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密林深,半夜出行。借著夜幕的掩映,西岸逍遙和羽靈族勇士墨夜悄悄向萬靈之森最深處潛行。
黑夜中靜默無聲,唯有兩個人的腳步聲在林間悄悄響起。
「為什麼他連一件武器都不帶?」墨夜看著身邊兩手空空的人族少年,心頭疑惑。他無法想象一個人沒有武器,如何能在萬靈之森生活下去?那蟄伏的毒蟲猛獸隨時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但是看他卻半點緊張都沒有,彷佛這是一趟在平常不過的散步之旅,而非生與死的破壞計劃。
風將他耳邊的長發吹起,露出那一雙比野獸更銳利的眼眸,在黑夜里發出淡淡熒光,眼眸時時都在轉動,將四周圍的情形盡收眼底。
忽然手臂一緊,一股大力傳來,墨夜身不由己往西岸逍遙身上撞去。就在他納悶之時,咻的一聲,一道黑光擦著左手臂飛過,噗的一聲打在身後的一棵樹的樹干上,眼前三丈外,一條樹枝晃動了一下,偷襲者甚至看不清面目就消失了蹤影。
一個撲簌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西岸逍遙和墨夜同時轉身一看,只見剛才經過的那顆大樹,在這一刻已經枯死,樹身干瘦,葉落紛紛,那撲簌的聲音正是這眾多樹葉在同時下落。
墨夜的心跳頓時漏了兩拍,兩腳有些虛軟,背後涔涔冒出冷汗。
「天斑黑寡婦!」
西岸逍遙卻一刻不停地繼續朝前走,他的情緒似已死去,神s 木然。自從被天斑黑寡婦襲擊之後,並排的兩人被分成了一前一後,西岸逍遙在前,墨夜在後。
西岸逍遙表面上萬年玄冰般一成不變,但是心里燃燒的那一團怒火,足以把最雄偉的山峰轟平,足以把最深的海洋烤干!哪怕就是武神站在他面前,也無法阻擋他的腳步!
「還有什麼事比肆意收割無辜的生命更讓人憤怒?還有什麼事比眼睜睜看著悲劇發生更不能容忍?還有什麼事比束手無策更讓人瘋狂?!」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在這樣一個萬靈之森中,殺戮還是不可避免。我以為只有外面的世界有血腥和y n謀,誰曾想到,這樣一個看似世外桃源的地方,殺戮更加肆虐!」他的心已經無法容納更多的怒火,但是頭腦卻越發冷靜。
「萬靈之森的王,你是不是要把整個森林與和平都拖入罪惡的深淵才會罷手?是不是只有像惡魔一樣報復這個世界,你才會活得痛快?」
「前面再走半個時辰,就是劍靈族的祭壇,祭壇周圍守衛森嚴。」墨夜將背上的弓箭移到手上,左手拽弓,右手開弦,調整好呼吸,腳步放輕緊跟在西岸逍遙身後。
黑夜里走路是最無聊的,尤其身邊還有一個陌生人在。夜s 漆黑,卻分明有一雙看不見的眼楮在身後盯看,難道是劍靈的斥候?
劍靈族的祭壇已然在望。哪怕在沉沉夜幕里,你依然可以看見那宏偉的輪廓。一個巨大的朦朧白影,矗立在山之巔,在這到處是植物的天下,聳立著如此宏偉的建築,宛然便是神跡。
一隊巡邏的劍靈士兵,一身重甲,沒有翅膀卻依然漂浮在半空,神情冷冽。
「有入侵者,戒備!」一聲尖銳的哨聲響徹整個夜空。
看著闖進範圍內的兩個人,一個是墨羽族,一個是人族,巡邏隊長眉頭一皺,隨即右手一揮︰「拿下!」
「鏘!」四把利劍同時出鞘,四個守衛圍了過來,他們踏著一致的步伐同時前進,也在同一時間倒飛而出,重重摔在地上一動不能動。
「剩下的交給你。」西岸逍遙長發無風自動,一雙比黑夜還要y n沉三分的眸子sh 出懾人的寒威。說完這話他抬腿走向祭壇。
劍靈族的巡邏隊長明顯意識到事態不妙,從腰間掏出一個海螺正要吹響。一支冷箭伴著呼嘯飛馳而過,洞穿了他的手腕。
墨夜再次拉弓上弦,冷冷道︰「叫人之前,先把自己的命保住。」隨即他把目光看向那個人族的少年,忽然發現原來自己一直小看了他。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就以為是年輕一代無可匹敵的人了呢?是打敗暴熊那一刻,還是把墨羽族的天才摁倒在地的那一刻,亦或是光榮回歸墨羽族、被奉為英雄的那一刻?
