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金不換抬頭一看,只見青梅娉娉婷婷地朝他走了過來。金不換抖起笑容,迎上前去,搶先說道︰「原來是青梅師姐。青梅師姐早啊,不知道您在哪座台上比試?」
青梅嬌笑著往身後一指,說道︰「就在這‘兌’字台上。不換師弟,今r 你也要上台罷,在哪個台?」
金不換道︰「我在‘坎’字台。大試馬上就要開始,我不能留在這兒為師姐您喝彩了,青梅師姐可要見諒呀。」
青梅故作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哀切道︰「是呀,你要忙著為宋曉慈宋師妹去喝彩,人家怎麼好意思留你呢。」
金不換連忙辯解道︰「青梅師姐說的哪里話,我豈是這等厚此薄彼之人。等會兒若是來得及,我第一個便來為青梅師姐喝彩助威。」
青梅笑得花枝亂顫,掩口說道︰「不換師弟可別這麼說,若是被曉慈師妹听到了,她不知道要多傷心呢。」
金不換愈發無奈,他正要說些什麼,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鐘鳴,他回頭看了看,道︰「我的比試就要開始了,不和你說笑了,青梅師姐要小心。」
青梅收起笑容,點了點頭,道︰「你也是,快去吧。」
金不換轉身向「坎」位快速跑去。
「坎」字台在演武場的最西面,金不換跑到近前,發現已有百多名乾行宗弟子站在台下,道宗竟有十幾人也在其中。台下擺了一把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看上去比王昆年齡稍大的中年男人。
金不換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坎」台的坐鎮裁官。乾行宗宗門大比之中,共有八座擂台,每一座擂台都至少有一位年長的裁官坐鎮。否則年輕弟子年輕氣盛,打得興起怕是多有損傷。
金不換好不容易擠開人群,走到那人面前,長揖了一禮,道︰「師伯,我是重道長老座下弟子金不換,今r 在‘坎’台上比試。」
中年男人朝他點點頭,漫不經心地說道︰「哦,我知道了。大試馬上就要開始,你上台罷。」
金不換應了一聲,從台階上走上台去。此時台上只他一人,那名叫年余慶的弟子還沒有來。金不換站在台上靜靜等候,台下道宗眾人紛紛為他吶喊助威。
這時,清晨的朝陽已經升起,初夏的陽光曬在他的身上,暖意十足。金不換等得有些無聊,站在台上仰頭向天際看去,只見一輪朝陽徐徐升起,陽光明媚柔和,灑落雲霞之上,為其鍍上一層金邊,他不知不覺看的痴了。
「當」一聲清脆的鐘聲傳來,將金不換驚醒。他轉頭一看,台上對面,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青年男子,二十七八的模樣,和道一有些相像,正微笑著朝自己看來。
金不換臉上難得一紅,連忙行禮說道︰「重道長老座下金不換,向年師兄請教。」
年余慶微笑道︰「不敢不敢,金師弟不必多禮。時辰已到,我這就向師弟你討教了。」
金不換面s 一肅,正s 道︰「還請年師兄手下留情。」
年余慶笑而不答,看樣子頗有幾分成竹在胸。只見他深吸一口氣,袍袖一震,一柄短劍從他袖口滑出,落在他的右手中。短劍長約尺半,劍刃銳利森寒,更有絲絲青華繞于其上,更添幾分神兵氣息。
年余慶劍尖斜指向地,往前踏出半步,道︰「劍名去心,意為一劍去而心不留。金師弟,請!」
「嗡」,台下一陣切切私語。
「我早說年師兄是武宗境界的強者,你偏不信,非要與我打賭,現在你賭輸了,快點將那株七葉草給我。」
「咦,年師兄是什麼時候晉入武宗境界的,他手上的那柄短劍是他的本命武器麼?唉,這下他的對手可有苦頭吃了。」
道宗觀戰的眾人齊齊吸了一口冷氣,道三十八皺眉說道︰「小師弟這次要輸的徹底了。年師兄既然是武宗之境,流光四層的‘借物’想必已臻化境,小師弟無論如何也不是他的對手!」
台上,金不換向那去心劍看了一眼,只見那劍流光溢彩,輕鳴陣陣,似是如人一般戰意高昂。他暗地里吞了吞口水,有些畏懼不敢向前。
錚!
一聲輕鳴!
年余慶手中的短劍自行月兌手而出,在他身前陡然一橫,化作一道淡青s 的劍影,一往無前氣勢如虹地直刺金不換,仿佛要將他的身軀貫穿!
