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沙漠,橫亙萬里,無邊無際,自找苦吃的人將入世住處選擇于此,是自我的折磨,也是j ng醒。勿忘記,人生而為人,只在一苦字,受盡世間苦,無所留戀,方得超月兌。
翱翔在極近最高之處的劍者乘著風,墮下凡塵,他不會流連于天際,因為那里不屬于他,他終究還是一名凡夫俗子,而非天神。
劍光一閃,獨步清風回到沙漠中自己開闢的一處綠洲地帶,半干未干的水池旁插著幾株不知名的細長樹木,s 灰黃,似竹,卻不勁翠,再緊跟著落下的一陣詭風吹拂下,反顯妖嬈,東搖西擺,彎而不折。獨步清風不理會來客,兀自走進棲身之所,將房門關上。這佔地並不廣闊的木屋正是用池邊植物的睫桿所搭成,韌x ng極佳,嚴絲合縫,除門窗以外幾乎不透光線。x ng格使然,他將此屋地基隔離地表一丈,只靠四根木樁支撐,要進屋,需經過他編排的木梯。
如此拘于小節卻又不拘一格的x ng格,成就了他終生的矛盾,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來這世間走一遭是要完成什麼,他無法確信自己所作所為的是非對錯,他也分不清今天的自己比之昨天是進步了還是退後了。
停留三r 夜,獨步清風一步未出,地底下,音魔躲在小金毛涼爽的肚子里呼呼大睡,靜待時機,地表,娥羅剎卻是苦守一池煙水,干涸了又盈滿,滿溢了又枯萎,宛如生命的輪回。在此期間,她始終沒有出聲打擾獨步清風,沒有讓他開門,沒有讓他看看自己孤獨可憐的容顏,她就坐在池邊,注視著池水,偶爾回眸望一望木屋的窗扉,她多麼希望當那扇窗打開的時候,內中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
喔,孤獨,寂寞,希冀,這些感情她在魔界從未體會過,苦澀中帶著甘甜,思緒總是無法安靜下來,感情的河流在激昂地跳動,她非常的渴望,但她選擇了忍耐。越是忍耐,這份炙熱的感情越是滾燙,她的情緒隨著時間的推移,將近到達極點,隨時可能爆發。到時她會做出什麼事來,連她也無法知曉。最激烈的莫過于將獨步清風吞食,將他融入自我,這樣兩人就永遠不會分離了。音魔一路尾隨至此,除了對獨步清風感興趣,自然也防著娥羅剎。
情感將近爆發之際,木屋大門居然敞開了,獨步清風淡淡道︰「如不介意,進來坐吧。」娥羅剎一听,心花怒放,飛跑著闖入大門,看到藤榻便撲了上去。獨步清風見狀,輕笑道︰「此地非待人之所,下來坐吧。」娥羅剎聞言,只好乖乖走下藤榻,端坐在圓凳上。獨步清風看她神情若狂,卻還勉力保持身體無所作為,頗為贊許,便沏了一壺明前茶與她,步續繁瑣,看得娥羅剎心急不已,香也未聞便一飲而盡,直道苦澀。
獨步清風笑了笑,對方非塵世女子,自然不懂茶道,無可厚非也,更何況,教導她可以獲得一種積極向上的情感,這無疑是有益的。
與她講了一套道理,囑咐她慢慢品茶,獨步清風問道︰「汝生在魔界,可有姓名?」娥羅剎迅速回道︰「自然有的,我是獲得狩獵之月名號之人,高出人表呀!但我更喜歡你叫我流蜜耶。」
「好,流蜜耶,品完此杯,便回魔界去吧,這個世界不會容下汝。」
娥羅剎倔強道︰「不!我不要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獨步清風搖頭道︰「人魔殊途,怎能相容于世?莫再糾纏。」
