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布花毫不在意身上的傷口,只是盯著金不換不停的冷笑,道︰「你們漢人果真是狡詐無比,先示敵以弱使之毫無防備,然後再伺機取其x ng命。嘿嘿,嘿嘿,只是你的修為似乎還差了那麼一點,而我的x ng命又太硬了一點。」
格里布花一說話,y n冷尖銳的聲音刺入金不換的耳鼓,令他立時從那種神異的狀態中醒了過來。
金不換茫然四顧,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于是問道︰「你說什麼?」話一出口,便即發覺自己已經能夠行動自如,更是納罕道︰「你怎麼突然停手了,又想耍什麼詭計?」
格里布花還道他是在裝算演戲,于是沉著臉道︰「你們這些漢人個個都是演戲的好手,我卻不來上你們的當。管你有什麼y n謀陽謀,在我的彎刀面前,都不頂用!」言出法隨,一柄彎刀赫然握在手上。
金不換右腳一勾,將掉落地下的渡塵劍挑起,用左手擎著橫在身前。他的右手此時仍是麻木難忍,所以只能用左手御敵。
少女阿嬋突然開口問道︰「小子,你方才用的那一招叫什麼名字?」
金不換尚自不解地反問道︰「哪一招?」
阿嬋笑道︰「就是傷了格里的那道劍氣呀。」
金不換听她這麼一說,才注意到格里布花的胸前多了一道鮮血淋灕的傷口。他模模糊糊地憶起,似乎是有這麼一回事,自己糊里糊涂地發出了一道劍氣破了束縛,並打傷了他。金不換心下一驚,甚是不敢相信,仔細凝神一想,那一式無名招術又從心底浮了上來。
阿嬋忍不住地蹙眉催道︰「喂,快點回答,否則格里一出刀,你的小命就沒有啦。」
金不換看著眼前的兩人,自忖絕無幸免,心神不懼反而多了一分豁達,臉上坦然笑道︰「告訴你也無妨,可要听好了,用心記住。我那一招名叫破鼠斬蛇劍,是專門創來對付你們的!」
阿嬋笑意不減,沒有說話。格里布花道︰「破鼠斬蛇劍,破鼠斬蛇劍?我怎麼從來沒听說過?」他疑惑的看了阿嬋一眼,想要從她眼中看出些什麼,卻見她眼中除了笑意惱怒,便是對自己的嘲諷。
格里布花略一思索,終于明白過來,怒道︰「好小子,竟然敢罵我們為鼠輩蛇蠍,看我不先把你的嘴砍下來!」
金不換笑道︰「總算你還不笨,能听出來我的意」「思」還沒出口,格里布花手中的彎刀已經離腕而來,從側面削向他的嘴巴。
金不換上身微微後仰,左手渡塵劍向上反撩,順水推舟地撥開了這一刀。然後他收劍回身,右掌豎立向前遞出,捏成一道劍訣斜劈而去,赫然便是先前使出的無名招術。只是這一次無名招術似乎失了靈,並沒有發出凜冽劍氣斬向敵人,金不換微微一愣。
當金不換出指之時,格里布花與阿嬋俱是凝神戒備,如臨大敵。然而等了片刻,卻沒有意想中的劍芒加身,二人不由得驚疑不決,紛紛向金不換望去,看他究竟意y 何為。
金不換回過神來,右掌連動,劍訣吞吐,再次向阿嬋二人斬了幾下,依然沒有任何效果。阿嬋將護在身前的彎刀一收,笑道︰「嘻嘻,你這破鼠斬蛇劍怎麼不靈了?」
金不換凜然道︰「方才我使了幾招虛招,意在叫你看清楚劍勢來路,免得你死的不明不白。」
格里布花冷笑道︰「死到臨頭還在虛張聲勢。」他右手一招,胸前的彎刀輕輕一躍,自半空中向金不換劈斬而下。
這一刀冷然無聲,寂靜如雪,可是氣勢卻銳利得叫人不敢直視。它仿佛要裂地一般,目空一切卻又一往無前,它沉默,卻勢如破竹地橫空斬下。
雖是一刀,卻如千萬刀。在金不換的眼中,這一刀佔據了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均被這一刀之光封絕。他苦笑一聲,知道勢不可為,勉力奮起渡塵劍迎了上去。
