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周七傷心下大喜,腦海間心念電轉︰「是極是極,就是這樣,到目前為止,我發現他有兩個禁忌,一是不許別人說他打不過我大哥,二是不許別人說他的女人。如果有人觸犯他的禁忌,他便會憤怒,一旦憤怒,心神就會亂,是以此刻他將殺機埋于後腰,好等著我撞在這陷阱里,當場被震死,好歹毒的東君老匹夫!嘿嘿,且看我以打此傷彼重傷你的心髒!」
周七傷意念到處,頃刻間便將打在套中人後腰的七傷拳拳勁以及物轉星移的三層功力,悉數轉移到他的胸口……
「不好!」
套中人正自奇怪為何後腰輕飄飄的,不似有力道擊落于己,猛然間發現周七傷的攻擊力道發生了轉移,立馬當機立斷,火速將聚集于後腰的真氣運轉到胸口進行防御,不料終究是晚了一步。
「噗!」
套中人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鮮血穿透蒙在臉上的黑布,零星半點的血液星子渲染在天空中,鮮血依著下巴尖尖的黑布滴滴落下。
當拳勁發生物轉星移的瞬間,他的心髒驟然繃死,導致體內供血不順,胸腔幾y 炸裂,顯然已經受了重傷,心下大駭︰「這難道便是傳說中的物轉星移?糟糕,這次傷的當真不輕,自從與周皆傷一戰後,便沒受過這麼重的傷了。沒想到這次將我打傷的人,竟然是周七傷這小崽子,晦氣!哼,物轉星移加七傷拳,真是好沒有味道。」
物轉星移第三層功夫,打此傷彼,如預期的一樣,目的已然達成,周七傷大喜︰「打中他啦!」胸中不禁生出一股極其復雜的感覺,有點像揚眉吐氣,又有點像大仇初報,還有一點若有若無的死亡的氣息。
套中人受傷之下,那控制著半空中龜波氣功的雙掌突然間便顯得難以招架,忽的形式逆轉,龜波氣功在許真仙分身的c o縱之下,慢慢向套中人sh 來。
突然間許真仙分身大喝︰「女圭女圭,再打一拳!」他經過調勻內息,凝聚真氣,已能開口說話。
周七傷聞言拳頭再次擊落,套中人連連嘔血,依然幽幽的道︰「小子,你的伎倆一次奏效,難不成還會有第二次麼?」
趁著套中人受傷正在調理內息的間隙,就在周七傷這一拳將落未落之際,許真仙的分身終于等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忽然間他的雙掌猛的收起,雙掌一收,龜波氣功便向自己這邊打來,來勢如逐電追風,著實不可阻擋。而許真仙的分身卻鎮定自若,大如蒲扇的左耳輕輕的扇著風,吹在正在冒汗的額頭上,微風到處,汗液即隱。
他一經收起雙掌,忽的大喝︰「隔山打牛!」對著那激sh 而來的龜波氣功打出一拳,這正是物轉星移神功第四層功夫,隔山打牛。
物轉星移的隔山打牛比之第三層功夫打此傷彼,威力可以說更加驚人,更加巧妙,可以隔著一段距離或者物體以拳掌攻擊敵人,簡單說就是需要借助載體來傳輸力量攻擊對手,比如用隔山打牛功夫打在空氣中,空氣就是載體,所產生的殺傷力會借助空氣施加在目標物上,也即是可以遠距離隔空傷人。
此外,人的肉身也可以作為載體,若是兩人身體挨在一起,可用隔山打牛打在其中一人身上,受拳之人渾如不覺,真正受傷的卻是與之緊挨的另一個人。
隔山打牛的威力另有更加駭人的程度,便是可以隔著一座大山以一拳之力打死一頭牯牛,許真仙的功力還達不到這種程度,在他的閱歷中,只有當年傳授傳音入密功夫給他的那個高人,才能做到隔著一座大山以一拳之功打死一群來襲的高手。
綜上所述,隔山打牛的載體,可以是氣體,如空氣;也可以是固體,比如肉身,大山。其實,液體也可以作為載體,比如敵人若是逃入水中,只要瞄準目標,將隔山打牛打入水中,絕對能將水下的敵人打傷甚至當場打死,往往這個時候,水下的人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隔山打牛比之打此傷彼,兩者雖有些許交集,但是隔山打牛卻更有優勢,不說威力要大許多,單說攻擊距離,隔山打牛更適合遠程攻擊,它的攻擊速度極快,任他敵人在前面跑、在水下游、或者躲在山體之中,都躲不過區區一擊隔山打牛。
如此說來隔山打牛好似天下無敵,其實不然,天下武功與刺術,內部之間,兩者之間,向來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
先不論何種武功可以克制隔山打牛,若是敵人也會使隔山打牛,一旦敵人在自己使出隔山打牛的時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同樣使出隔山打牛,只要敵人的功力比之自己要強些,自己的隔山打牛便被破了,反而要被對方的功力所傷。
許真仙的隔山打牛以一拳打在空氣中,拳力破空而出,打在龜波氣功上繼而穿透而過,龜波氣功非但不散去,反而依著隔山打牛的勁力,連同隔山打牛一起打了出去,頃刻間便到了套中人身前。
