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請容弟子說上幾句。」周湘楚當先出排,站到金不換之前躬身說道。
乾行宗宗主向周圍看了一眼,只見所有人的目光皆向他望來,便點了點頭,道︰「好,你說罷。」
周湘楚又行一禮,轉過身去,向眾人道︰「諸位太師叔,師伯師叔,諸位師兄,之前重智長老說的很明白,我們五個活下來的人中必有一人是向金不換告密之人。對此,我無法否認,也不能否認!其實,早在中埋伏之際,我便已經知道出了內ji n,可惜為時太晚。當時我便發誓,若能逃得一命,必手刃此賊以慰呂師叔以及諸位師弟的在天之靈!」
「重智長老說過,向金不換報信之人必是與他關系極為密切,對他極為關心之人。我們五人,大家想必也略有所知,那麼就以大家的眼光來看,我們之中誰最有可能是告密者?」
他這話實為誅心之論。五人之中,自然以道一與金不換的關系最親,交情最厚。所以此番話語,幾如挑明而言,眾人不由齊齊向道一望去。
道一被眾人目光所聚,面上絲毫不見慌亂神s ,平靜而從容地說道︰「周師兄的意思,大概是說我向小師弟告密的吧。只是不知道周師兄說這話,可有什麼證據嗎?」
周湘楚冷笑了兩聲,直視他道︰「你要證據?好,我便將證據說出來叫大伙評判評判。」
「當r 我定下捉拿金不換的計策時,有一樁難處,便是須得有人單獨假扮刺客擾亂胡國王宮,引走大批追擊者。此一難處甚是凶險,幾可說是有死無生,是以當時並無一人願承此任。最後,是你自告奮勇擔了下來。」
「本來這也沒什麼,甚至我還萬分欽佩于你。可是後來我們幾人中了埋伏,眼看便要全部身死之時,才豁然想通。原來最有希望活命之人便是報信告密之人,而那個最有希望活下來的人就是你!」
「再至後來,我與木桐師弟、青梅師妹、曉慈師妹三人被擒,救出我們的人也是你!原本我不應該忘恩負義懷疑于你,可是後來一想,關押我們的地方何等隱秘,守衛又是無比森嚴,你是如何找到那個地方又是如何避開重重守衛的呢?而且最後臨月兌之時,我們被金不換發現並喚來守衛,你為了掩護我們陷入了包圍之中。那麼,你是如何從中月兌身的呢?要知道,當時前來捉拿我們的百多名守衛修為俱是不弱,換做是我的話,插翅也難飛出去!」
周湘楚此人向來自負,一旦認定了某事,絕不會再改觀點。便如此刻,雖然道一舍命救了他們,但他骨子里早已認定道一為告密之人,根本不承其情。
「還有,」周湘楚略略喘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之前師尊質問金不換報信之人是誰,他說沒有。明明是有,他為何要說沒有?分明就是他不願說,想要袒護此人!那麼試問,我們五人之中,誰值得他如此舍命相護!」
周湘楚說得頭頭是道,井井有條,每一點似乎都是證據確鑿,叫人無法反駁。若是阿嬋在此,定會拍手大笑,好一個周湘楚,果然不負她的重望,中計之深無人可出其右了。
一時之間,大殿之上一片死寂。
半晌,宗主劉玄清面s 嚴峻地看向道一,緩緩說道︰「道一,湘楚所言是真是假,你有什麼話要辯駁嗎?」
話音剛落,道一還未出聲,重道長老王昆便霍地站起,走上前一步揚聲說道︰「掌門師兄,我座下弟子在你看來都是如此不肖嗎?」他的臉上黑氣隱隱,似是即時便要發作。
劉玄清皺了皺眉,坐在最末的重學長老董雲中連忙起身,拉著他的袖子拼命往下拽,但那王昆卻是理也不理,仍舊直愣愣地看著宗主,等他答話。
宗主咳嗽一聲,冷聲對王昆說道︰「七師弟,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請你暫且退下。師兄既為一宗之主,自會秉公處理,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的!」
王昆哼了一聲。雖然他平r 里萬事不問,但是對座下弟子卻極為袒護。他還待再說兩句,卻被道一搶白道︰「多謝師尊極力愛護,剩下的請讓弟子說罷。」說著,慢慢走上前去,與金不換並跪一排。
眾人見道一跪下,吃了一驚,心道莫非他這是要認了嗎?卻听道一緩緩說道︰「周師兄既然提出許多疑問,我便來一一解答。」他將自己從假扮刺客時如何逃月兌,又如何在頭曼城中得遇神秘人指點路徑,再如何救了眾人之後被神秘人所救之事,詳詳細細地說了明白。至于周湘楚一開始所問的,為何只有他甘冒奇險假扮刺客之事,卻沒有解答。他也無法解答,總不能說眾人貪生怕死,只有他自己願意殺身成仁吧?