劍影速度奇快,如梭如電的青光影子,前一刻還在年余慶的掌握之中,後一瞬便來到金不換的眼前。
金不換只覺一股冰冷劍意撲面而來,那透骨之寒令他全身寒毛倒豎,他不及多想,屈身向後一個鐵板橋使出,堪堪躲了過去。
只是他還未喘口氣,年余慶卻微微一笑,也不見他有何動作,去勢未盡的去心劍,卻陡然在半空中折了個彎,再次斬向金不換。
「啊!」台下眾人皆是一聲驚呼,甚至有些女弟子已不敢再看,生怕台上比試之人一不小心,出現血濺五步的場面。
「小師弟,快躲開!」道宗之中有人焦急地大聲提醒。
便是在台下坐鎮的那名中年裁官,也是緊緊地盯著台上,手中暗自捏了一個劍訣,準備隨時阻止意外發生。
金不換仿佛充耳不聞,沒有任何反應。他此時全副心神都沉浸在比試之中,他的眼中沒有任何人,耳中也听不見任何聲音,他現在的世界里就只有那把短劍,那道青s 的劍影。他在思考,究竟如何才能躲過去。
那劍快如電光,僅是一瞬,又至眼前。
金不換在這一瞬間想到了許多躲避的動作,最後都一一否決,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動作可以躲得過去。那道劍影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讓他無處可躲!他仿佛听到了那道劍影高亢的嘯聲,仿佛看見了劍內那抹靈識的猖狂笑意。
既然無法躲,那便不躲。
他突然出手,雙手合十,將青s 劍影夾在兩掌之間。
忽然,他的心髒猛地一跳,就像有人在他體內用重錘狠狠地砸了一下。武者之心感應到了他的危急,瘋狂運轉,一股股金s 武元噴泄而出,洶涌不停的凝聚到他的掌中。然而金s 武元自他體內發至掌外,卻化作了一團團白s 的火光,一時間,金不換掌中白光大熾!
青白交融,一觸不分。
金不換持著鐵板橋的姿勢不變,卻被青s 劍影所帶巨力推的不停往前。雖然他的雙腳使盡全身之力,仍然止不住前行之勢,便是堅硬的台面都被他的雙腳磨出了兩道淺淺的印痕。這也虧得是他。若是尋常武徒,哪怕是武徒九品的修行者,與武宗境界的強者對敵,只需一個照面,便會被重傷,甚至被殺死!而他仗著體內的武者之心與眾不同,武元勝于同級武者百倍,竟能勉強接下武宗強者的隨意一擊。
「咦?」年余慶微感驚訝。
方才他只是試探一擊,想要試試金不換的武道修為。此時從金不換掌中的武元之s 看,他不過是名武徒之境的初級武者。可是,便是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初級武者,竟能接住他本命去心劍發出的一擊,這令年余慶有些想不通了。莫非自己錯了,他不止武徒之境?可是他掌上的武元之s 明明是白s 的,自己又沒有眼花。且不管他什麼境界,自己只要盡全力即可,不能辜負了師尊的期望。
「震!」年余慶一聲低喝。
去心劍猛地一停,陡然間青光大放,並伴著劇烈顫抖。顫抖從劍身發出,傳到金不換的雙掌之上,他只覺猶如被一座大山擊中,雙掌再也把持不住,被去心劍震得飛了出去,掉到了擂台邊緣,只差一點便摔下台來。
去心劍掙月兌金不換的束縛,一聲歡快的長鳴,騰空而起,猶如蒼鷹獵食似的飛撲而下,第三次刺向金不換。這一次,這一劍,灌注了年余慶的全部心神,乃是武宗之境強者的全力一擊!
金不換怔怔地站在擂台邊,微微仰首凝視半空,只覺得整個世界都靜止了,天地間唯一能動的只有那把即將刺來的青s 短劍!
他嘆息一聲,閉上了眼楮。
「叮!」一聲物體落地聲。
良久。
金不換仍然站在擂台上。沒有預料中的被擊落下台,他好奇的睜開眼一看,只見去心劍原本青光閃耀的劍身此時黯然一片,靜靜地躺在他身前兩尺之處。而年余慶正半跪于地,滿面痛苦之s ,咳嗽不止。
「嘩!」台下眾人大嘩。眾人親眼所見,年余慶飛劍而出,劍刺對手即將取勝之時,卻突然倒地不起無力再戰!眾人無不大驚,紛紛交首接耳議論不止。而那坐鎮的年長裁官卻j ng覺地往四下里不停張望,想要找出什麼異常之處,或者,異常之人。
他看了看四周片刻,並未發現什麼,暗道是自己多心了,連忙飛身上台來到年余慶身旁。他蹲子,伸手輕輕按在年余慶的頭頂,細細查看了一陣,才蹙眉自語道︰「他體內並無傷病,亦無中毒跡象,武元運行也是正常,為何會突然倒地不起失去戰力,真是奇怪了。」
他再三查看數次,結果都是一樣,只得招手喚來年余慶的同門將其背走。他又轉頭對著還在發呆的金不換說道︰「你勝了,可以晉級下一場,下台去罷。」
金不換茫然地點點頭,迷糊地走下台去。
台下遠處,一道冷艷絕倫的身影收回觀戰的目光,默默地消失在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