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十來粒石子之勢無可阻擋,周七傷轉身疾奔,推開古樓石門,閃身進入,跟著把門關上。
那十來粒石子悉數打在石門之上,一時間當當之聲響遍地宮,驚的周七傷直感心驚肉跳︰「好你個老匹夫,心腸好狠,害我差點被石子打成篩子,好險,好險。」
眼見周七傷到底還是進了古樓,套中人再沒做任何反應,只是將身體縮回外套,掛回鐵鉤,自此再也不理周七傷。
周七傷進入古樓,發現里面一片漆黑,幽暗慘淡,y n森可怖,猛的想起剛才套中人的j ng告︰「小子,你不要命了麼?」心下不由得咯 一下,心想︰「莫非這古樓中另有古怪?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退出去吧。」
又想︰「不行,我就這麼出去,定會叫那老匹夫笑話,無論如何也不可。需得砸爛幾樣物事,待上些許光y n,方才顯得我周七傷不是膿包軟漢。」
于是周七傷從懷中模出一個火折子,吹亮火焰,照亮周遭,發現現下所處之地,是個廳堂。
廳堂之上,桌椅、茶幾、屏風、瓷器、編鐘、字畫,等等,應有盡有。周七傷心想︰「物事還不少,可惜比之我周家,倒顯得寒酸了些,嘿嘿,老匹夫,且看我都給你糟蹋了。」
「乒乒!」
「乓乓!」
「 當!」
「喀拉!」
「 啪!」
「轟隆!」
片刻後再看這個廳堂,已被周七傷砸的面目全非。周七傷正自得意之際,忽見得廳堂後面有一星半點火光,周七傷循著火光的方向,邁步走去。
穿過廳堂,繞過幾個房間,便到了盡頭火光之處,卻是一個樓梯!
循著樓梯的通向,抬頭望去,發現火光是從樓上發出的。
「難道樓上有人?」周七傷喃喃自語。
打著火折子,拾級而上,每走一步,心髒便加劇跳動一分,越往上走,火光越是明顯,到得後來,竟如同白晝一般明亮。
走上樓去,比之樓下的昏暗雜亂,卻是另一番天差地遠的光景︰
燈火通明,金光四sh ,四周懸掛著紅s 的帷幕,映得整個大廳分外爽朗,充滿了紅s 的格調,想必這些帷幕的遮光效果極佳,是以此前身在外面瞧這古樓,才會不見半點光明。
大廳之中也是物事眾多,與樓下一般無異。
周七傷心念一動,又起了搗亂之心,不過在光線充足之下,看這廳堂布置的如此端莊典雅,終究是不忍心破壞了它。
他尋一張椅子,倚著桌子坐下。
桌上放著一個j ng致的酒壺,不大,卻瓖以瑪瑙翡翠于其上,壺把竟然是象牙做成的。
這樣的酒壺,周七傷家中便有一個。
他一眼便看出,這樣的酒壺,是個稀有貨s 。酒壺左近,立著兩個小巧玲瓏的杯子,白玉材質,相當高檔,周七傷雙手罩于其上,那杯子發出淡淡白光,從杯子質地之內散發出來,卻是兩只夜光杯!
「葡萄美酒夜光杯,y 飲琵琶馬上催!」周七傷低低念道,又道︰「這種好東西,若是被我砸了,那可就是暴殄天物了。」
拾起其中一只杯子,放于鼻端,輕輕嗅上一嗅,頓時便覺一股清香淡雅之氣由杯沿傳入鼻中,好生叫人陶醉,竟如一個美貌女子從身旁擦肩而過,留下的點點媚香,叫人心如鹿撞,意馬心猿。
放下此杯,拾起另一只,嗅之,卻無半點香氣,空有白玉質地原始的冰冷的氣息。
周七傷眉頭一皺,尋思︰「兩只一樣的夜光杯,怎地差別如此之大?」
又拾起那只芳香的杯子,微閉雙目,以觸覺感受此杯,但覺杯面存著絲絲熱感。周七傷心念一動,睜開雙眼,模向桌上那象牙把的酒壺,手觸壺面,當即收手,那酒壺有點燙手!
心道︰「是了!剛才定是有人在此飲酒,听聞樓下抄家一般的打砸聲響,便即離去了。卻不知那人是誰?」
將酒壺捧于手中,揭開壺蓋,正是一壺溫酒。
回想那夜光杯杯沿的清香,似是女子飲酒之時,以香唇接觸杯沿所致,如此看來,方才飲酒之人,是個女子了?
想至此處,周七傷放下手中物事,霍然起立,忙不迭的叫道︰「造次!真是造次!我堂堂松江府才子,竟然貿然闖進某家小姐的舍下,當真該死!」
又想︰「咦?不對,這里是東君府,這是在地宮的古樓中,怎麼會有女子呢?真是奇怪!」
慌亂間他瞧廳堂之後似乎還有一番天地,于是提腿小心翼翼的走去。繞到廳堂之後,卻是一個房間,只見房門虛掩,門縫之中透出點點光明。
周七傷心念一動,順手將房門推開。
吱一聲房門打開,周七傷半個腦袋剛探進門去。
「 !」
「唉呀!」
一根手臂粗的木棍自周七傷腦門打落,周七傷慘叫之下忙護住腦袋。
「你……你是誰?怎地闖……闖到我的閨房之中?」一個聲音響起,似水如歌,清澈動听,如黃鶯出谷,叫人倍感舒適,卻是一個年輕女子之聲。
周七傷被這酥軟人心的聲音迷得呆住,顧不得頭痛y 裂,料定方才那一棍必定是這女子所打,原本還滿腔怒火,要待為己尋一公道,到得听到她的聲音,怒意登時消了一大半。
反而覺得心曠神怡,置身于ch n風之中,好不快活!