套中人大駭,著實沒料到許真仙還有這一招,眼見自己便要被隔山打牛與龜波氣功打死,臨危之際,幽幽的對周七傷道︰「小子,對不住了……」
「轟!」
龜波氣功炸了開來,土塊碎石四處飛濺,揚起厚厚的塵土,在套中人與周七傷原本所在的位置,彌漫著白茫茫、灰蒙蒙的霧氣,顯是龜波氣功炸過之後,留下的殘留霧氣。
許真仙的分身立于原地,昂首直腰,單耳微扇,取下腰間掛著的紫金大葫蘆,啵一聲拔下塞子,咕嚕咕嚕的灌了幾口,接著呼出一個老長老長的氣嗝,伴隨著氣嗝呼出,一股濃郁的酒香從他口中散發出來。
他收好葫蘆,掛回腰間,喉頭涌動,舌頭微卷,正在細細品味美酒的余香,心想︰「終于有工夫喝上幾口酒啦,不然哪里還扛得住這般消耗體力。」依著他的意思,好似喝酒能使他的功力大增一般。
他看著眼前濃郁的霧氣,朗聲嘆道︰「我常跟人說自己從不殺不留姓名之人,只可惜了你到死也不肯說出姓名,以後我算是再沒資格跟人說這句話啦!」
周逢甲站于遠處,急切道︰「老爺子,七傷他……」
許真仙的分身一擺手,搖頭道︰「放心,我的隔山打牛傷不了那女圭女圭。至于那龜波氣功,方才隔山打牛穿透它的時候,已把它的大半威力化解了,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不過……嗯?若是那樣呢?啊喲,糟糕,我的考慮缺失了一個關鍵點!」
許真仙的分身說他的隔山打牛傷不了周七傷,是因為隔山打牛的威力只能傳播一次載體,比如隔山打牛打入空中,隔空擊打在目標物上,便不能再穿透目標,因為它已經選擇了空氣作為載體,便不能再以肉身為載體,因此如果有人身處目標物之後,是不會受傷的。
由此想開去,就會發現隔山打牛有一個好大的破綻,即是若想輕而易舉的破了隔山打牛,只需在隔山打牛于載體中傳播的過程中,以不同的載體擋住隔山打牛,使得隔山打牛的殺傷力施加在新的載體上,這樣隔山打牛便無法再循著原定路徑傳播至目標物,因而由此被破了。
其實這個破綻也能彌補,當物轉星移神功第四層隔山打牛練至化境時,殺傷力可以同時跨越多種載體傳播,不僅能一次x ng穿透固體、液體、氣體,甚至連第四、第五種形態,也能一次x ng穿透,直逼藏于載體之後的目標物。
許真仙的分身與周逢甲的對話說到後來,他仿佛意識到自己遺漏了一個重要因素,似乎發現了什麼。
少頃,眼前雲消霧散,兩個模糊的身影顯現出來,一個冷冷的聲音從那身影飄來︰「不,你還有資格去說這句話。」
正是套中人的聲音。
「啊,他……老爺子!他還沒死!」周逢甲駭然失聲道,他的左手扶著纏滿繃帶的右肩,繃帶表面本來還是白花花的,只有點點血跡,猛然間發現套中人還沒死,驚的斷臂傷口破裂,再次大出血,染紅了繃帶,島上的船醫趕忙給他止血。
听聞套中人言語,許真仙的分身左耳微扇,吃了一驚,暗道︰「他果然通過這種方式躲過了劫難!」
待得那兩個模糊的身影清晰起來,眼前駭人的景象令周逢甲的眼珠子都險些跳出來︰只見套中人雙臂下垂,一動不動,兩只空洞的眼楮冷冷的斜看許真仙的分身,他的第三只枯手高高的舉在胸前,五指抓著周七傷的後頸,拎在半空。
周七傷四肢下垂,腦袋耷拉,兩眼翻白,鮮血自口中漫出,沒有半點生氣,他的身子在風中晃晃悠悠,好像是一件懸掛在風中的外套,全是死亡的味道。
他,周七傷,死了,套中人在旦夕之間,將他擋在自己身前,使得他被許真仙的分身以隔山打牛當場打死,死的很突然,沒來得及問上一句︰
「父親,您的傷口還疼麼?」
「父親,您為什麼要把大哥逐出家門?」
「秦姑娘,你在哪里,你還好麼?」
他的眼角似乎含著點點淚光,原來臨死前他哭過,他沒來得及和任何人說上半句話,就這麼死了。
這些r 子,他曾說過︰
「你是鬼!別靠近我……」
「回去便回去,又有何妨?老子作為周倉第六十九世孫,還怕你不成?」
「我恨透了那老匹夫!」
「殺身之禍終于要到了麼?我就算死也得拉這老匹夫一起死!」
「你知什麼是尊嚴麼?只要把你打傷,我才能找回失去的尊嚴,即便是死了,我也不怕,這便是我的信念!」
他的目的達到了,他失去的尊嚴,終于在今天找回來了,可是卻因此而付出了死亡的代價。那個生活于自己體內的人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從今往後,他再也不用理會了。
他,徹底解月兌了!
套中人還算有點人x ng,他在周七傷臨死之前,曾對他說過︰「小子,對不住了……」
夜幕,在這一刻降臨。
黑暗,好似全都是從周七傷的尸體上散發出來,纏繞在每一個人的身上,揮之不去,越發束縛得緊,周逢甲的表情極盡絕望,定格在他看到周七傷尸體的那一瞬間,他僵硬的身體筆直的後仰倒下,幾個伙計趕忙撲到那地上,以身體為肉盾擋住周逢甲的摔倒之勢。
夜已降臨,伙計打起火把,驅散了黑暗。
火光中的套中人,依然全身漆黑,仿佛光明到了他的外套中,全都被吸收了一般,他斜眼瞧著許真仙的分身,第三只枯手依然拎著周七傷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