無聲無息的踫撞,似乎極其輕柔,然而一觸之下,卻如山崩地碎。格里布花的彎刀只在半空中頓了一下,金不換卻似被大山撞擊,口中鮮血噴灑有如泉涌,他的身體亦如弩箭激sh 一般倒飛出十數丈。
格里布花揮揮手,彎刀回到了他的手中。
阿嬋斜睨著他道︰「你這一刀比去年更狠戾了,看來你的修為並沒有落下,反而更j ng進了一層。」
格里布花沉著臉,沒有答話。
阿嬋往前走了幾步,向金不換走去,道︰「這人受你全力一擊,現在多半是全身骨骼盡碎死了。不過他手中的那柄劍似乎不是凡品,承受如此重擊居然還未折斷,拋之可惜。」她走到金不換身後,彎腰去撿地上的渡塵劍。
渡塵劍靜靜地躺在地上,劍身如水,明亮如鏡。阿嬋蹲子,覆著輕紗的面龐映在渡塵劍上,連眉梢的一顆細微黑痣都看的清清楚楚。她贊了一聲,輕輕地將之撿了起來。
就在阿嬋起身之時,渡塵劍上黑影一閃,斜刺牆角的y n影里冷不防地竄出一道人影。人影迅疾如電,一念之間便竄到了阿嬋的身前。阿嬋還在驚愕,人影手中的短劍便輕輕巧巧地刺入了她的胸膛,穿胸而過,從她後背透了出來。
阿嬋只覺得胸前一涼,繼而微微一麻,之後才是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感遍布全身。她強忍著眩暈望向眼前之人,慢慢地將他認了出來,不由得心神巨震搖搖y 墜。那人一身黑袍,鬼氣森森,仿佛全身都籠罩在一團黑氣之中。
阿嬋顫抖著,嘴中流出的鮮血浸濕了覆面的薄紗,她斷斷續續地道︰「荊荊幽絕,你你也要背叛我爹?」
荊幽絕手握著短劍,一點點地從阿嬋的懷中往外抽,他抽的極慢,極認真,好像是在做一件萬分凝重的大事。直到短劍劍尖抽離,阿嬋撲通一下委頓在地,他才開口說話。他的聲音一如他的名字,幽冷森寒,平靜寂絕。
荊幽絕緩緩地道︰「擇木而棲罷了,無所謂背叛。」
阿嬋沒有繼續看他,卻對格里布花道︰「你很好,真的很好。連咱們部落里最y n暗的刺客之首都被你收服了,說不定說不定,真能如你所願。」
格里布花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木然道︰「你也很好,一如既往地聰慧,一眼便看破了所有。」
阿嬋淒然一笑,話不成句地道︰「聰聰慧又有何用,可惜可惜我爹沒听我的話,若當初一刀一刀將你也殺了該該」話盡于此,然後再無聲息。
格里布花看著阿嬋匍匐倒下,氣絕而亡,卻仿佛視如不見,接著她的話道︰「你想說‘該有多好’是不是?」
沒有人回答他。
他卻不在乎,繼續道︰「誰說不是呢?就連我自己也如你這般認為。若當初那狗娘養的將我也殺了,我又何須時時痛苦不堪,悲傷難止?有時候死了未必是壞事,活著未必是好事,這句話是你說的,說的真好。死了的人萬事不知,無憂無怖,而活著的人卻要強顏歡笑,卑躬屈膝!哈哈哈,哈哈哈!」他縱聲大笑,狀如癲狂,甚是可怖。
坊巷之中寂然無聲,便是連燈光都沒有亮起一絲,只有他的大笑遠遠的傳蕩出去,在遠處引來了兩三聲狗吠遙為回應。
笑聲過後,格里布花回到了正常之態,低聲道︰「本來我也不願殺你,怪只怪你太過聰明狠辣,三番兩次想要取我x ng命,我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
他又看了地上的阿嬋一眼,一翻身,遠遠地遁走了。
荊幽絕待他走遠,再也看不見之時,也慢慢地朝牆角的y n影退去。只是經過金不換身邊的一剎那,他身形似乎被風吹得微微晃動了一下,一個溫潤的小瓶子自他袖中無聲無息地滑落出來,滾到了金不換手邊。他似乎一點也沒有察覺,身影漸漸慢慢隱沒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