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劍無歸把西岸逍遙帶到後山一個貼著八重封條的石門前。
石門足足有三丈高,寬約兩丈,大門上的石壁被刮出一塊,刻著兩個古篆大字——
劍冢。
西岸逍遙暗自嘀咕︰劍冢?莫非這是劍的墳墓?劍又不是人,又不會死,怎會有墳墓?他一時半會想不明白其中關竅,索x ng擱置一旁,再做理會。往左右看時,卻見石門左右刻著兩排字——
名劍擇主。
君子藏劍。
西岸逍遙自然又是一陣發呆。
石門築造所用是一種西岸逍遙從未見過的灰蒙蒙的石頭,認真看去時發現石門周圍似乎有些模糊,像是兩兩錯位了一般。西岸逍遙心中一動,忍不住控住領域之力悄悄刺探。但是當西岸逍遙的領域有意識地向石門內探測而去時,彷佛泥牛入海,一瞬間被什麼東西切斷了。
西岸逍遙驚咦一聲,這種情況從來沒遇見過,也沒听誰說起過,不由得臉帶訝異之s 。
劍無歸似乎知道少年會有如此反應,笑著解釋道︰「這座石門是用‘斷神石’所造,所有探測的神通在這里都不能使用。」
斷神石,顧名思義,就是能阻斷j ng神力、領域之力滲透的特殊材料,在人間界相當稀少,沒想到居然能在此地見到偌大一塊斷神石所造的大門!西岸逍遙心中暗暗稱奇的同時,又對藏劍山莊的實力高看了幾分。
劍無歸讓西岸逍遙讓開一些,好施術打開被禁封的石門。西岸逍遙依言閃到一邊,目光游移打量四周,忽然緊緊盯著石門上貼著的封條。這些封條長約兩尺寬一尺,上面寫滿了一種稀奇古怪的文字,西岸逍遙再認真看時,忽然發現所有的怪文居然都是一筆勾畫而成的!
腦中想象著握著那支筆的樣子,按著眼前某種玄奧的軌跡,慢慢寫下左右對稱的字條,沉寂在丹田中靈力毫無征兆的一陣悸動,在沒有經過他本人意念的調動之下,居然自行運轉起來,而且還是按照腦中那個奇怪的軌跡運行的!西岸逍遙嚇了一跳,趕緊收攝心神把蠢蠢y 動的靈力鎮壓下來,心中免不得一陣後怕。
雖然心中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何事,但是他更珍重自己的小命!在沒有絕對保證的情況下,他可不敢輕易嘗試這些陌生的法門。而且看那封條上還有鮮血的痕跡,顯然不是威力極大的法術就是一種極其邪門的咒術,兩種術的共同點都是對自身傷害極大,他可不敢冒險。
就在他驚疑不定之時,忽然身旁傳來一聲大喝,這一聲大喝隱隱帶著九霄雷霆的煌煌之天,驟然響在耳邊,居然勢如破竹般侵入四肢百脈,使得他的氣息流轉間產生一瞬間的停頓。
西岸逍遙大吃一驚,拿眼看去,卻見劍無歸手中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柄天藍s 的大劍,劍長五尺,寬一尺,似金非金似木非木,造型古樸,離劍鍔一寸的劍身上刻著兩個龍飛鳳舞的大篆︰天恆。
天恆敬之,人恆信之,生恆愛之。
這便是天恆劍的由來,同時也是劍無歸窮盡一生參悟的劍道真意。
劍無歸腳步一踏,滿頭白發無風自動,兩旁衣襟鼓蕩而出,像是一張拽滿圓月的勁弓,充滿了無限的破壞力西岸逍遙兩眼一眯,一股無形的壓迫感襲上心頭,他絲毫不懷疑,就此一擊,足以覆滅一座山丘。老者眼神之犀利,竟勝過手中之寶劍!
西岸逍遙心中隱隱有所感悟,望向那門邊的兩排字︰名劍擇主,君子藏劍!心中暗暗羨慕道︰「也只有劍無歸這樣杰出的劍客,才配得上‘天恆’如此名劍;也只有天恆這樣的名劍,才會選擇劍無歸這樣一個歸宿。
大道至簡,相輔相成。這真是一個讓人羨慕的組合啊!一人一劍,兩個活生生的靈魂,惺惺相惜。怪不得當年劍無歸甘心情願把第一的名頭讓給了宋問天,有如此靈劍,何須復求?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人生得一知己,足以笑天下矣!
這明明只是一個極平凡的道理,但是西岸逍遙卻止不住的濕潤了眼眶。
看著這老人一劍在手,雄姿勃發的模樣,這一刻明明值得所有人擊節贊嘆,稱頌不已,但是他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因為他已經隱隱猜到了那兩排字的寓意——
因為萬劍有靈,所以名劍擇主;因為劍靈知己,所以君子藏劍。
君子藏劍,或許就是藏劍山莊名字的由來吧?
以劍為知己,一生相伴,一生羈絆。
當年,宋問天不知道的是,劍無歸始終是兩個人,所以不需要那四個字,不需要天下人的美言,因為那都是謊言。但是宋問天需要,沒有別人的評價他不可能活下去,不可能繼續走下去,哪怕那是謊言也好。因為宋問天除了自己,已經一無所有。
難道,這,就是劍者與武者的區別麼?
西岸逍遙不知道。但是他已經明白一個道理︰劍者比武者,究竟要幸運得多。
天恆劍尖處,忽然產生一股強烈的風暴,扯動的嗚嗚呼嘯,似是劍本身興奮的嘶吼。封條上的古怪文字似乎受到召喚,忽然sh 出一道金光,其上的字居然開始游動起來,自第一筆開始,抽絲剝繭游動而出,隨後整個的朝天恆劍身上纏繞而來。沒有了怪文的封條似乎失去了某種力量的支持,一端自動滑落,只有一端還粘在石門上。
石門發出一聲沉悶的吱呀聲,隨著地面的一陣震動,緩緩打開,里面,是一片黑暗。
劍無歸扭頭一聲大喝︰「此時不進,更待何時?!」
西岸逍遙深深地看了這個老人一眼,忽然發現他的兩鬢已經如霜雪般雪白一片。想起自己的爺爺離開時,似乎也是這麼雪白的鬢發。
「保重。」西岸逍遙沖老人一抱拳,轉過身,邁著無比堅定的步伐走入石門,迎向那無盡的黑暗。
「記住,你只有十天的時間!」劍無歸看著少年漸行漸遠的背影,心情復雜。
他把手一招,天恆劍發出一聲清吟,忽的一震,隱約中有銀光閃過,似乎有什麼繩索一般的東西斷裂開來。那纏在劍身上的無數道黑線瞬間得到解放,嘩啦啦扭動起來,像是無數條游蛇,甫一z y u,立刻飛快地向空白一片的封條撲去。待得所有黑線回到封條上後,封條忽然繃的筆直,金光閃過,石門緩緩閉合,那滲進石門的光漸漸縮小,最後變成一線。
「砰。」石門發出一聲悶響,終于緊緊關上。八道封條鎖住兩邊,像是八條手臂,死死守住石門後的秘密。
「努力吧,少年。」
劍無歸轉身看天,天s 還早,天空很藍,藍天下還飄著幾朵白雲。
「無所不知的你,到底能看見什麼?」劍無歸看著高天更高處,眼楮眯成一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