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月s 正濃,風聲正烈。
蕭天玄已經醉臥房中,酣然入夢。喧鬧的村莊也隨著夜s 的漸漸淒迷逐漸安靜了下來,凌晨的東海,已是萬籟俱寂,只有夜風肅殺。
小村的一角,一個毫不起眼的簡陋小屋,敞開的窗子里依稀可以見到一個人影,潛伏在黑暗的角落,躲在月光照不到的y n影里,仿佛一只詭異的y n靈。
「你逃不開我們的掌控,這就是你的命。」y n影冷然一笑,隨著他的話音,沉寂的風聲似乎也跟著顫了顫,繼而怒吼咆哮,整片天地,似在嗚咽。
「是時候回去復命了,嘿嘿。」人影冷笑一聲,轉身正y 推門而去,卻猛然止住了行將踏出的腳步。
月光下,本來空無一物的桌面上,忽然多了一張紙,正正面對著y n影。狂風透過窗戶襲來,吹得破敗的桌椅搖搖y 墜,吱吱的怪響仿佛在嘲笑眼前之人的無知。
「這……」冷汗瞬間濕了額頭,強壓著狂跳的心髒,y n影j ng惕著亦步亦趨的挪向桌面,想要一看究竟。
越走越近,心跳也越來越快,甚至y n影幾次都想轉身離去,能在無聲無息之間來到自己的藏身之地,來人的修為,想來已經遠遠超越于他。
「想不到這個普通的小漁村中竟然也有如此高手。」y n影正自胡思亂想,忽然覺得腳下一軟,繼而一聲刺耳的尖叫穿來,y n影頓時臉s 一白,身形飛動,瞬間退到牆角,一邊瘋狂的喘息著,一邊飛快的喚出隨身攜帶的寶劍,低聲喝問道︰「誰,有本事出來,藏頭露尾算什麼本事。」
「吱吱……」幾聲尖叫,一條黑影飛快的自腳下向自己襲來,他神s 一緊,一道雪亮的劍氣自劍尖疾sh 而出,伴著一聲悲鳴,黑影被劍氣瞬間擊出,砸倒地上一動不動了。
y n影凝神細看,才發現這黑影哪是什麼偷襲暗算,分明只是一只倒霉的老鼠罷了。
「想不到我堂堂……竟然會被一只老鼠嚇住。」y n影面s 更加蒼白,不過先前是嚇的,這次完全是被氣的。
怒火熊熊的人影也暫時忘記了先前的恐懼,大步走向桌子,一把將桌上的紙頁拿起。借著月光,y n影清晰的看見,紙條上寫著幾個殷紅的血字,字跡清晰明顯,墨跡未干,顯然剛剛寫上不久,還可以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紙上僅僅寫著一個「走」字。
「裝神弄鬼。」y n影憤然低吼,手掌一揮,紙張無火自燃,瞬間化為飛灰。
「藏頭露尾,可敢出來一戰。」y n影昂然持劍,j ng惕的環顧著四周,j ng惕著對方突施襲擊。
忽然y n影覺得後背有些濕漉漉的,伸手一模,入手粘稠一片,將手掌放到眼前一看,才發現白皙的手掌已經被染成了鮮紅,自己的後背,不知何時被人開了一個口子,此刻正鮮血長流,直到這時,y n影才感覺到鑽心的疼痛。
身前的桌面上,不知何時再次出現了一個「走」字,伴著淒冷的月光,顯得更加的y n森。
直到這個時候憤怒的人影才感覺到了刻骨的恐懼,對方竟然是用他自己身上的血來寫的字,這份修為,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嘿嘿,你派門下弟子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我不想殺你,你走吧。」飄忽的聲音左右回響,任y n影如何分辨也尋不到源頭。
y n影如蒙大赦,不敢再久留,匆匆道了聲「謝前輩不殺之恩」,就立刻破開房門飛快遁去,瞬間消失在了茫茫夜s 當中。
伴隨著獵獵晚風,搖搖y 墜的桌子終于完成了它最後的使命,轟然粉碎,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熟睡中的蕭天玄並不知道這一個晚上發生了這麼多驚心動魄的事情,這一覺他只覺得睡得特別安穩,從未有過的安心感覺。
長夜漫漫,終有盡時。
蕭天玄睜開眼楮的時候,東方天際已經微微發亮,不久之後,就要迎來嶄新的一天。
「是時候離開了。」蕭天玄微微一笑,拿過早已準備妥當的包袱,卻發現重了幾分,打開一看,才發現里面多了幾塊銀兩,拿在手中掂了掂,足有數十兩之重。想來定是老人擔心他出門在外青黃不接而特意在他不知覺時塞給他的吧。
「前輩待我,恩重如山,他r 定當報答。」蕭天玄用力攥緊了手中銀兩,堅定地對自己說道。
蕭天玄不再耽擱,依照老人吩咐也沒去打擾他,朝著老人所住的房間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大步離去。
臨走之時,蕭天玄只取了其中一錠白銀,剩下的都留在了桌子上,在他看來,老人比他更需要這些,村里人時常會到附近鎮上趕集,這些銀兩,想來足夠老人安度晚年了。
蕭天玄剛剛離開不久,老人就出現在了他的房中,望著桌上的銀兩,老人微微一笑,嘆道︰「有心了。」
「求仙問道,又豈如表面那般。」
老人輕輕一嘆,眼神飄忽,望向窗外,那遙遠的天穹。
在與小村莊相聚數百里的一處密林里,一臉晦氣的年輕人狼狽的將倉促止住血的後背重新認真包扎了一邊,才癱坐在一塊草地之上,想起昨晚的事,至今仍是驚魂未定,現在還能夠感受陽光的溫暖,呼吸得到新鮮空氣,真是祖上積德,三生有幸。
「得先去買身新衣服。」年輕人一撈腰間錢袋,才發現自己腰間早已空空如也,身上所有的盤纏全都不翼而飛。
「晦氣,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年輕人滿臉悲憤的痛罵道,但罵歸罵,回去找肯定是不敢的,流年不利的年輕人只得一邊暗暗詛咒一邊快步走出了樹林。
自蕭天玄醒來以後,世上的一切都變得陌生而熟悉,他的記憶,僅僅只有東海那個小小漁村,那個代替了他的故鄉成為他j ng神依托的地方。
迎著晨曦,蕭天玄踏上了他的尋仙之路。
「總有一天,我會再回來的。」蕭天玄走在繁花似錦,奇草如織的小路上,忽然有所感應一般,回過頭看著身後已經變得越來越小的村莊。
這個沒有名字的村莊,承載著他所有的記憶,那里,有他最敬重的無名老人。
淡淡的離愁忽然縈繞在他的心頭,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什麼樣的,但自從失去記憶以後,自己好像格外的多愁善感了。
蕭天玄自嘲的一笑,低聲對自己說道︰「婆婆媽媽的,不像個男人。」
「我會回來的。」蕭天玄猛地丟下行囊,朝著村子的方向用力的大喊,清越的聲音遠遠傳出去,依稀可見村中裊裊升起的炊煙,仿佛在回應他一樣。
蕭天玄俯身拾起行囊,轉身大步離去,下一站,也許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吧。
迎著初升的艷陽,滿懷希望的少年豪情陡升。
「妖魔鬼怪們,我蕭大俠來了……」少年大聲呼喊著,快步向著前方跑去。
前方,有著全新的開始。
正是︰
懵懂稚子,慕道德而尋仙。
紅塵路遠,惹舊夢之輕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