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七傷又開始跑,不時回頭看,發現魚走車依然端坐背對著自己,不禁吐了一口氣,發足疾奔。不一會魚走車的背影便消失在視野中,周七傷心下大喜︰「估計這人不願意做我孫子,這回不會跟上來啦……哈哈!」
「砰!」
「啊喲!」
正覺美滋滋之間,周七傷的腦袋砰一聲撞在一個物事上,感覺好似撞在一堵堅固無比的牆上,霎時間劇痛傳遍全身,不由得栽倒在地,哇哇大叫,蜷縮成一團,衣服幾乎都被抖掉了。待得痛感過去,抬起頭來,眼前所見竟使他目瞪口呆。
「你贏了,你不是我孫子,我沒你這個不肖子孫!」周七傷看著魚走車一臉的壞笑,惡狠狠的說道。
眼前之人正是魚走車,如周七傷所想,他沒跟著自己,而是奇詭的出現在了自己的前方。
周七傷模著腦袋上紅腫的大包,心里覺得非常奇怪,剛才自己回頭看魚走車,發現他剛剛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到得自己往前奔出幾步,居然撞在了他懷里,難道鬧鬼了不成?
「這得是什麼速度?他什麼時候跑我前面去了?他難道又是一個鬼魅一般的存在麼?」周七傷不禁聯想到套中人,心下大苦︰「老天爺,別讓我和這些魔頭待在一起,好麼?那套中人萬年不說一句話,這魚走車一句話能說萬年,能不能別這麼極品?唉……」
周七傷無奈的搖了搖頭,咽了口唾沫,揉了揉太陽穴,這才緩過勁來,沖魚走車喊道︰「我真是受夠了!我要回去找我父親!」
「嘿嘿……女圭女圭,咱再去歇歇……」魚走車又提起周七傷,周七傷還來不及說上半句話,只覺眼前一晃,疾風過處,又已回到了原地。
魚走車壞笑道︰「你可以接著跑,也可以選擇坐在我旁邊。」
說罷魚走車又在原地打坐療傷,不再理會周七傷。
周七傷尋思︰「既然跑不了,那還跑什麼?武力解決不了問題,跑不了,那我就和你斗智!無論如何也要在明天早晨之前救下父親。」
當下便在魚走車身旁坐下,細細端詳魚走車,發現他身上的血跡已被清洗干淨,各處傷口也已止血,經過一番療傷,他恢復的很快,原本蒼白的臉s ,開始透出絲絲血氣,凹陷的胸腔不知幾時已經恢復平常。
周七傷看著魚走車額頭上那九個紫s 的環,環環相扣,不緊不密,只覺氣勢涌動,仿佛透出王者的霸氣,周七傷好奇之下問道︰「喂,你額頭上的刺青是怎麼回事?」
魚走車不答。
「切……不回答就算了,我還不稀罕。」周七傷不屑道。
「你的十三根肋骨修……好啦?怎麼做到的?」他故意用了個「修」字,而且音調還拉得長長的。
魚走車又不答。
「喂,你說契訶夫和老伯伯,他們打得怎麼樣了?」
魚走車還是不答。
無任何一個問題得到答復,周七傷有些失望。
周七傷轉念一想︰「對了,他大約還不知道老伯伯還活著。」忙道︰「我父親說老伯伯還活著!」
說完便眼楮也不眨的盯著魚走車的表情看,尋思魚走車如此痛恨許真仙,好似有一百零八輩子的深仇大恨,他一旦知道許真仙還活著,必定會暴跳如雷,如一只蘇醒的猛虎,立馬去尋找許真仙。
結果還真發現魚走車的眼皮猛的一個抽搐,周七傷心下一喜,激動不已,剛y 開口往下激魚走車,猛見得魚走車揚起手對著他的臉蛋,啪的一下,就是一巴掌。
「啊喲!」
「你怎麼打人?」
「看什麼看?打的就是你,別影響人療傷。」
「我就影響了!怎麼了?我還撒沙子給你,你拿我怎麼樣……」說著周七傷抓起一大把的沙子,朝魚走車砸去。
豈料魚走車身形一抖,一層氣牆自體表泛出,將沙子阻擋在離體三尺開外,跟著嗤的一聲,氣牆一震,沙子悉數被彈了回來,撒了周七傷滿身滿臉。
「好強大的功夫!」周七傷抹去沙子,不及臭罵,先是忍不住感嘆道。
魚走車兀自端坐,不作理會,仿佛入定了一般,好像剛才身體周圍的氣牆防御是自發的,並不是出于他自身的主觀決策一般。
周七傷驚嘆魚走車一身的功夫,言辭緩和道︰「喂,魚走車,剛才你那氣牆,是什麼功夫?教教我行不?」
不見魚走車搭理,周七傷忙拿手探他口鼻,吃驚道︰「啊喲,你也沒氣啦!?難道最近流行沒氣麼?」
周七傷的身體下意識往後縮,心髒砰砰亂跳,魚走車剛才還釋放出一道三尺氣牆,怎麼轉瞬間就沒氣了?