娥羅剎不允,力爭道︰「你若當真如此想法也罷,只可惜,你只是嘴上說說,你的心若是持有如此世俗定見,我亦不會愛上你了。」
獨步清風無法否認,卻道了聲「胡言亂語。」娥羅剎身具魔x ng,亦可看穿人心,是故一眼見到獨步清風便知此人心x ng特殊,格外誘人,她強烈得渴望得到。
「哼,你在欺騙你自己。」娥羅剎說完,生氣地爬到了藤榻之上,面朝里,不聲不響。除了花無邪,獨步清風未曾與異x ng有過接觸,他對這世間的認知皆源自書籍,書中有提到對女x ng要敬而遠之,也有提到要將女x ng視為上天的恩賜,他發現了這個矛盾後,便不再相信書籍,轉而依照自己的脾x ng對待周邊事物。他本可將人強行趕跑,但內心有股奇妙的感情令他躊躇了。
「此地暫且借與汝安靜片刻吧。」獨步清風話完,步出木屋,此時,沙地一陣隆動,小金毛猙獰而出,口器一張,音魔便即跳出,見面先嬉笑道︰「如何,那娘們是不是不好對付?嘿嘿,在魔界都沒人敢惹她,你被她纏上,有的苦吃了。」
獨步清風對音魔的調侃並不厭惡,問道︰「汝一路跟來又是為何?」
音魔抖了抖亂發,厲s 道︰「男人之間的對話不該如此,先交手看看吧,打過再說其他。」
獨步清風唔了一聲,右手向背上清風劍伸去。音魔哈哈大笑,先行發動攻勢,狀若雄獅撲食,咆哮生威。獨步清風人影一動,身體解化成風,自四面八方吹至,困索雄獅,呈風中凌遲之勢。音魔突然哇地大叫一聲,栽倒在地,獨步清風見狀,解除風圍,現出原形,道︰「如何了,不打了嗎?」
音魔佯怒道︰「不打了不打了!我只是想跟你切磋切磋,你怎麼來真的?還是這麼可怕的招式,就像老子跟你有血海深仇似的,要活剮我呀!」
獨步清風淡然道︰「若魔界之人都像汝這般知難而退,那倒也好辦。」
音魔又哈哈大笑,手指獨步清風道︰「痴人痴人,你這痴人,何謂魔你還不了解啊!譬如最和善的本大爺,你又以為看穿了嗎?說不定我只是裝作怕死,目的是要你現行,趁機加害呢?」
獨步清風沉思片刻,道︰「汝所言不無道理,但要加害吾,也非易事,且說說汝之目的吧。」
音魔直言道︰「很單純,我名為音魔,顧名思義,擅長音律,哈,你是不是不相信?你認為生來粗獷便一定是粗人嗎?你錯了!世間萬物,皆有其自身律動,有悲有喜,有高亢有低沉,有雜亂有和諧,就像你的劍法,看似風亂,實則有序,也像老子,看似獸x ng,實則溫柔。你之佩劍本身也有一股律動,雖同你之劍法相輔相承,終究存在差異,被老子一眼看出,依我看來,此劍必是他人所贈,你服不服?」
獨步清風拍手道︰「不錯,汝說的沒錯,此劍乃一道友所贈,汝之目的便在其上吧。」
音魔老實道︰「是在其後之人上,還望相告,說不定能與你們做個朋友。」
獨步清風細看了音魔片刻,大概是心中默認了什麼,朗言道︰「據吾觀察,那位道友生x ng高傲,不屑與人為伍,汝此去可要自重,莫要自取其辱。」
音魔哼笑道︰「多謝好言相告,這點不牢老兄費心了,只要你肯將劍上音律分出一點與我,此去自然逢凶化吉,暢行無阻也。」
獨步清風二話不說,將清風劍取下,橫在手中,示意音魔來取。音魔識趣地走上前,尖指在劍身上一撥一挑,如抽絲剝繭一般抽出一條音軌,納入茂密亂發之中,還做出甚為可口的表情。獨步清風遂將劍雪洪爐地理位置告之,並再次囑咐,不可造次。音魔一一應允,乘上小金毛揮手告別而去。
送走了一個「麻煩」,還有一個等著處理,獨步清風走進木屋,獨坐幾案旁,一邊品茗,一邊思考對策,這個「麻煩」似乎不好打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