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系至親之人的安危,是故連信函都未及遞上,在下便先行敲門而進了。情非得已,還請你見諒。」
悠然自得的聲線中,反映出的是絕對的自信和完全欠奉的誠意。
無比客氣的措辭,與破門硬闖的行為剛好成了絕對的反比。不過,實話實說,其實單從銀發少女(?)的臉上沒有帶上那怕一絲的歉意,便足以知道其實她(?)口中所說的全都是客套的廢話而已。
來者不善首先,假若真的是與遣詞造句所示一般有禮的話,就算是事出突然未及通知便登門造訪,禮貌上最起碼也會止步于大門處傳達于僕人代為通知,然後在得到身為愛因茲貝倫族長的他的批準後才進來,而非連招呼都不打便硬闖至此吧?
銀發少女(?)暗藏在背後的意思很明顯她(?)今天來這里就是憑實力的!
什麼數百年源遠長流的名門血統,什麼魔術世家貴族應有的禮貌儀態,在她(?)的面前完全不管用又或者應該說,最少在今天不管用。
「啊啊,對了。說起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呢」先不管愛因茲貝倫族長的老臉上此刻是如何的精采,銀發少女說著說著,忽然就好像恍然大悟般拍了一下掌,然後微笑著補充了一句「第•四•魔•法•使。見過愛因茲貝倫家族長啊啊,還有就是,雖然長得這麼的一副樣子,但是我是男的,別搞錯了。」
「什麼?你是男的?不,你是說第四法??!!!」
本來便已經難以合起來的嘴巴,此刻張得更開了。愛因茲貝倫族長瞪大了眼珠,難以置信地直視著眼前這自稱是第四魔法使的少年。
什麼?!原來他是男生嗎?不,這也不是重點
他剛剛說了些什麼來著?
第四法?第四魔法使?!
傳說之中站立于所有魔術師的頂峰,不論是家世還是什麼都難以去彌補,現在僅存于世上的那三位法之持有者之一?!
誠然,假如他說的是真話的話,他確實是有資格如此狂妄。畢竟,愛因茲貝倫族家雖說是名門,但是實際上也只不過是千百年來諸多追求法卻又無法得之,一直在看不見終點的道路上蜷縮前行的其中一個家族而已。相比起真真正正已經到達了終點的人來說,他們充其量也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只是為什麼,這樣的大人物會忽然用如此暴力的方法光臨他們愛因茲貝倫族家?而且還說什麼心至親之人的安危什麼的
作為不知活了多少百年,並且掌握著本家從創建以來一切歷史紀錄的人,愛因茲貝倫族長可不記得什麼時候他們在族中出了一個魔法使,又或者是綁架了一個魔法使的親人啊!!
當然前提,也是建立于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第四魔法使之下
「喔?看你的樣子,好像是開始有點不我說的話呢?」如同毒蛇一般,瞬間便刺探出愛因茲貝倫族長心中奧秘的目光,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之後,銀發少年很是理解地點了點頭「嘛不過這也是難怪的。換作是我的話,假若在那天突然就跑來一個不知那來的家伙拆了自家的大門,然後還告訴我他就是我在職業上的偶象,我也很難信服就是。」
太可怕了
愛因茲貝倫族長敢說,他這一生中還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人。
僅僅只是驚虹一督,便已彷佛完全探知對方內心的想法在這個少年的面前,愛因茲貝倫族長感到自己就好像被透視了一般,再也無半點的秘密可言。
足以瞬間攻破魔術名門的實力,坦然把對方的質疑公諸出來的氣度,再加上並非自以為懂,而是真的看透了一切的觀察力同時具備以上的一切,或許這個少年,不,眼前這個人真的
「提問。」俏麗的臉孔上浮現出不明意義的淺笑,銀發少年伸出了一只手指指向愛因茲貝倫族長「不算代號,也不需要具體。存在于世上僅有的五種,並且排行第四的魔法,實際上大體是關于些什麼呢?對于這一點,你有什麼的頭緒嗎?愛因茲貝倫家的老爺子喔。」
「哼!就是小看人也有一個限度這種程度的事情,老夫當然心里有數!」
或許是因為感覺到自己身為魔術師的尊嚴被挑戰的緣故吧?愛因茲貝倫的族長下意識地便冷哼了一聲。
存在于世上僅有的五大法,每一個魔術師都夢寐以求地想得到,又或者最起碼也能與之齊驅並駕的奇跡。
即使可能對于法的具體內容一無所知但是,作為正在追尋法的人,對于每一個魔術師來說,不同法大概是關于些什麼,這些就算不能算作最為基礎的常識,最少也得是入門後必須知道的範疇!