周七傷懷疑自己的感知出了問題,又想︰「他功夫這麼高深,不可能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死了,一定是我產生了錯覺!」
忙再探他口鼻,確認不是自己的問題,而是真沒氣了,頓時大喜,無憂無慮的少年人開心的時候,總是會表現的一覽無余,乃至手舞足蹈,周七傷現下就是這般。
「耶耶耶!死得好,死得好,一定是我周倉先祖顯靈,克死了這條死魚!對了,還是把你扔回大海,回歸你的魚窩吧,也算是聊表心意,為自己積點y n德了。」
起身抱住魚走車,拖著他的身體,腳踩海水,便朝海深處走去。
魚走車的身體異常高大,周七傷拖得很是吃力,甚至覺得他的身體似乎越來越沉,廢了好大工夫,也只是拖出原地幾丈遠,因為剛才狂奔數次,消耗的體力還未恢復,且期間也無能量補充,是以這體力活更是做的越發吃力。
「死魚走車,吃什麼長大的?這麼沉……要是有個人幫我一下多好。」周七傷大汗淋灕,j ng神有些恍惚的喃喃自語道。
「很累麼?要不我來幫你拖吧。」一個聲音自空靈處傳來。
「好啊,這魚走車估計是吃石頭大的,太重了……」
周七傷訥訥的答道,話語中提到了魚走車的字眼,仔細辨認那與自己說話的聲音,他猛的從虛弱狀態、心神游離中恢復過來,因為那與自己對答的說話,分明就是魚走車的聲音。
周七傷忙低頭看魚走車的臉,卻見一張俊朗的臉正對著自己壞笑︰「嘿嘿,女圭女圭,我的千斤墜好受吧。」
「啊喲!我就知道此間有鬼!」周七傷驚叫一聲,將魚走車隨手一甩,嘩啦一聲,魚走車便沉入水底。
此時魚走車的千斤墜功夫尚未解除,整個身體都貼在海底地面,一時間四肢瘋狂亂擺,激起一丈來高的浪花,打濕了周七傷的衣衫面龐,動作毫無章法,一點也不似身懷上乘武學之人的所為。
周七傷驚訝的看著魚走車這般舉動,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噗!」
魚走車破開水面,吐出一口咸苦之極的海水,不及喘上半口氣,忙提著周七傷退回淺水之處,這才連呼好險︰「呼呼呼……差點要了我的老命。」
周七傷心下偷笑,卻不動聲s ,因為他已經發現魚走車有一個弱點,便是不會游泳,這得是一個多麼美好的弱點,要是早點發現多好,周七傷心想。
周七傷故意友好的拍了拍魚走車的後背,魚走車不停地咳嗽著,好像剛剛經歷了十分恐怖的事情,喘氣道︰「大力一點,拍大力一點。」
周七傷依言而行,心下卻罵道︰「我呸!旱鴨子!虧你還叫做什麼魚走車!」故作安慰,實則假惺惺的道︰「你看你,沒事何必玩水?水多危險呀,是不?山羊是最怕水的,咱還是在陸地上待著比較好……」
「是呀是呀,女圭女圭,你良心倒好,比周逢甲好多了!」魚走車臉s 慘白,兩眼發直,看樣子還真是十足的旱鴨子。
剛才他入定療傷,進入關鍵時刻,將各處呼吸法門、心跳都收斂起來,是以周七傷探他口鼻,會認為他無故死去,而在周七傷拖他入海之時,他已經悄然帶著基本復原的身體出定,天x ng隨意、喜樂的他,故意以千斤墜來整周七傷,不成想周七傷竟然把自己甩下海中。
千斤墜名為千斤,實則何止區區千斤?千斤墜入海,片刻間難以收功,身體高速下沉,非得貼在海底不可,加之魚走車不識水x ng,自然連呼好險,卻也只能怪自己整蠱人反而被整蠱,因此也無心責怪周七傷。
相反,因為周七傷剛才一番安慰,竟使他覺得周七傷心地還挺善良,于是對這女圭女圭的戒心,也就除去了大半。
少頃,魚走車終于緩過神來,看著周七傷,拍著他的肩膀道︰「好女圭女圭!你若不是周逢甲的狗崽子多好,那樣我就可以和你結拜為兄弟啦,難得遇上個對我口味的人兒……」
此番話听在周七傷耳中,直感一身的雞皮疙瘩狂掉不已,惡心道︰「不用,不敢委屈您和我這種小腳s 建立交情。」
心下卻想︰「我可不敢高攀,您哪舍得跟‘狗崽子’結拜。什麼?合你口味?合著哪天你要吃了我?」
這時夜幕降臨,月亮出來了,ch o水漲落,若說在平時听ch o,周七傷能作出一首詩來,偏生此時听到ch o水漲落之聲,卻令自己忐忑不安,坐立不寧。
周七傷強自鎮定,能否溜走就看這一次了,心想︰「趁他現在對我戒心放寬,我若是以打此傷彼對付他,然後跳入海中,走水路游到父親那邊去,如此豈不甚好?不過他一旦發現我溜了,必定會料到我回去了,他便會走陸路回我父親那里,到時我一樣無法登岸,這可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