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殿這短暫的議事很快就結束了,群情激奮中,蕭天玄卻感到莫名的淡淡壓抑,走出天心殿,蕭天玄下意識的回頭一望,只看見那熾烈的陽光之下,天心殿里卻是一片昏暗,玄真真人的身影淹沒在y n沉的大殿之中,看不分明。
待到眾人離開之後,玄空卻是單獨留了下來,望著高坐在正殿之上目無表情的玄真。
「玄空師弟,你可是有話想說?」玄真真人淡淡的看了玄空一眼,緩緩開口說道。
「是,師兄,你為何要賜那‘玄清丹’?」玄空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擔憂之s ,低聲問道。
「玄空師弟,當年之事,你也曾親身參與,你覺得是我錯了還是上代掌教真人錯了?」玄真凝視著玄空,反問道。
「弟子不敢質疑師門,只怕今r 之事,j ng示未成卻適得其反。」玄空面現憂s ,猶豫了一會方才開口說道。
「無妨,此時我心里有數,師門大計,絕不可毀于一旦。」玄真抬起頭望著大殿之外,面無表情的說道。
「是,師兄。」玄空輕輕一嘆,點頭應道。
「玄空師弟,此次下山你門下弟子便不必去了,讓其專心修行便是。」玄真淡淡的說道。
玄空身形微震,低頭應道︰「是。」
「你回去準備吧。」玄真端坐在座椅上,眼神詭異難明,淡淡的說道。
「師兄,我先走了。」玄空抬頭望了玄真一眼,轉身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元越,你隨玄空師叔下山走一趟。」玄真輕輕的敲打著座椅,朝著殿外高聲說道。
「是。」殿外,侍立在側的元越點點頭,高聲應諾,轉身快步朝著玄空遠去的身影追了上去。
玄真站起身來,一道白光一閃即逝,瞬間消失在天心殿中。
天心殿上,那栩栩如生的三清浮雕仿佛正凝視著這殿中的一切,眼神悲憫。
玄真御劍飛過成片的殿宇,最後在一座古老的祠堂前停下,這里,供奉著玉霄宮歷代先賢,是玉霄宮重地之一。
可是除了玉霄宮祭祖的r 子,這里卻人跡罕至,只有成片的參天古木r 夜陪伴。
玄真神s 肅穆,大步走進祠堂之中。
供桌之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玉霄宮歷代先賢的靈位,能夠有資格被供奉在這里的,皆是玉霄宮一脈的杰出弟子。
玄真凝視著這成片如林的靈牌,隱隱之中,仿佛透發著一股沉重的氣勢,冷冷的凝望著來往的過客。
「玉霄宮歷代祖師在上,弟子玉霄宮第二十二代掌門玄真,自上代掌門道胤真人始,傳至我輩,我派終有希望得以實現千年夙願。」
「歷代祖師英靈保佑,保佑弟子得以不負今r 之願……」玄真凝視著眼前的靈牌,聲音越來越高,眼中光芒熾熱,綠s 道袍無風自動,無名卷起的微風吹得祠堂之中燭火明滅。
「啪」的一聲,供桌之後,忽然傳來一聲輕響,像是冥冥之中魂靈的悸動。
玄真面s 一凝,眉頭微皺,轉身走到供桌之後。
昏暗的光線下,卻是一塊布滿灰塵結滿蛛網的靈牌,仿佛被人遺忘了無數的歲月。
玄真凝視著那靈牌許久,方才彎腰輕輕將他撿起,重新放在供桌上的屏風之後,那從來沒有人注意到的角落。
祠堂之中,燭火瞬間明亮又黯淡,借著這一瞬間的光明,卻可以清楚的看見,那靈牌之上,卻是空無一字。
一塊無字靈牌,一段不願意被人提起,逐漸塵封在時間里的回憶。
玄真凝視著那靈牌良久,眼中閃過一絲悲涼之s ,仿佛經歷了許多痛苦的掙扎,許久才艱難的開口說道︰「師兄,好久不見了。」
靈牌無聲佇立,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聲冷然的笑聲。