五大法,超越一切的天才與努力,並非僅僅付出時間就能達到,千百年來無數的智者嘔心瀝血但是最終還是連邊兒都踫不到的魔術巔峰。而現在,于第一法據聞已經失傳以及第三法天之杯還沒有再次完成的現況下,就只余下僅僅的三種。
第二法,平行世界之營運,為魔道元帥,寶石翁澤爾里奇所持有。一如其名,是能夠從平行世界中吸取魔力,傳送于不同的平行世界,此外,作為此能力的延伸,與此同時還能違反空間法則,制造出存放東西的異空間以及與外表不成正比的容器的魔法。只是,關于為什麼持有者澤爾里奇明明是在不同的世界時常穿梭,但是卻在這個世間中經常出現並且為人們制造麻煩這一點,至今仍是一個謎。或許,他最近這些年來已經在這世界定居下來?不過,這些的問題除了他本人之外想來也沒有人能回答。
第五法,全名不詳,但是據說是與破壞有關的第五奇跡,因為使用時會冒出青色的光芒故又被稱為青之法。持有者為極東之地日本的蒼崎家老家主。作為魔術世家而言,蒼崎家的歷史實際上只不過有數百年左右而已,算上比較新進的魔術家族。然而,因為畢竟是此世五大奇跡之一的持有家族,縱使對其出身略有微言,至今還是沒有多少魔術師敢于直面挑戰蒼崎家的地位。不過,由于蒼崎家主主張避世,所以即使是名門如愛因茲貝倫也好,實際上知道關于蒼崎家的情報也不多。
然後就是
「第四法,持有者真正身份不明,只听聞是一個銀發赤瞳的少女。于千年之前,憑空冒出來,經由第二魔法使澤爾里奇定性為與時間有關的魔法」說到這里,愛因茲貝倫族長不禁又看了眼前的銀發少年一眼。
的確如果是長成這麼一副樣子的話,被誤認為是女性也是在所難免。
銀發與赤瞳,再加上被誤會為女性的可能此刻,在愛因茲貝倫族長的腦中,已是漸漸地開始眼前的人說不定就是真正的第四魔法使起來。
眼見愛因茲貝倫族長的表情開始變化,情知對方已經開始自行意識到一些證據,只要再追加一次重擊便能使對方從懷疑變成確信,銀發少年追問道「即使法之奇跡被研究出來了,假如閉門造車的話別人也不可能知道它的存在吧?你可知道第四法的存在為什麼會公諸于世?」
「別小看老夫了!那是因為在千年之前,當第二魔法使正帶領整個魔術師協會聯同聖堂教會,以及血族真祖,圍攻真祖之王朱月時,第四法的持有者突然從旁冒出,于數之不盡的強者面前,以法之奇跡使陷入瘋狂的真祖之王回復理智,並且在那之後不惜與全部人為敵,也拼死救出了真祖之王。第四法之所以會被世人所知道,就是因為這趟的事件。而第四法的持有者,從此亦被冠上真祖之王的騎士這外號」
「既然知道第四魔法使救出朱月的往事,那麼事情就好辦了。」就彷佛看著自家學生似的,銀發少年贊許地點了點頭,然後續問道「說是使真祖之王回復理智,首先也得接近她吧?只是,要靠近真祖之王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吧?畢竟那可是傾盡整個魔術師協會,聖堂教會,血族真祖,外加一個第二魔法使才能抗衡的存在。你又可知第四魔法使是怎樣接近真祖之王的?」
「哼!愚問!既然第四法是時間之法的話,那麼只需要剝奪真祖之王的時間便」
「看好了!」
猛地提聲打斷了愛因茲貝倫族長的,銀發少年彎身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白色的石子-剛剛被他摧毀的那面牆壁的殘骸之一,然後看也不看便往上一扔。
既沒有施加太大的力度,也沒有施上什麼樣的術式,單純地,就只是往上一扔而已。
拋力一瞬便已用盡,石子上升到最高點後,隨即以更快的速度往下墜落。也就正正在這時,銀發少年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伴隨著滴答滴答的聲音,一個半透明的灰色時計在石子的下方憑空出現。
然後就當石子觸踫到時計的同時,于那一剎那間,石子身上顏色瞬間便被奪去,取而代之的是死寂的灰色,以及絕對的靜止。
隨後,等到銀發少年再度打了一個響指時,時計消失,石子隨即掉到地上去。
「在下愛因茲貝倫家家主,謹代表愛因茲貝倫家見過第四魔法使,請寬恕我的無禮。今天有幸目睹第四魔法使的真容,實在是榮幸之至。未知第四魔法使親臨所為何事?」
事已至此,已經再也沒有值得懷疑的需要。
愛因茲貝倫族長一鞠到地以示他對銀發少年的敬意,心里卻是激動不已。
如此神技並非單純地把對象滯留于半空,而是一如愛因茲貝倫族長自己口中所說般,硬生生地把對象的時間奪去了,形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靜止的空間,與依舊在流動的現實。若非那傳說中的奇跡的話,絕不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無論眼前的銀發少年是第四魔法使的本人,還是第四魔法使的傳人他持有著第四法-時之法!唯獨這一點,是可以百分百肯定的真實!