周七傷抬起頭來,腦門上血流如注,看樣子被打的著實不輕,可是在周七傷看來,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著眼前這個美貌女子,登時驚的目瞪口呆!
他發現,這個女子,竟然與套中人那口石棺中躺著的女子,長得一模一樣!
同樣白玉般的臉頰,同樣烏黑的長發,眼角同樣綴著點點淚光,同樣的一襲紅衣,活月兌月兌的簡直就像是從那口石棺中爬出來,再進到古樓里來。
周七傷潛意識便判斷他是那個棺中女子,看她雙瞳剪水,明眸皓齒,額頭兩邊滲出了一星半點微汗,顯是為自己的出現而受驚不小,當下便顫聲對她說道︰「你……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里?」
「你又是誰?為什麼會來到這里?」那女子微啟朱唇,俏臉緋紅,與周七傷一般,只顧著問對方是誰,她雙手依然舉著那根木棍,護著胸口,又是嬌羞,又是驚慌。
貿然進入女子閨房,現下又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周七傷早已緊張的不行,哆嗦道︰「我……我叫周七……七傷。不……不是故……故意打擾姑娘的。」頓時慌了手腳,急火攻心,腦門上傷口流血更甚。
那女子見周七傷說話哆哆嗦嗦,不似口吃,卻猶有過之,撲哧一笑,嘴角邊綻出兩個小小的酒窩,一時間更是媚態叢生,周七傷瞧得更加陶醉了。
「你……你的傷口不要緊吧?」那女子還是持著木棍,慌張的詢問周七傷。
周七傷兩眼始終沒離開過這女子,直看得如痴如醉,心想︰「她定然是那棺中美貌女子!」听到她問起自己傷勢,周七傷心下一暖,連r 來受盡千般苦楚,終于有人關心自己,而且還是個清澈可飲的女子。
當即一手抹去腦門上的血液,斷斷續續的道︰「沒……沒事!你是……是誰?」在衣袖上撕下一塊布,將傷口草草包扎了。
那女子道︰「我叫秦月人。」
「秦月人?啊,好名字,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周七傷終于說出一句順溜的話。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周七傷的這句贊美之言出自詩經的《月出》,意思是月亮出來的時候多麼明亮,而美人的儀容又是如此漂亮。他听聞那女子名為秦月人,月兌口便誦出這句詩來,顯是由衷之贊美。
秦月人心知周七傷贊自己貌美,不由得面紅耳赤,大有煙視媚行之狀,低低的道︰「外面那個人,怎麼會讓你進來?」
周七傷道︰「啊?你是說那個惡人嗎?他把我擄來,要殺我,我逃進來的!」
秦月人小聲道︰「他……他不是惡人,他為什麼要殺你?」她發現周七傷正瞧著自己,不禁低眉垂眼,神情扭捏,不敢正視周七傷。
而周七傷卻渾如不覺,依然肆無忌憚的瞧著她,忙道︰「我推開了那口石棺,見到了你,他便氣沖沖的要打我,方才我要是晚一步進來古樓,便要被他以石子打的頭骨俱裂。」
秦月人微微抬頭,飛快的瞧了周七傷一眼,四目對接,周七傷看到她的眼神好似一泓碧波,燦若星子,相當迷人。
秦月人道︰「你怎地在石棺中瞧見了我?」
周七傷道︰「就在外面的那口石棺之中,剛才你還睡在里面,沒一會便出現在這里,秦姑娘,你是神仙嗎?只有神仙的行動才能這麼迅速。」他對秦月人當真是以為天人,心下砰砰直跳,顯是少年人情竇初開。
秦月人臉上一紅,低聲道︰「我……我不是神仙,我從小生活在古樓中,從沒出去過,公子,你一定是認錯人了。」
「不可能,一定是你,那棺中女子和你一模一樣。」周七傷道,又想︰「看她單純可人,絕不似撒謊騙人,可是若真不是她,兩人又怎麼會如此相似?罷了,罷了,這些不重要。」
又問︰「秦姑娘,你一個人住在這古樓中麼?」
秦月人終于將木棍放于地上,看來她對周七傷的戒心已除,細聲道︰「不,不是我一個人,還有n i娘和我一起住。」
「n i娘?她在哪里?」周七傷也有一個n i娘,他的父親、母親生意上忙的焦頭爛額,無暇陪伴周七傷,所以他的童年時光多半是由n i娘陪伴左右度過的,而對于n i娘的感情,自然是頗為深厚的。
「哼!小y n賊,樓下的殘局是你搗的鬼麼?」
樓道之中突然傳來一個y n沉低啞的老婦之聲,周七傷大驚,忙循聲望去,卻見樓道之中空空蕩蕩,並無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