但現在看來,外面世界進來的人要比自己更厲害啊!明明看起來是那麼的弱小,手無縛雞之力,憤怒的時候卻比惡魔還要可怕,這就是人族嗎?
平r 里像羔羊一樣溫順,憤怒的時候卻連猛獸都畏懼三分,這就是人族嗎?
一個夢幻般的影子停在西岸逍遙面前,一把霜雪般冰冷的劍,泛起的寒意隔著一丈遠依舊驚起了他脖頸上的寒栗。
一個比寒劍還要冷上三分的美艷女子持劍而立,一身雪白的宮裝將她襯托的宛如九天仙子,廣寒宮里的嫦娥,干淨得不帶一絲人間煙火。
「你既然是人族的人,那一定是經過藏劍山莊石人劍陣的考驗了吧?」
西岸逍遙抬起頭,直視女子的臉,淡淡道︰「你是誰?」
「我就是劍奴,人藏。同時也是藏劍山莊當代家主劍無歸的女兒,劍無心。」女子說話的語氣依舊是冰冷如霜,但是臉上的神情卻是有了些變化。
「劍無歸前輩怎麼可能把自己的女兒作為劍奴?」這句話只說了一半,但意思卻是完整的。
「名劍擇人,不是人擇劍。我是抱劍而生的‘靈嬰’,按照藏劍山莊與劍神的約定︰每一個抱劍而生的靈嬰都會被送進劍冢,以劍奴的身份修煉三十年,三十年後才能重見天r 。」
西岸逍遙靜靜听著,他不相信眼前這個女子是來和自己聊天的。
「其實所謂抱劍而生的‘靈嬰’不過是劍神為了復活而使用的一種卑鄙手段而已。將一個未成形的劍靈寄宿在未出生的胎兒體內,以這個胎兒的j ng血為食,當胎兒出生的時候就是劍靈成型之r ,變成寶劍的模樣躺在嬰兒的懷里。讓那些肉眼凡胎的凡夫俗子誤以為神靈顯兆,繼而死心塌地將他們供奉起來。」
「因為劍靈r 夜吸食j ng血的緣故,我的母親死于難產,父親將罪責遷怒于我,以為我是招致不幸的災星,索x ng將我關在這里永遠不放出去。讓我一生一世都作為劍奴生活在這暗無天r 的劍冢里。」
「看來你的罪孽又多了一條。」西岸逍遙說完這句話,緩緩閉上眼楮。一個巨大的法陣,下一刻悄然出現在他的腳下。法陣中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虎嘯,隨即暴sh 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夜空。
狂風大作,夜s 驟然y n沉了幾倍,烏雲厚重如千萬重山從天而降;蒼穹彷佛頃刻間就要崩塌全世界的風都朝這里涌來,狂風席卷的呼嘯蓋過了天地間任何聲音。
劍無心似乎石化了一般,看著一個高達百丈的白虎虛影悄然浮現,手中的劍蹌踉一聲墜落塵埃。
「雲從龍,風從虎。是白虎變不假,可是為什麼連天象都會為之改變?八方雲動八方雲動你到底是什麼人?」劍無心雙手捂著嘴,呆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龐大的白虎一聲巨吼,猛地撲向祭壇,一個血紅的光陣立刻升騰而起,將祭壇罩在其中。白虎高高揚起了右爪,一巴掌下去,只听得「砰」一聲脆響,光陣頃刻崩碎。下一刻,祭壇再一次**果出現在面前。
西岸逍遙雙目赤紅,嘴邊已露出森森獠牙,望之不似人類。
「毀了它!」少年一聲狂吼,白虎撲上毫無防備的祭壇,左右開弓猛抓猛拍。
墨夜一箭了結最後一個劍靈守衛的x ng命,把頭看向祭壇,只見一只比山還要龐大的白s 猛虎,瘋狂地在摧毀劍靈族的祭壇,四周升起的五s 毫光顯然是百夫長以上的劍靈,妄圖阻止白虎的破壞,但是片刻之間就被白虎風卷殘雲般一爪子拍死拍飛。
巨大的石塊冰雹一般紛紛落下,宏偉的祭壇眨眼間蕩然無存,山巔唯有一只碩大無朋的白虎,威風凜凜地仰天嘶吼。
墨夜雙膝一軟,跌坐在地,這一刻,心中再沒有和那個人族少年一爭高下的決心。
「你到底是什麼人?是神派來拯救我們羽靈族的聖使麼?」