宗主听他說完,沉吟半晌,慢慢道︰「你身上有傷,先起來罷。」
道一頓首拜謝,慢慢起身。
宗主接著問道︰「你是說一個神秘人指點你路徑,救了湘楚他們。後來也是那神秘人出手救了你,對吧?」
道一點頭,糾正道︰「回稟掌門師伯,是救了我和小師弟兩人。」
「那麼他是誰,又為何要救你們二人?」宗主眼中j ng芒一閃,咄咄問道,「並且,听你話中的意思,金不換似乎並沒有與他們勾結。然而方才,他又為何親口承認自己設計伏殺同門之事?」
「弟子不知。」道一垂首答道。
「你怎麼可能不知?」周湘楚冷笑連連,「這一切多半是你和金不換事先串通好的!托故于一個誰也沒見過的神秘人,將所有的一切往他身上推了個干干淨淨,真是好計策!」
「湘楚!」宗主不滿的說了一句。
周湘楚見到掌門不悅,立時告罪,緘口不語。
「說來說去,總是僵持不下難以定奪。」宗主長嘆一聲,「況且你們五人又都是我乾行宗門下的菁英,不論是冤枉了哪一個,對宗門都是極大的損失!依我看,不如先這樣,方正山上的七祖石室常年只有一個老頭打掃,你們五人一同前去陪他說話解悶。在此事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不得下山來!諸位以為如何?」最後一句話卻是問向在座的太上長老與重道、重智幾人。
「掌門師兄決斷英明,師弟贊成!」重義長老怎可錯失如此大好的奉承機會,當先開口同意道。
然而除了他之外,其余幾人乃至于太上長老那邊,都是默不作聲不置可否。場面頓時尷尬起來。
「掌門師兄。」有人出聲說道。
宗主抬眼望去,見是經宗長老馮冬梅,于是問道︰「六師妹,你有什麼話說?」
「掌門師兄,」馮冬梅從座上站了起來,行了一禮說道,「師妹以為,你方才的處置有失欠妥。他們五人之中,固然有人犯錯,然非全錯,所以不能一體同罪!你將他們全都囚禁起來,豈不是寧殺錯,不放過了嗎?請掌門師兄三思。」
「哦?」宗主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下,又在青梅和宋曉慈身上看了兩眼,淡淡說道︰「六師妹執掌刑罰多年,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馮冬梅眼見宗主的目光在她與兩名弟子身上徘徊,知他起了誤會,也不解釋,冷冷地道︰「師妹不才,略有些小手段,願做一試。」言下之意,想是要動用刑罰逼周湘楚五人說實話了。
大殿之上,所有人盡皆s 變。
馮冬梅掌刑之嚴,凶名之盛,在乾行宗內聞名已久。再配上她整r 里冷若冰霜的面孔,常人見之,即便毫無犯事也先懼了三分。此刻她竟然要親自動手,如何不叫眾人心驚膽寒。所以殿上之人望向周湘楚等人時,目光中皆是同情之s 。
「也好,六師妹你看著辦吧。」宗主料她自有分寸,不會傷了五人的根基,更不會要了他們的x ng命,所以點頭同意道。
馮冬梅面無表情地離開座位,慢慢向前走去。裙擺微微一動,數朵銀s 冰蓮憑空凝現,在她身周飛舞綻放。
一步,一步,率先來到青梅面前。
一朵銀s 冰蓮悄然飛起,驟然綻放,落瓣如雪。
萬千花瓣猶如千萬道冰刃,卷起漫天寒光,齊齊向青梅割去。青梅閉上眼楮,準備忍受千刀萬剮之痛。
便在這時,有一人大吼道︰「住手,我認了,一切都是我做的,和他們幾個無關!」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木桐粗聲大喘,古銅s 的臉上憋的通紅。這一下,不但殿上的所有人愣了,就連金不換也愣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