「也是呢我這次前來是為了帶走一個不,應該是四個人吧?外加兩個不在這里的便是六個。」看到愛因茲貝倫族長的態度在瞬間之中便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銀發少年先是苦笑了一下,然後從袖中抽出了一封信遞到愛因茲貝倫族長的身前。
「帶走六個人?」畢恭畢敬地接過了銀發少年的信件,愛因茲貝倫族長往信封掠了一眼,映入眼簾的卻是魔術師協會內部僅有最高層的人士才能使用的印章,心里登時又是一驚。
雖說他愛因茲貝倫族家已經甚少與協會接觸但是如果他的記憶沒出錯的話,這個模樣的印章,應該是只有時計塔院長以及其榮譽客卿-第二魔法使澤爾里奇才能使用的最高權力象征才對。
從淡淡的墨水印上,可以感覺到的是極為精純的魔力流動
錯不了!
這次表面上雖然是第四魔法使突然造訪,但實際上肯定是早有預謀的!
第四魔法使代表的,並不單單是他這魔術師的頂峰,而是一整個魔術師協會!
「大少姐!!請問您想到哪兒?!!莉潔莉特,你也是在干什麼?!快點阻止大少姐!!」
「塞拉,可是伊莉雅她叫我跟著她走」
「唔呣!別吵了!總而言之,塞拉也跟過來!快點!!」
就在愛因茲貝倫族長心中驚惶不定之際,一陣雜亂的吵鬧聲倏地便傳入他的耳中,登時又是嚇了他一跳。
貴客當前大名鼎鼎的第四魔法使難得親臨,豈能讓他看到不成器的一面?
正當愛因茲貝倫族長想要轉身用術式揚聲喝問的時候,驀然,一聲震天的大吼從他的身後響起,隨即又是一下似曾相識的巨響以及漫天的沙塵!這下可好,直把愛因茲貝倫族長給嚇傻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來著?
現在的人都已經不流行走正門了嗎?!話說,現在左邊一個洞,右邊一個孔的,還要外帶一堆頹垣敗瓦,這是要迫他重建家宅不成?!