「師兄,當年之事,你可曾後悔過?」玄真面上滿是悲哀之s ,這位向來在人前威嚴淡然的正道領袖,卻在這被人遺忘的靈位前,在這如ch o水洶涌的往事前,仿佛變回了一個普通的人,一個滄桑的普通人。
「師兄,本來這掌門之位,非你莫屬,師兄弟間,無人不服你,可是你,為何要悖逆掌門之命?」
「我玉霄宮千年夙願有望,你卻為何要固執不從?」玄真悠悠的嘆息,恍惚之間,透過那被遺忘了無數歲月的靈牌,仿佛又看到了那道白衣紛飛的身影,桀驁不群。
耳邊,仿佛又听到那聲無數次將他從睡夢中驚醒的聲音。
「玉霄宮倘若執意行事,千年巨派將毀于一旦!」
「毀于一旦,毀于一旦,為什麼你們都要這麼說?」玄真忽然高聲怒吼,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靈位,一道旋風圍繞著他緩緩成形,吹得桌上那無名靈牌搖搖y 墜。
「百年前,你是如此,十年前,他也如此。」玄真死死的握住拳頭,盯著那無字靈牌,盯著那冥冥之中的眼楮,一字一頓,斬釘截鐵的說道︰「我會證明給你們看,我所堅持的路,沒有錯。」
「玉霄宮,將在我手中發揚光大。」
無名之中,仿佛群山也為之微微一震,玄真傲然而立,注視著那靈牌,目中是熾烈如驕陽的光芒。
「師兄,當年師父忍痛大義滅親,十年前,我亦是行不得已之事,玉霄宮已經付出了巨大的犧牲,此次,不能再失敗。」玄真高聲說道,盯著那靈牌半晌,無聲嘆息,伸手取過三炷細香點上,凝視著那繚繞的煙霧半晌,方才轉身走出祠堂。
再回首時,他一時那威嚴肅穆,領袖天下正道的玄真真人。
走出天心殿,慕容晴雪跟在蕭天玄的身邊,始終沉默不語,陽光再溫暖耀眼仿佛也融化不了她心中的寒冰。
周圍的弟子們無不被她的絕世容光所震懾,目光不由自主的向著兩人靠攏。
仙山之上,雲霧飄渺,蕭天玄與慕容晴雪走在一起,仿佛一對璧人一般。
玄空站在遠處,望著自己的兩位弟子,眼中閃過一絲憐惜悲憫之s 。
「玄空師叔,弟子元越,奉掌門師尊之命跟隨師叔下山斬妖除魔。」元越快步追上玄空的腳步,在他身邊躬身施禮說道。
玄空收回目光,淡淡的望了元越一眼,緩緩開口說道︰「元越師佷,你跟隨掌門師兄多久了?」
「回師叔,足有一甲子了。」元越面帶疑惑的望著玄空,不知道他為何有此一問。
「一甲子。」玄空卻似是沒有看到他面上的疑惑,自顧自的慨嘆道,最後才放聲一笑。
「一甲子,一百年,時光過得卻是這般快。」玄空面帶滄桑之s ,長笑不絕,元越疑惑的望著自己這位突發癲狂的師叔,有些不明所以。
「也罷,師兄之命,我自會遵從,元越師佷,你且回去稍作休整,三r 之後,我在山門前等你。」玄空揮揮手說道。
「是。」元越面s 淡然,恭聲施禮告退。
玄空獨自一人站立在迎仙台上,凝視著陽光之下那傲然屹立的祖師爺雕像。
玉霄真人,那個一手創立了玉霄宮千年輝煌的人。
任他功參造化,修為通天,卻依舊敗給了那無聲無息卻又無可抵擋的時光。
「道胤師尊所行之事,雖然有悖于祖師遺命,卻有望達成我修真界千萬年之願,我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自然不會半路反悔,師兄你多疑了。」玄空悠悠一嘆,目光越過玉霄祖師的雕像,望向更遠處的天空。
碧藍澄澈,蒼穹無限。
就這般安靜的站在雲霧繚繞的迎仙台上,望著天空,那里,一如他當年被道胤真人帶上玉霄宮的時候,澄澈透亮。
可是轉眼間,他卻已不是那懵懂少年。
他的心里,忽然有種迫切的渴望,想要參透那永恆的天道,勘破那迷霧般的生死,這一切,也許已經近在眼前了吧。他閉上眼楮,忽然縱聲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