留,連忙打聲招呼,將太真一連同麻袋一起推下巨坑後,撒腿就跑。他們不知道,其實他們已經死了,這一走不要緊,卻害得西域受百年寄生蟲災之苦,死傷不計其數,人類淪為低等蟲介之流的寄生體,成為喪尸,相互啃食,何其悲哀!
不知身處何地,眼前只有無盡的黑暗——深沉、莊嚴,及野獸的呼吸聲——均勻、有力。真一伸伸手,已無束縛,甚至連身中劇毒也已化解,暗自一喜,盤腿調息,不覺過了一周天,感到神完氣足,這才開眼,頓時被眼前光景深深震撼。只見自己正懸空坐在一副敗骨之上,面前,是一張巨大的王座,其上,趴伏著一只三眼怪獸,由于太過黑暗,僅能看到它三只暗赤邪眼,正盯著自己這邊。
方y 起身,只覺一陣目眩,使不上力,真一開口,卻是說不出話,急得他不知所措。那怪獸見他如此,竟咯咯笑了起來,這一笑,露出了它兩排雪亮的獠牙,如刀似劍,寒芒凜冽。遭到禽獸恥笑,真一氣憤非常,卻是心有余而力不從,一任如何努力,就是不能言動。正在絕望無力,突然一道聖光從高空灑下,金芒四溢,照出了洞中景象,亦照亮了怪獸半邊臉孔。真一這才看出,原來眼前怪獸是一頭三眼巨狼,周身焦黑如煉土,血筋縱橫若岩漿,著實雄壯威嚴,其後,尚有無數不知名的怪物,蟄伏在角落之中,不聲不響。
光芒來的太耀眼,真一稍稍遮擋,卻聞一聲咕嚕,隨即是幾聲咆哮,令他驚奇的是,自己竟能听懂它們的對話。
後來者似乎注意到了真一,緩緩漂浮過去,真一放下手臂,入眼便是無盡的光芒,其中,一只身具六翼的異獸緩緩伸出手指,點在他額間。真一只覺心頭一亮,霎時知道了很多事,他明白自己肉身已腐,直到今r j ng神月兌離**現形,已過去了許久許久的r 月。這段歲月,是這群異獸守護著他,才不致被萬獸坑另外半邊的住民搶去肉身,靠著死前的一點怨念,自然祛盡腐質,j ng靈才得以具現。
明白了原委,真一百感交集,y 開口向群獸道謝,卻是有口難言,不禁心下淒涼,潸然落淚。那六翼奇獸對著他咕隆一聲,真一明白,它在安慰自己,並與自己立下一個契約。這契約非常殘酷,卻是他太真一復仇的唯一機會,他無法拒絕,不容拒絕。
原來那奇獸是王座上大獸神的配偶,而這萬獸坑分為兩層,萬獸屈居最底層,其上是惡蟲領地,兩層之間唯一交通是暗行棧道,真一便是恰好由此道墜下,才幸免于毒蟲之口。兩族相互敵視,時有征戰,萬蟲佔了地利之便,常年將萬獸壓制其下,萬獸若要反擊,必要逆流而上,這暗行棧道是下來容易上去難,盡管萬獸威猛,仍是吃了大虧,再加上蟲豸繁殖力旺盛,蟲王往往一次產卵不下萬枚,有時干脆順著暗行棧道產卵,將毒蟲投下,殘害獸群。
萬獸與萬蟲是互為天敵,對蟲毒有一定抗x ng,倒不至因此全滅,但死傷已是不計其數,長此下去,即使不滅亡,也是永世屈曲其下,顏面何存?最近一次征戰時,獸母六翼帶領萬獸上攻,不慎被蟲王尾針刺中,若不是其子符拔拼死沖殺,幾乎沒命回來。即使如此,其身軀業已成為蛆蟲溫床,旬r 便要發作,受那萬蟲食心之苦,若不是身具不滅聖氣,早已慘死。近來實受不住這苦楚,意y 轉魂,但萬獸之靈皆不足以支撐其身軀,難得真一意志堅韌,時隔偌久,還能保持j ng神不散,並成功蘇醒,便想與其訂下契約,契約內容便是,代其受這非人之苦,相對的,他將擁有這無上身軀的使用權,獲得至為強大的獸道之力。
真一原本就是率x ng而為的爽快人,何況還能借此機會向玄一報仇雪恨,當即立下血契,將自己的靈魂與獸母對換,當自身入住獸軀之際,獸母之靈亦轉移到大獸神體內,與其共存。獸母並借大獸神之口,告知他,再過三r ,便是下次發作之時,到時務必潛心靜氣,熬過去,挺過了第一次,接下來便會好受些。獸母之軀乃天地而生,不死不滅,當時被噬咬破損,片刻便能再生,故此將永受折磨。待他習慣了這幅身軀,若有能耐,自可沖出萬蟲圍困,重見天r ,一雪前恥。只是一旦他回到人世,若能尋到根治蟲害之法,此身軀將自動回歸萬獸坑,必須牢記,提前做一打算,免得屆時神魂消散。
真一自然全都記下,暗自調息,一方面盡快適應這幅強大的肉身,一方面準備萬蟲食心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