「大哥哥~終于等到你來哪~」
挾帶著歡欣的高叫聲中,一個幼小的身影從沙塵當中飛撲進來。但見人影一花,下一瞬間,來者已落入銀發少年的懷中。
然後,緊接著飛進來的伊莉雅,一個鐵塔般的巨漢已緩步走進房中,宛如巨靈神般的兩臂之間還挾著兩個身穿佣人服的女僕。
「伊莉雅,久等了。」撫著懷中這只有數歲的小女孩的腦袋,銀發少年的臉上自走進愛因茲貝倫家以來第一次展露出發自內心的溫柔笑容「來,愛爾奎特還在外面等著呢。為了讓我暫時回復現在這個姿態,她已經用去手上的一枚令咒,現在心情正不好來著呢就別讓她等太久了。我們這就回冬木市吧。」
「嗯嗯!」帶著由心而發的陽光笑臉,伊莉雅重重的點了點小腦袋,然後掉過頭來叫道「Berserker~不用管塞拉她同不同意的,用武力把她和莉潔莉特帶上就是!」
「遵命!大少姐!」
「慢、慢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來跟我解釋一下!」
雖說已經完全跟不上眼前的狀況,比方說為什麼自己的孫女手上居然也會有令咒,那鐵塔般的英靈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冒出來之類的,一大團的疑問堆積在腦中,差點沒使愛因茲貝倫族長的腦袋爆炸。但是唯一他可以清楚的,就是眼前這銀發少年好像想帶走他的孫女。
故此,愛因茲貝倫族長情急之下,也只好不計身份的當著理論上地位高他一萬佝的銀發少年大喝出來。
「第四魔法使,請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竭力地使自己的聲線保持平穩,愛因茲貝倫族長耐著性子地問道,本來見到第四魔法使看激情卻是已經灰飛煙滅,取而代之的是不解和憤怒。
「嘛,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不過一如信中的所說,伊莉雅和她身後的那兩個女僕,就由我來帶走了。」就彷佛在說著什麼微不足道的事情似的,銀發少年指了指愛因茲貝倫族長手中的信件,然後臉容一正地說道「愛因茲貝倫的族長,听好了!于此,我將轉達給你的訊息與協會無關,單純是我和你之間的私人事情。然而,假若你不遵守我的協議的話,以第二、第四,及第五魔法使之名,我們自然會給你好看的,這是我們三人已經決定好的事情!從今以後,伊莉雅斯菲爾、愛麗絲菲爾,衛宮切嗣,以及伊莉雅身後這兩個女僕合計五人將月兌離愛因茲貝倫家!另外,冬木市的聖杯也會由我來終止。不管你愛因茲貝倫家如何追尋第三法天之杯,甚至是在別處再造一個聖杯出來也好,總而言之,他們與冬木市的事情與你們再也無關。如有違背的話希望不會有這樣不愉快的事情發生吧?我你不會想被三個魔法使追殺到天涯海角。」
銀發少年的聲音中,透著不容商量的決斷,就連半點的余地都沒有留下,毫無疑問地,並沒有給愛因茲貝倫族長反抗的打算。而實際上,他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便頭也不回地抱著伊莉雅轉身準備離去了。
愛因茲貝倫家,與此世僅存的三大魔法使,兩者的重量不是同一個等級的。
千年以來的心血結晶,就此完了。愛因茲貝倫族長頹然坐在地上,顫抖著的嘴中,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來「為什麼就算是魔法使也好,也沒有如此霸道的道理吧?」
「也是呢。不給你一個交代的話,感覺你也不會服氣就是。」本已拔開的腳步,因為這一聲不甘的悲嗚而停下。銀發少年轉過頭來看著坐在地上的愛因茲貝倫族長,拋下了這樣的一句話「衛宮切嗣之子衛宮士郎,現在來帶走自己的父母和了。感到高興及自豪吧雖然不是天之杯,但是你們不,愛因茲貝倫家終究又出了一位魔法使呢。可喜可賀。」
臨別的,就僅此一句。
在說完之後,銀發少年就再也沒有回頭了。至于他身旁的金發劍姬以及鐵塔巨漢,亦隨之而去。房間中,就余下愛因茲貝倫族長,在腦海中不斷回響著剛剛對方說的話。
衛宮切嗣之子衛宮士郎,現在來帶走自己的父母和了。
自豪吧愛因茲貝倫家,終究又出了一位魔法使呢。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呵呵原來如此。時之法嗎?」
良久,一聲的輕嘆從已變得空蕩蕩的房間響起。
心中的一些疑問,至今仍未解開。但是卻已經足夠了。
愛因茲貝倫家出了一個魔法使。而且,還是當世僅存的三大魔法使之一!
知道這一點,已經足夠了。
于冬木市的聖杯已經不能再染指然而,技術是不會倒退的。既然能做出一個天之杯,那麼為何又不能再重做一個?需要的僅僅是時間而已相比之下,魔法使卻非時間就能換回來的人物。
「衛宮切嗣看來,當初把你招進家族來,真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啊」
緩緩地站立起來,凝視著牆壁的破洞,愛因茲貝倫族長輕聲的呢喃道。
充斥著皺紋的臉上,卻是早已被歡欣所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